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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伸手拿出衣衫里的梅花玉,带着体温,温润细腻。
“它是干净的,和他一样。”思慕后的笑。
江枫吃惊地注视此刻的小梅,小梅笑得和以往每一次都不同。以往的笑能将人心困住,被他抓在手里不能呼吸。这次的笑,纯净的似漫天飞雪,不带丝毫杂质,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笑。
江枫被小梅迷住,是因为无法逃出他无法抗拒的魅力,现在,江枫发现自己变了,对小梅的感觉变了,这种美,这样的小梅才是他一直追寻苦苦期待的小梅。一个简单到难以言表的笑容才是他发自灵魂深处的自白。
“你为他笑了”,江枫说道,“他真幸福,能得到你的心。”
小梅看着江枫,流转几分诧异,“你的话太多了。”
“不会再多了,小梅,”江枫转身背对小梅,“我明日就走,不会再缠着你。”
“呵呵……”小梅将玉收入怀里,用手按在心上,有一丝冰凉沁入心脾,感觉很舒服,“你不是说杀手很有定力吗?我本打算你再赖着今晚就解决你。”
“如果是在床上,我乐意”,江枫回头笑道,“因为我已经注定成不了你心里的人。”
“我可以成全你”,小梅不在笑,可给人的感觉他一直在笑,尤其是那双会笑的眼睛,“不过,要和你交换条件。”
“小梅,你真有意思,这时候还会谈条件。”江枫道。
“我要你一直保护他,直到死。”小梅看着江枫的眼睛,一字一句。
“你不杀我还让我妒忌他”,江枫垂下眼睑,似乎没人敢和小梅对视,因为谁都无法抗拒,“你不怕我杀了他?”
“呵呵……不会,你舍不得我。”小梅媚然浅笑。
“是。我舍不得你,你利用我的真心让我为你保护我的情敌”,江枫苦笑,“即使这样,我还是会心甘情愿替你保护他”,心有不甘、有不舍、有落寞,依旧斩钉截铁道,“直到死。”
江枫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样一天,他一向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杀手。他会用很长时间去研究一个人,然后用最短的时间杀了他。他杀人从来不用剑,他常用心去杀人,他也没有一把剑,杀手杀人,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催命符。他很少失败,因为失败就很难有第二次机会,可他善于抓住失去的东西,稳稳当当抓住机会再杀一次,没有人能逃过他的第二次追杀,就像猫捉老鼠的游戏,等猫玩累了再去杀掉那个捏在手心的玩伴。
而江枫发现,他找不到小梅的心,就算找到了也下不了手,他做杀手所有的资本全部葬送在这个人手里。杀手冷血,他却有情。杀手果断,他却寡断。杀手决绝,他却软弱。杀手彻底死了,留下一个江枫。杀手本想得不到他的心就和他同归于尽,而江枫不会这样做,江枫已沦为他的心奴。
午夜。
江枫在小梅突然离开自己身体时感到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小梅没看他一眼裹衣出门。若不是身体还没从持续颤抖中恢复,他真以为今晚只是一个梦。
冬夜,身边的一个人毫无预兆的离开,会让人感到无比不适应,寒冷侵袭全身,江枫无神的看被风卷起的纱幔,苦涩似漫无边际的黑夜侵袭而来,久违的孤独感不约而同从四面八方涌进他的心房,填满了,再溢出来,流到每一滴血液中去。
小梅听到了心裂开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觉得那么清晰,他冲出门看到的是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跌跌撞撞消失在尽头。小梅每踩一步都像过刀山,等找到他时,小梅看到他跪在雪地里,抱着梅花树撕心裂肺地哭,月光将他的泪痕放大,他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
等到方舒坐在冰雪里不动了,小梅轻轻走过去,方舒还呆呆地看着月牙儿出神。
方舒受惊,回头看到小梅,揉了揉肿的不成样子的核桃眼,小梅还未扣上的衣衫外,梅花玉呈月白色摇曳。
“方舒,回屋。”小梅说。
方舒麻木地任他搀扶,膝盖长久的埋在积雪里酸麻红肿,站不稳的身子被小梅紧紧护住。
“方舒,你不会杀人,对吗?”小梅问。
方舒不答,小梅又说,“我会,会很久了。”
方舒抬头,小梅推开门,扶他进去,说:“方舒,我告诉你我的过去。”
小梅往炭盆里加了火,用锦被裹住方舒,两个人围着火盆坐在地毯上,金黄的火苗冒着蓝色火焰,方舒的脸有了血色。
“方舒,我出生在一个下大雪的清晨,身上带着比满院梅花还要香的味道,我的母亲给我起名小梅。以前我有一个哥哥,与我相比,他真的很平凡,他没有我的相貌没有我的气质没有我与生俱来的香味,但是他却有一双比我明亮清澈的眼睛,方舒,你的眼睛比他还要清澈,让我心动不已”,小梅看到火光下方舒的眼睛里流着透亮的光彩,“我喜欢跟着他,一起去玩水去捉虾,去听人说书看人唱戏,我还喜欢不厌其烦地叫他小凡,小凡对我很好,什么都护着我,我的母亲一直很宠我,他说我和父亲长得很像,我问他父亲去哪里了,母亲总会笑着告诉我,他去给我们买冬衣了,父亲一直都没有回来过,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小凡说,我以后一定会比父亲好看,小凡还说,父亲不会回来了,我不伤心,那时我还不懂。方舒,我母亲后来疯了,她真的疯了,后来她自杀了,我身边只有小凡了,方舒,那时候我好害怕,我看到母亲眼睛在流血,鼻子在流血,嘴巴里都是血,脑子里全是血还有母亲肮脏的面容,那天我跳到河里,在河里整整泡了三天,怎么都洗不去我脑子里里心里猩红的血,小凡找了我七天,等到我醒来以后母亲已经下葬。从此,我开始怕血。方舒,我那时只有四岁,从那以后小凡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依靠,可是后来小凡也死了,方舒,小凡也死了……”
小梅表情开始抽搐,那段噩梦有在他脑海里翻滚,让他颤抖,他靠近火盆,似乎很冷。小梅接着说:“小凡带着我生活,很不容易,我们冬天常常连一件御寒的棉袄都没有,小凡把吃的都省下来给我,他那时十三岁,却扛下了所有重担,还债、种田、理家,还要照顾我这个拖油瓶,我晚上一直做噩梦,小凡总会抱着我一直到天亮,常常一夜不眠,我们相依为命两年,后来,小凡死了!他真的死了!我拼命摇他晃他他都不理我,他也不睁开眼!方舒,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小梅一把抓住方舒的手,勒得方舒手腕发紫,方舒看到了,看到小梅眼里的恐惧和恨,无尽的恨意,“方舒,他是被一群男人杀掉的!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我被小凡藏到墙角的竹篓里,小凡不许我出来否则他再也不要我再也不要我了!方舒,你知道吗?我母亲死的时候给我带来的那种害怕那天又来了,把我层层裹住让我惊悸到窒息,方舒,我从竹篓的缝隙里看到了,小凡被那些人拳打脚踢,被打的遍体鳞伤,面目全非,他嘴角一直在流血,我又看到血了,我害怕我不停地颤抖!那些人在小凡脸上乱踩,小凡缩成一团,他在看我,像是告别,我看到小凡透亮的……跳动着心痛的透亮的眼睛……在绝望里无尽挣扎,方舒……方舒啊……你知道小凡怎么死的吗?”
一个从来都在笑的人这刻像个孩子般哇哇大哭,双臂箍紧蜷缩的双腿,不停地哭。被这一幕吓坏的方舒猛地抽痛,上前抱住小梅,他这才感觉到小梅是这么瘦,抱在怀里真像个要人保护的孩子。
小梅哭着搂住方舒的脖子,抓紧他的衣领,瞪着灵光涌现的大眼睛,推着方舒哭道:“小凡被那些恶棍撕碎衣服,我看到了,他身上一处处比碗口还大的淤青,还有……他被踢翻倒在泥淖里,身上全是污水,他趴在地上被那些狰狞的面孔□,那些丑恶地笑,被撕碎的衣衫,我都记住了,记住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模样,记住了小凡一声声绝望的嘶喊,记住那个角落里发生的每一幕……方舒,我要报仇,我发誓我要报仇,不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报仇!”
小梅眼里的凶光能吞没这里的一切,比熊熊烈火还要痴狂的仇恨,这样的小梅让方舒感到害怕,却毫无保留地让方舒看到了他内心深处,及其脆弱的地方,他一直尘封埋藏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