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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所长示意李弘在茶桌前坐下,他边说边准备泡茶。李弘也不拘谨,从容坐下。
“郝叔,出了什么事吗?”
李弘看着老所长冲茶,意识到这恐怕是一次长谈。
“你知道老解在罗布泊带队普查吗?”
老所长倒了杯茶给李弘,李弘用修长的手指轻敲两下茶桌,这是广州福建地区的饮茶习俗。
“知道。”
李弘与父亲的这位旧交一直有联系。
老所长看到李弘的小动作,原本静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老李也是这样,每次给他倒茶,总会敲桌子。”
老所长追忆一个已经有些模糊的身影,话语里带着感慨。
李弘正端起茶杯要喝茶,听到老所长的话,动作停滞,抬头看向老所长。
“我。。。其实已不大记得他在世时的模样了。”
李弘的声音虽然平缓,但眼里有感伤。
“他失踪那时,你也还小。”
老所长呷了口茶,看向李弘。其实李弘身上有那人的影子,因为他们是父子啊。
“十三岁了。”李弘回答。
他记得当时他在读初二,回想起来竟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那天他坐在教室里,正在听课,班主任带着他的母亲前来。李弘记得,当时他**眼睛都哭肿了。那天,李弘没有哭泣,只因为他觉得他的父亲还活着。
“郝叔,解叔那边是不是有我父亲的消息?”
李弘说这句时,神情很平静。
正在给李弘倒茶的老所长听了李弘的话,便将茶壶放下,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们在距离营盘古城的地方,发现了一具现代干尸。”老所长话语低缓。
他刚说完话,李弘便腾然站起,神情愕然。
“是我父亲吗?”李弘问。
老所长按下了李弘,让他坐下,别激动,并说:
“不是,那人身份还没得到确认。”
老所长看得出李弘眼里的迷惑,便接着往下说:
“小李,那干尸身上背的旅行包,是老李失踪时携带的。”
老所长说至此,便不再说下去了。
十年了,失踪了十年了,其实亲友心里都明白,未必有生还的希望。一直以来都在寻找,那人最后的踪迹,这么多年了,也该给个确切的答案,才能给他的亲友一个交代。
李弘捏住茶杯,他现在明白了,十年前是个谜,十年后仍旧是扑朔迷离。
“郝叔,那旅行包里有信息吗,他的工作笔记还在吗?”
李弘急切地问。
“背包里边有些物品,但并没有工作笔记。老解认出是你父亲的遗物,在于那背包里的照相机刻有你父亲的名字。也让当年参与者辨认,那确实是他们当年背的背包款式。”
老所长平缓讲述。
是的,没有工作笔记,没有更多的线索,只有一具不知道身份的干尸和几件同样解不了迷的物品。
李弘陷入沉默,他很清楚他得做点什么。十年前,他就想找到答案,十年后,他也从没放弃过找寻的念头。
“郝叔,我想去趟罗布泊。”李弘抬起了头,话语坚定。
老所长并不意外李弘有这样的决定,只是点了点头。
“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但是小李,你必须跟你母亲商议一下。”
老所长认识李弘的母亲,当年,老所长也时常到老李家拜访。老李一家在云南住了两年,那时候小李才刚出生呢。
“我确实想偷偷去。”李弘苦笑。
“罗布泊那里环境险恶,近些年虽有做过旅游开发,但仍不是个好去处啊。”
老所长能理解李弘母亲的担虑。
丈夫在那里失踪,唯一的儿子再去那样的地方,如何能不挂心。
“是的,很险恶。”李弘低喃,他若有所思。
十三岁时的李弘,对很多事情都还很不了解,当时他认为是罗布泊恶劣的自然环境“吞噬”了他的父亲。十年后,李弘却不只是这么想,他已经不再单纯。
“郝叔,我想叫一个人一同去。”
李弘似乎在思索什么,才做出这样的要求。
“所里的人吗?”老所长仍旧不吃惊李弘有这样的要求。
“是的,我想唤上。。。”
李弘迟疑了一下,最后才吐出了一个名字:
“朱翊棠。”
此时,所长办公室外——平日所里工作人员休闲的广场上,翊棠正在看张铭与人打篮球。一阵午后的凉风吹过,翊棠突然觉得身子发冷。
“哈啾!”
翊棠打了个喷嚏。
“翊棠,换你上场了。”
张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向翊棠招手。
“铭哥,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翊棠擦鼻子,嘀咕了一句。
事实证明,翊棠的第六感很强。
第二章 出发
第二章 出发
翊棠正往包里塞东西,他正为明日的出行做准备。边塞东西还边问李弘:你东西都收好了?
李弘兄弟抽着烟,看到翊棠将一束彩色小旗子塞行旅包里,终于开口说道:
“你要不要去罗布泊?”
翊棠动作停止,瞪大眼睛看李弘,表情十分夸张。
“干么去罗布泊,我又不是嫌命长。”
翊棠震惊过后,淡然回了一句。
“我跟所长说了,你和我一起去。”
李弘兄弟说这话时,眉头都没抬下。
“哐铛”一声,翊棠猛站起身,撞倒了一旁靠墙放的探铲。
“有没有搞错啊!”翊棠挠墙哀号。
罗布泊那地方,气候极其恶劣,完全不是人呆的地方,那是死亡之地,无人区。历史上有多少嫌命长的探险家跑去那边冒险,最后贡献躯体成干尸的。
“消息很确切。”
李弘很欠揍了回了一句。
“我不去,凭什么我要跟你去罗布泊!老子我是合同工,就是所长也不能调我去新疆搞普查!”
翊棠并不傻,他是应聘来云南当普查工作者的,又不是去新疆,他不乐意,谁也调不动他。
“那边气候是恶劣些,但设备很不错,而且还有机会亲自前去楼兰遗址,古墓沟墓葬群。”
李弘自顾念叨,他知道翊棠耳朵已经竖起来了。
“黄昏时,坐在越野车里,古城、戈壁一路相伴。路上随处可见的古代遗物,运气好的话,拣上几枚古代罗马、贵霜货币;拾点巴掌大的彩色织物,完全不成问题。”
李弘话说至此,停了下来,看向翊棠。翊棠果然抬手擦了擦嘴角,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不对。”
翊棠突然停止“花痴”,目光犀利。
“现在是夏季,进去的话,白日气温恐怕都在六七十度,别说煮个鸡蛋,煮全人都熟了!”
翊棠很抗拒成为干尸,他们老朱家没有成为干尸的“优良”传统。
“那是正午温度才这么高,这时候从来都是找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上路都是早上与黄昏。”
李弘继续游说,他知道翊棠已经在动摇了。
“能亲自站在营盘干尸的出土地,站在古墓沟墓葬区看夕阳西沉,运气好点,或许还有机会发现另一具彩棺葬干尸,轰动整个考古界。”
李弘没再说下去,他停下来偷瞟了翊棠一眼,见翊棠正在抓头,显得很挣扎。
“好吧,你要去罗布泊做什么?观光吗?”
翊棠决定先冷静下来,他不能让李弘牵着鼻子走。
“当然不是。”李弘回答。
“李弘,你真是李维汉先生的儿子?”
翊棠上下打量李弘,要是他读书那会,他恐怕会拿个本子让李弘给他签个名,可惜和李弘相处久了,知道这家伙其实只是个拽屁的凡人,也没有三头六臂。
“是又如何?”李弘拧了下眉头。
看来有人跟翊棠多嘴了,以翊棠的马虎性情,他不大可能知道。
“那说实话,你要去罗布泊做什么?”
翊棠神情严肃,这家伙打算拿那些古城遗址,墓葬群遗址诱惑他,也太小看人了。
“那边有我父亲的消息。”李弘说得有些别扭。
没错,他需要一个伙伴,需要一个帮手。
“那干么叫我,所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翊棠狐疑。
他可清楚着呢,所里那么多人,李弘选上十个人也未必挑到他。
“考古队出队去了,铭哥、彩姐走不开。”李弘说。
“老子不乐意去了!”翊棠炸毛。
翊棠的脾气,李弘倒是摸得很清楚,知道翊棠应该是同意了。可别看他臭着脸溜了出去,其实是给家人打电话,他打算去的可是传说中的进得去出不来的鬼地方——好吧,现在科技发达了,只有极少数倒霉鬼才会出不来。
李弘打算明日去订机票,后天出发,出发之前要做下准备,一些装备需要去购买,虽然抵达了那边,这些东西未必没有。
当李弘在桌前列所需物品时,翊棠人回来了,脸色不大好看,手里还揣了手机。
“你家人不同意吗?”
李弘摘下眼镜,心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