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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看着我。”
在她依言深呼吸之后,他说:“你父亲没了。她也跟着去了。”
初晨一愣,喉头被堵住,迅速背过身去。彦信轻轻抱住她,低声说:“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
尽管眼里的泪不停地流,初晨还是竭力让自己不失态:“什么时候去的?”其实她上次从北地过的时候,风子瑛就已是病入膏肓,她还是有点心理准备的。只是绿绮夫人去得极突然。
“刚刚收到的消息。从北地把消息传到这里,怎么都是十多天前的事情了,咱们是赶不到了。初阳和初蕴赶回去了,我也安排了人去帮忙,他们会把事情办得很好的。”
“她是怎么去的?”
彦信沉默了一会,递给她一封书信,“这是她托人送来给我的。你看看吧。”
风子》死后,绿绮夫人把他的遗体收拾完毕,布置好灵堂,把该准备,该安排的都安排妥当了。她说有些累,由丫鬟春碧伺候着沐浴更衣之后,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不准人去打扰。众人以为她悲伤劳累过度,再加上她平时严苛,竟然无人敢去打扰她,任由她紧闭房门整整一夜。
待初阳赶到时,不见她出来,阿怜去唤她,这才现她穿戴整齐地躺在床上,已是落气多时了。
绿绮夫人留下的信上,先是跟彦信道歉,请他看在她已经死去的面上,忘了她的过去和失误,求他善待她的家人,其实初晨觉得,绿绮夫人所谓的这个家人,恐怕单指初蕴。她虽然也提到了初阳、初晨和陆宛凝,但并没有要求这三个孩子原谅她,还说:若是时间回到从前,她仍然还会选择这么做。末了,她不无辛酸地说,她这一生,最高兴的事情是,她的两个女儿都做到了她不曾做到的,也是最渴望的事情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九十六章 远山晴更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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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说不出心中的滋味,她曾经一直希望能得到母爱,结果越是渴望越是得不到。『超快』绿绮夫人就是这样一个心硬的女人,认准了,就一条道走到黑。明明用死来成全了初蕴后半生的幸福,偏偏就不怕其他孩子们的怨恨和伤心,不肯说一句软话,反而在遗书上很真实地宣布,如果时间回到从前,她仍然还会选择这么做。她只是告诉世人,她绿绮夫人不曾后悔过。你爱我也好,恨我也好,都由得你去。
彦信用手弹着信纸最后那句: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说:“你母亲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但她一生都是悲剧。她虽然比我母后多活了这么多年,却从来不曾快乐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两个的命运是一样的。”
绿绮夫人和易香雪这一生,为了一个瑞帝,斗得死去活来。易香雪敢爱敢恨,为了瑞帝不惜为他抛弃未婚夫,冒天下之大不韪,用尽自己的心血智慧,成就了爱人的地位,却不知正是悲剧的开始。
她最先赢了,成功地得到了瑞帝正妻的地位,却失去了瑞帝的心,死不瞑目。绿绮夫人看似先输了,偏偏又瞅准机会反过来翻了一局,害死易香雪,乍一看,绿绮夫人似乎也赢了,出了心中那口恶气,却也无法改变自己的一生。说到底,她们都只是被瑞帝织成的那张千丝万偻的情网套得死死地两只可怜的小虫,虽百般挣扎,却不可避免地向着绝路而去,因为织网的那个人心中只有他自己。
初晨不知道绿绮夫人到底有没有爱过风子瑛,也知道风子瑛到底爱不爱绿绮夫人,更不知道绿绮夫人死的时候,心里想地是她和风子》地一生还是她和瑞帝的前尘往事,爱恨纠葛。但初晨想,绿绮夫人后期对瑞帝应该是恨远远大于爱的。她当时也不是不能嫁给瑞帝,入宫做个妃子,但她没有,而是选择嫁入没落的风家,做了风子》的妻子,拼尽全力为风氏奋斗一生,靠自己挣得一席之地,正是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地决心和性格。
这样一个悲剧而自尊的女人,正是她地母亲,叫她爱不起来却也恨不起来。
初晨叹了口气:“风氏如果没有她的经营,早就没落了,我们也不可能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作为母亲,她只是初蕴一个人的。我要是有了孩子,我一定会对他很好。”
彦信搂紧她:“今后你做了母亲,切记不要溺爱,不然咱们老了可要吃大亏。”
为了排解初晨地悲伤。彦信把堆积如山地事务搬到寝舱里处理。初晨坐在一旁为他把文件按轻重缓急分门别类。添水磨墨。他遇到特殊地有代表地事务。就会专门挑出来跟她讲解。还会问她地意思。又针对她观点地不足之处指点一番。两人一直忙到半夜时分。才算忙完。彦信笑道:“有你一起帮忙。我快多了。以后我都搬回来。我们一起做。你早些学会处理一般地事务。我也可以偷点懒。好不好?”
初晨道:“将来我也有一摊子地内府事务要处理。哪里有这个时间跟你做这些?”
彦信轻轻一笑:“如果内府地女人只有你一人。你地事情不是就少了许多吗?肯定是要以丈夫和孩子为主地。你没时间也得做。”
见初晨愣愣地看着他。他笑道:“看着我做什么?我原来跟你说过。要你相信我。你偏要逼我回答。如果不娶那个女人。我地军队就要败亡。那时我怎么办?我现在回答你。算不算晚?”
初晨低下头。“你地回答太模糊。我笨。听不懂。”
“那你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
”他握紧她的手,“以前的那些女人,愿意走的,我给她们自由和金钱;不愿意走的,只要老实本分,可以安养终生;以后的女人么,咱们通通都不要。只除了一种情况,咱们无法阻止她来。”
初晨见他停下来不说,恼道:“除了哪样?”
“你生的女儿呀。”彦信促狭地笑起来。
“谁要跟你生女儿?”初晨捏着他腿上的皮转了一百八十度,又忍不住问:“你说要是咱们有了女儿,她会更像谁?”
“反正不会像猪。”彦信龇牙咧嘴地按住腿,“你疼疼我好不好?肯定青紫了。”
初晨说:“你若是真的要兑现你的话,就请你先从左清开始。先,她
你,一直在跟萧摩云通讯。其次,我不屑于与她斗:然彦信也没和左清那啥,但她占着那个名份在那里装神弄鬼,始终让人心里添堵。
彦信呵呵一笑:“如果没有她递那些假情报,我如何能麻痹了萧摩云,顺顺利利将你带出来?她还有用,你且再忍忍。我保证她逍遥不了多长时间了。”
他叹了口气:“原本她只要安分守己,就凭她送兵符这一桩,我也会保她荣华富贵,安度一生,可惜她实在太贪心。咦,你对左清如此赶尽杀绝,为何不许我对萧摩云赶尽杀绝?”
“怎么话又扯到萧摩云身上去了?”初晨有些不悦。
“你这是典型的宽以待己,严以律人。我要你明白,萧摩云对于我来说,不仅仅只是情敌那样简单,更是政敌。如果北没了他,我兰若北部边境至少可得十年以上的安稳,你明白吧?”
“明白。”初晨知道彦信说的都是实话,她对萧摩云怀着一种很奇特的感情,有恐惧也有怜悯,有愤恨也有欣赏,但内心深处,她实在是希望他能活着的。这个想法有点对不起彦信,但她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这样。
彦信松了口气,“我知道他曾经帮了你很多忙,但我们之间敌对的关系永远都是无法改变的。他对我的态度,就像我对他的态度一样,永远都不会手软。而我和你之间,并不会因为你曾经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而有任何的变故和不确定因素,你懂了吗?”
“对不起。是我不懂事,让你为难了。”初晨知道自己的这些想法,在别人看来,就是典型的妇人之仁,不识大体。
彦信闭上眼:“以后不许你离开我了,一有机会就到处招蜂引蝶,害得我提心吊胆,总怕你被他的美色所惑,变心跟他跑了。我若是长了白,都是你闹的。”
初晨抱紧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背上:“你若对我不好,六十岁了我也要跑。”
几天之后,船靠了岸,苏缜和金叶告辞而去。初晨和苏缜此刻已是认了兄妹,她虽然舍不得,但也知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只能依依不舍地看着他们的马车向北而去。
彦信的军队此时已是包围了京城,瑞帝和彦敏闭不出城,双方陷入僵持状态,付原带信来说,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彦信去了就开始攻城。众人换了马车,星夜兼程赶去。途中经过的城镇,多数都已经被彦信的军队占了,剩下不多的几股势力,都在观望中。只等京城局势一定,马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