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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安得双全法-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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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执拗地开始日复一日的清扫,执帚的手用力到青筋突起,身体却依然挺直如傲傲青松,脚步也不见一丝蹒跚。
  看着他咬紧了嘴唇以免泄出痛苦的呻吟,看着他任凭冷汗四流却不去擦拭,看着他俊朗英挺的眉目,和眉目下平淡到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双眼……
  这样的了尘,莫名让顾惜缘觉出无尽的遥远与害怕,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几乎将他与生俱来的傲气消磨殆尽,却怎都换不来了尘哪怕一个音节。
  却仍是不想放弃。
  想紧紧抓在手里,一辈子都不松开。
  通透如斯,淡然如斯,惟有此人,是他此生唯一的执念。
  
  那人,可是在等着自己说什么?可是竟该说些什么?
  昨晚的事就当春梦一场,琴圣可以回府了?还是,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多做逃避,愿与你风雨同舟,并肩而立?
  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之人的目光是如何地充满了深情、痛惜与歉疚。了尘暗叹,不论是哪种话,都是他不愿言说的,只觉平生从未如此踟蹰为难。可他确实茫然,面对眼下的境况,完完全全地不知所措:
  大错已铸,本该立即回头,诚心忏悔,却无论如何都舍不下那人;可若要他自此舍弃佛祖,重入红尘,却也是万般不愿——当真进退两难
  这样的夹缠不清,究竟是为何?
  命中注定还是苍天弄人?
  身后的酸痛拉回飘远的思绪,忍住想要伸手揉捏的举动,竭力保持端正的站姿,继续清扫着干净的庭院。然而,突如其来的不止有难言的疼痛,还有昨夜的种种:时而温柔时而激烈的亲吻,火热的手掌游走于肌肤之上的细腻触感,被撕裂的痛楚和那人强忍着欲望的小心与呵护,以及那一声比一声更低哑更柔情也更叫人揪心一般沉溺的,沐寒。
  沐寒,原来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名字。
  原来那个快意江湖、天下无双的少年,竟是曾经的自己。
  可他去了哪里?那般的少年意气去了哪里?今日的了尘又从何而来?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从山中学艺到三年征战,再到空山隐居,当真是未经情事。如今诚如那人所言,自己三戒俱破,可还能否认心中那般汪洋恣肆的情愫?可还能求得佛祖的原谅,忘却所有,潜心修道?
  自己这般潜心向佛,又是为何?
  看透这尘世间的悲欢成败,嗔痴爱怨?痴念修炼成佛,往赴西方极乐?还是,仅仅为了排遣那一份求败不得、与世无敌的孤独与寂寞?
  若真个看透,也不会出现今日的僵局。说人人皆可成佛,他却是不信。想来便是后者了,细究起来,自己也曾是如此对那人解释的。
  却是为何选择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
  又是为何,会这般执著于此道?
  自己,果真再不是昔日那个率性而为、任情随意的少年了。
  
  晚间,了尘强撑着疲惫疼痛的身子回到卧房,看到的竟是收拾整洁的房间,冒着热气的粥药,和那人疲惫中还带着些许消沉的背影。
  听到了尘进门,顾惜缘赶紧起身,局促了片刻,才低声道:“都忙完了?进来喝药可好?”
  了尘一怔,这人,倒是越发清皎华美了。只是,眉宇间的忧愁和淡淡的喜色却为他增添了几分烟火气息,不再清冷如天人下凡。身上的清冽之气,也化作脉脉的温情,和煦好比抚润万物的春风细雨。
  短短一夜,变化竟如此之大。却不敢细想,这种连气质都柔化的改变,是为何。
  默默走到桌边坐下,喝药吃粥,了尘再不看顾惜缘一眼。直待洗漱过后,顾惜缘跟到了床边,他才回头,却仍不开口,只用眼神无声地质问。
  捕捉到了尘眼中一闪而逝的疑惑与惊慌,顾惜缘无奈地轻笑,“该上药了。”
  闻言,了尘收回审视的目光,自觉地解了袈裟平躺到床上,任由顾惜缘轻巧又迟疑地褪下亵裤,沾了药膏的素手再次探向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心头一时空荡荡的,仿佛被抽干了精气般叫人窒息。
  上完药,顾惜缘并未离去,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宽衣上床,拉过薄被将两人紧紧裹住。
  “我,不会放开。”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了尘蓦然散发出的寒气。顾惜缘一手揽紧他的腰,一手学了尘安慰自己时那般轻拍他的脊背。“你好好休息,我守着你。”
  也不曾见过这样的琴圣。
  一向冷淡到拒人千里,更不爱与人交往的琴圣,竟也有这般纠缠不休的时刻。
  可该庆幸?
  模模糊糊地回想着相识至今的点滴,逐渐放松的人终于入睡。看着怀中人安然俊朗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指临空描画那笔挺的眉,会不自禁流露出关切担忧甚至欣赏的眼,犀利的鼻,以及会说出让人舒心的话语、会排解自己的忧虑烦闷与孤独的唇。
  感到身体不自觉地燥热起来,顾惜缘才收回迷恋的目光和越落越低的手指,默运水月心 
 21、第二十章 云开月明(上) 。。。 
 
 
  法压下心头欲火,这才睡去。
  
  顾惜缘只觉,眼前这人似乎分裂出两个决然不同,犹如白天与黑夜的魂灵:一个温顺驯服如幼兔,会安静地喝药吃饭,会不加反抗地任他上药,会任他夜夜怀抱着他入睡;另一个却不近人情似受惊的刺猬,固执地坚持每天打坐诵经,清扫庭院,偶尔去经阁翻出几本陈年的经书边晒边看,明明站在温暖和煦的阳光下,全身却笼罩着外人勿近的森然寒气。
  却还是那么一个人,关闭六识一般对外界不闻不问,不言不语,平静的眼神近乎死寂。
  若不是夜夜还能感受到沉稳的心跳、微热的体温和身体接触时不可避免的僵硬与紧接而来的微微的颤抖,他几乎就要以为,眼前这人已魂飞天外,只留他徒对一具空壳。
  面对这样一个人,所有的言辞与举动都显得苍白无力。
  七天哪里足够,顾惜缘暗自思量,看如今的情形,恐怕一生都难等到那人开口,遑论点头应允。
  可他没有时间了。
  此去突厥必定凶险重重,怕是一着不慎,便要有去无回。即便有幸九死一生,那时的自己,又哪里还负担得起这般沉重的爱恋,哪里还有资格有能力,与那人并肩而立,同看天地浩大。
  不能,不能再这般僵持下去了,他须得做些什么。是聚是散,早日做个了断,也免却身死异乡之时还心有遗憾,永难瞑目。
  闭上仰视苍穹的双眼,顾惜缘心中暗下决定,那便赌它一赌。
  




22

22、第二十一章 云开月明(下) 。。。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这日,是那一夜春宵之后的第六日。
  眼看着了尘喝过药,吃过粥,就要起身步出禅房,顾惜缘忽而开口道:“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身形蓦地一顿,失却力气般站不起身,了尘只好转首看向窗外,僵硬地点点头,而后便听见“咯吱”一声锐响。回首,顾惜缘已经打开衣柜的门,见他看过来,只是轻笑。
  这极为清淡浅丽的一笑,却让了尘觉得甚是不安,一颗心忽上忽下,忐忑难平。待看见顾惜缘自柜中拿出的事物,了尘不由瞪大了眼,心头的不安如山间雾霭般越聚越多,灰蒙蒙一片,叫人头昏眼花,看不清身前的一切。
  了尘觉得自己定是花了眼,不然,他怎会看见顾惜缘手持轻尘剑,满面含笑地向他走来。那笑,前所未见的雍容华美,却满溢着无处安放的悲怆与决绝,衬上那人凄然冷峻的眉眼,无言的哀伤端的惊心动魄,却又叫见者心神惧碎,不忍卒看。
  竟然,又把他逼迫到了这般境地!这究竟是,为了哪般?
  一步一步,沉重又不甘地走到了尘身前,看了兀自怔愣的人半晌,顾惜缘缓缓开口,刻意压低的声音不再清亮如水,而是沉稳如山,分量极重,厚实到让人听不出其中的悲喜。
  “大师可愿与我比斗一场?若是我输了,便不再纠缠大师,你我二人从此君子之交淡若水。倘使大师不想见我,那我便远离长州,再不出现在大师面前。但若是大师输了,便要答应我,再不隐瞒逃避心中的情感,与我一起离开这浑浊泥潭。如何?”
  一席话完,顾惜缘已然心痛如绞,暗叹,说出这“放弃”二字,果真艰难。
  然而,为了这场豪赌,他不得不说。
  他不敢想象,这场比斗若是输了,自己该当如何。难道真要如适才所诺,带着一颗残缺的心,从此远离这人?
  陡觉心头气血翻涌,忙运功调理内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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