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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众中许多人认得那把声音,当即屈身而拜。
千涵自是那人化成灰也不会认不出来,本想就此俯首认罪。偏又瞥见他身侧的方星辰,心中一股恨意怎么压也不下去。仔细将眼前形势盘算一遍,打定主意博一把。开口道:“声音相似的人很多,但阁下的样貌却不是我所认识的前教主。若你所说属实,何不露出真颜让人瞧瞧?”
元子期森然道:“见过我的人除了寨主,便只有堂主。加起来不过百人。即便我拿下面皮,怕是教众也不认识。”
千涵回眼一笑:“那么,你还有何凭证?”
元子期指向方星辰道:“黑幻堂堂主想必有不少人见过。他站在此处便是凭证。”顿了顿,输入内力传声道:“无极山众弟子听令:信我之人,向后退开。”
大部分人当下移步站得远远的。尚有四名堂主三十余名寨主领着部分弟子原地不动。
千涵能坐上教主之位,除了轻功卓绝,亦少不了教中暗线相助。此刻见最为得力的手下仍护在身旁,寻思道,那人与方星辰再厉害,也奈何不了人多势众。支持他们的人现已远离,万一要对付自己,一个眼色便可令他们上前解围。
只听元子期继续问道:“秋芷可在?”
秋芷听得那把声音早已心急如麻,忙从众人身后步行而出,上前一礼:“秋芷在。”
元子期缓缓道:“你选择退后,自是认出我来。且与前头这几位说说缘由?”
秋芷婉声道:“是。秋芷服侍教主多年,莫说教主身长几许、肩宽几何,一望便知。即便教主发色不似从前,那质感却再为熟悉不过,日日梳理之下,又岂会眼误?”
元子期颔首道:“很好,下去吧。”等了一会,方道:“信我与否,各位可都想好了?”
话语间,又有一名堂主八名寨主率弟子退下。
千涵隐隐觉得不对。剩下之人已全是心腹。莫非教主此举,意在一网打尽?不禁心下大骇。骤然间抬头,发现上空闪出一片银光。
元子期对方星辰悄声道:“别看。”长身一跃,从袖中又发出数十枚暗镖。
正为千涵所见银光来源。
只见每枚暗镖都被强劲的内力催控,浮空旋转。
余下堂寨主及其弟子共计近百人,纷纷拔出兵器,严阵以待。
无人看见这些暗镖是何时发动的。
唯一能够看清之人正用手捂眼。
耳边钝声响起时,一切已不可逆转。
热液四溅,血肉模糊。暗镖狂绞穿梭之地,百名叛教之徒无一幸免。
千涵反应极快,从座位上旋身而起,展功便逃。元子期摸出最后一枚暗镖,指尖轻轻一弹。
灵动轻逸的身影,坠然落下。再也没有一丝生气。
事后,方星辰只看到一片清理过的暗黑赤土。那浓浓的血腥味却在记忆中停留下来,久久未散。三月不闻肉味。
等到终于想起开荤时,却是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了——帝王驾崩,举民持斋。
元子期夹起一片鲜蘑放进方星辰碗中。
谈及一件大事时,好似闲话家常:“即位的,是你父王。”
☆、天家
方星辰半筷菜肴滑落碗中:“师叔早就知道?”
元子期沉思而答:“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方星辰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无情之人,何谈情理?”
元子期道:“你可记得我说过:察人观事,最要紧的是洞悉其背后的缘由。”
方星辰目光悲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道如此,即便贵为将相王侯,亦免不了要争权夺势。”
元子期道:“不错,你父王身份非同寻常。若是坐等那些异母手足上位,又有哪个好相与?不争,也得争。凭他的才智,又为先帝至亲血脉,即位只在意料之中。”
方星辰满目讥嘲:“即便是身在其位,万不得已。但若肯舍下尊位荣华,天高海阔何处不能自在?兄长病逝,便就势大婚续弦,拉拢名族豪贵,终归是负心薄幸罢了。”
元子期道:“这便是我所指的情理之外了。且不论他对你娘亲心意深浅,单那丧子之痛便能令他无心摆宴办喜,结娶新人。”
方星辰疑道:“可是……那位不是很快便有了身孕么?”
元子期道:“所以你父王实是违心斩情,刻意施行。”
方星辰大惊:“你是说……父王并不想这么做?难道还有什么事竟比他的自己的意愿更为重要?”
元子期道:“别人看上去不合情理的事,其实只是无法猜透个中缘由罢了。”
方星辰反复思索了几遍元子期的话中含义,才恍然道:“所以争权夺势这个理由,说不通?”
元子期十分欣赏少年的领悟力,颔首道:“正是。”
方星辰兀自出神,突然眉间一紧:“不为权势,还能为什么?”
元子期随口欲答:“为了——”却被接下来要说出的那个字触及另一桩传闻,心念闪动间,向来沉稳的他胸内莫名慌然一跳。
方星辰满脸期待地等着。
元子期转开话题,问得令人不知原起:“你当真认为,心意比权位更重要?”
方星辰扬眉道:“这是自然。”
元子期再三思量,决定将猜测尽数告知:“你父王,是为了你。”
“什么?”方星辰闻言从椅中惊起。
元子期立于身侧,按住他肩头:“你兄长一去,他还有何所求?能让他不惜违背旧情誓约的,只有你。权倾之人,一但失势,危机即近。若是孓然一身,焉有忌惧?然而他却担心会累及于你。”
方星辰迟疑道:“所以……他便急着再生一子?”
“更为心切的,应是先帝。在皇储之事上,天子亦被人摆了一道。你父王……算是与先帝的想法不谋而合。”
方星辰感到阵阵眼热。
竟然是这个缘由!
嗓子咽了咽,断断续续抽着声:“父王……原来……这样……在意我……”
元子期垂手,怅然道:“我倒希望他不那么在意你。”
方星辰猛然抬头。
元子期哑声道:“他怕是——对你有了更高期望——你的将来——他已在替你铺路——”
方星辰身形剧抖:“什……么?”
元子期静默不语。
方星辰看着不肯吐出半字的元子期,顿时失声道:“我不要做那高高在上的孤寡之人!星辰此生只愿与师叔平安相守!”
元子期神色严肃:“诏旨中,你父王没有——立后。本朝从未有过先例。”
方星辰连连摇头:“这说明不了什么……”
元子期扳直他的身子,缓缓道:“待三月国丧期满,你父王便是——父皇。”
方星辰双眼蒙雾:“父王不会勉强于我……”
元子期正色道:“为君不比为臣,他亦难例外。”
此话说得至真至诚,方星辰再难欺骗自己。
元子期以前所未有的坚决,一字一顿道:“只要你的心意还在,将来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会伴你左右,寸步不离。”
☆、争执
一朝天子一朝臣。
新皇方择尚未正式登基,执政作派却雷厉风行。短短两月,内阁高职大换血,廷府上下整肃一清。宝座方算坐稳。
修编谱册,文过饰非。
立元改年第三天,盛京迎来一位重要人物。马车刚过武门,城中百姓纷纷涌入南街争相探头,想要瞧上一眼今上遗落民间的皇子。一时万人空巷。
的确风光。方星辰透过墨帘看向车外,低头想道。
不过两年光景,却已物是人非。
最后变成这样……父王亦是意料不到的吧。
穿过重重宫门,鼻眼观心,敛神而行。身为王府私生子的方星辰尚属首次进入高墙内的禁城。进入殿堂,看到正襟而坐的一人,上前拜倒:“父……皇。”
方择声音略带涩意:“抬起头来,让为父看看。”
方星辰两眼胀疼,缓缓仰脖。上首之人鬓边华发暗生,眉间紧纹深织,祥中有威。方星辰不禁轻声述道:“父皇,儿……回来了。”
方择仔细瞧了一会,命他起身坐了,才道:“听闻你这两年四处奔走,吃了不少苦头。”
方星辰道:“是师叔告诉父皇的么。其实都过去了,不算什么。”
方择点头道:“有些历练也好。我见你心性安定不少,不似年少时那般欢脱了。”
方星辰忙道:“儿从前稚气无知,令父皇操心了。自从遇上师叔,儿方明白父皇苦心。”
“师叔?”方择皱眉:“我们父子二人才说了不到三句,你便提到他两次。”
方星辰闭言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