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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
前进一两步,冷冽并不打算在雨中同他家的小徒弟说话,这是要进到小徒弟呆着的亭子里去呢,谁知他才踏进去,垂下伞面想着收伞,一边的小徒弟突地往外边跑去。
“……”
冷冽不明所以,转首望去。
“师傅!”
米麒麟在雨中站定,原本十分整齐的头发被淋湿,碎发黏贴在额前,看起来有些狼狈,有些凄楚,甚有些可怜。
冷冽皱眉,“你这是要做什么?”
“师傅,麟儿仰慕您,想同您白首偕老!”
“……”
米麒麟会说出这句话,已是使尽了全部的力气,他不敢去看冷冽的神情,却又忍不住,偷偷看去,下一刻面如死灰。
因为,亭子里的人,那面色竟如死水一般黑沉,投射过来的视线亦是只是厌恶。
“你说什么?”
在昏沉的天色下,冷冽那异常妖艳的双唇轻启,却几乎将米麒麟的声息夺走。
☆、第二十章
“请冷爷安!”
东方虞喜欢雨后的秀雅,就算不是在自个儿的地盘上,也能命了下面的人给他准备好了瓜果点心,放上盅清酒,摆上把躺椅,再风流些,就是添上把折扇,摇摇摆摆,坠着的饰物乒乒碰撞,正是惬意得很。
谁知道这次的福利还未享够,刚刚躺下,抬眼就是先看见了冰着一张苍白的脸进来的自家青梅竹马,于是心情大打折扣。
唉,任谁见到一张凄惨如鬼的脸,偏偏还是一张自己熟悉的脸孔,恐怕心情都不会太好。
“这又是怎么了?脸色这般的难看?难不成在这里还有人敢欺负了你去?”
冷冽听见东方虞的问话,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瞧了他一下,便移开了,嘴巴上道:“进来,我有话要同你讲。”
有话要同他讲。东方虞被这话给刺激了,懒散的目光一下子便有神起来,多少年了,没人跟他说这话了,曾经这位青梅竹马最喜欢跟他讲这话,后来有了小徒弟,就不要老友了,对此,他也抑郁过(?)一段时候,现在老友再来这话,能不高兴么,立刻就答应了。
“那便进房再说罢!”
立马叫了人进来把吃食照着样子摆进屋子里面,东方虞再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才跟在冷冽身后几步外进了房间。
“你用过中饭了没有?”才踏过门槛儿,嘴巴上便问出了这话。
东方虞记着这人刚醒来不久就要下床走走,然后就没影儿了,现在回来日头都已经下去了一半,也不知到底用了没有。
“并不饿。”冷冽坐下,摇头。
东方虞对这个回答只是挑了挑眉毛,并不多说什么,“好了,那么,你是要同我说什么?”
冷冽先是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我恐怕要离开这儿了。”
“离开?为何?”东方虞摆出不解的模样,“好容易见到了梦叔叔,我想着你应该也是十分想念他老人家的吧。”
冷冽看了眼东方虞,而后道:“你就贫吧,明知我是为了躲开师傅的。”
“是啊,这我倒是也知晓的,那年你离开时便同我说过,不过这时候你不在角落里呆着,硬是出来让人碰见了,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东方虞无辜。
冷冽皱眉,很明白这人是在问他好端端的为何要出谷,白天里刚问过,没得到答案的这位十分的不高兴,于是叹息,开口将自己碰见欧阳明镜的事儿给说了出来。
……
“所以,你就慈悲心起,带着人出来了?”东方虞的表情像是不可思议,“难不成你是觉着这人同你的经历相似?”
这话刚出口东方虞便有些头疼了,他还真是晕了头了,感受到对面那人传过来的强烈视线,心下有些虚虚然的。
“呵,是我胡说了,你接着说罢。”那表情有些惨然,东方家主可一点儿都不想被自家的老友给记恨,这会让他十分为难。
冷冽却像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样子,只是在那一瞬间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而后便又回到了常有的模样,接着道:“我在谷底接着消息说是师傅要来中原,原本也没有想要出谷,只是想着麟儿家的小子也有三岁了,便想着来看看也好,欧阳家的事儿我却是没有想着管的。”
“说来,我也是听过这个家族的,倒也是个能干的,不过那也是上一代的事儿了,这一辈的话,嫡出的几个不是纨绔就是废物,当家一去,也就没什么本事了。”东方虞食指敲击桌面,“再来,那欧阳明镜我也是知道的,庶出的身份卑下的小子,早早的就被主屋的人赶出了家门,想着那下手的人也是辛苦了,不远千里来追着一个不着用的庶子来杀。”
“那你知道那个下手的人是何人吗,那个江湖上近来风头正盛的人物?”冷冽问道。
“不知。”东方虞摇头,双眉却是紧皱着,像是被什么难题给难住了一样,半晌后道,“那欧阳明镜后来呢?”
“前几日分开了,跟着我也不能帮到他什么,便给了他些银两,让他自己去了。”
“是么……”东方虞的表情开始有些凝重,却还是没有开口。
冷冽一向不会过问别人的事情,就算是青梅竹马也是一样,除非是他感兴趣了,所以这时候他并没有开口相问,而是觉得自己这初始的意愿被扯远了,得赶紧的拉回来,于是道:“欧阳家的事情,就随它去吧。只是,我这要走,你可是得帮我躲着点师傅。”
“躲着点?”东方虞斜眼看过去,是冷冽仍有些难看的面色,“你这是不要命了?冷小冽,其他事儿也就算了,可这命,可是真只有一条!”
那是满含着“你这家伙真的还是冷冽么,还是已经傻了”的视线,冷冽还是冷着脸,“可我并不觉得那不是件好事。”
“什么?”东方虞炸了。
“我这身子,的确是越发的差了,我自个儿也是个学了些医术的,粗粗看下,也还有个五六年可活罢!”
淡淡话音刚落,门外边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可两人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门外的声响似的。
“你又犯傻劲儿了?”东方虞蹙眉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想起这人似乎在之前的很多次里,也有过这样子的犯傻,不过,那之后不都过得挺好的么?偏偏这次的情况,并不如前几次那般简单,内力的流失并不算什么,可体内的毒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这是要寻死?不能啊,你体内虽说现下已经是乱七八糟一团,可有梦叔叔在,也能给你拧回七八分来,何必呢,又不是小孩儿了,这是闹别扭吗。”
说着,食指敲击桌面的次数就越发的快了多了,冷冽见了,伸出手去将他的食指盖住,止住那能让人心烦的声音,神情肃穆,“我并不是在闹别扭,只是觉着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而已。”
“小冽,你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你我相识也是二十年有余了,这时候你要我帮你,却又不告诉我吗?”
“……”
“……”
“五六年后,我也差不多是不惑之年,该经受的经受了,该明白的明白了,那么,再离开这个人世,也并不是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你经受什么了?”东方虞抽回自己的手扶着额际,想着自个儿这青梅竹马似乎是已经打定主意了,但是不行,这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人去等死呀,要想招儿,给人留下来,“你这是怎么了?你当初可不是这样子说的。”
“还有,你不报仇了么?”
报仇?
冷冽一愣,竟是好些年都没有听到这个词语了,不久前那个年轻人凄惨的面色在眼前闪过,他恨的,他怨的,竟是同他从前的那么相似。
所以,他心软了吧?他动摇了吧?
是啊,当年的练如诗,虽说因着原因没有被冠以冷姓,但也是冷家的女儿,大将军的女儿,却因着莫须有的罪名而死,谁能不说猫腻呢,可这么多年来,竟是没有一个人敢再提起她的名字,就好像这位当年艳冠天下的奇女子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是啊,报仇。”冷冽扯开嘴角笑了起来,漆黑的瞳孔中闪烁着的,是往常见不到的奇妙光辉,异常的耀眼,搭上他现如今的苍白脸色,这神情竟是十分渗人。
有好些年没见这人露出这样子的神情了吧……
少年人不知愁,也不懂得掩藏情绪。东方虞刚同冷冽熟识的那段时间里,还是可以见到这样子的画面的,可当冷常盘渐渐长大了,在那张脸上,便是再也看不见这样子浓厚剧烈而又深沉的神色了。
“是啊,你不想了吗?”东方虞叹息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