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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侍奉念安君。”看一眼悄悄一点点挪近上方未神,神情间兀自激动几乎难以自持的特尔忒德,青梵又笑一笑。“凡有问题。要时常请教。不能为府邸相距的远近。就存心倦怠,懒于走动。”
青梵说一句。年轻人们顿时齐齐大声应一句“是”。上方未神摇头不及,终于也轻笑起来:“青梵,我看你才是存心倦怠,收了学生才发觉劳累应付不来,所以定要拖上我。”
“或许确是如此呢……事情太多,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极轻极静的回答,听在上方未神耳中却仿佛惊雷霹雳。猛然抬头,但见他嘴角兀自笑意轻浅,一双黑眸却深得不见任何光彩,只是静静倒影出自花园门口出现,由长史兰卿引导入园地一众身影。
轻轻合起紫眸,随后缓缓张开;伸手扣住柳青梵衣袖,但又随即放松了手指——上方未神平静地转过身,与风亦琛一起,随已然嘴角含笑、快步迎上前去的青衣男子迎向来人。
“蓝子枚蓝大人——区区贱辰,劳动尊步,不胜荣幸感激。”
“柳大人寿辰,恭喜,蓝某在此有礼了。”
不带语调的平淡语声,完全听不出任何礼貌性的祝寿贺喜。纵然知道吏部尚书蓝子枚自入朝起便绝少对同朝僚属稍假颜色,园中众人闻听这一句,心上还是猛地震一震。然而柳青梵只是静静微笑一下,随即伸手向园内,“蓝大人,来,便是我柳青梵最尊贵地客人——请入席吧。”
“不急,柳大人。”不意外众人震动的表情,蓝子枚牵动一下嘴角,露出一个略显生硬的微笑。“入席之前,应该还先请柳大人收下蓝某的寿礼。”
“哦?蓝大人竟还特意准备了礼物,青梵真是不敢当。”敛衣欠身,青梵微笑着,静静看一名同样一身明晃晃官袍地男子从蓝子枚身后转出,手上捧了一个只扁扁长方形拜盒,一步步走到自己身前。“柳大人,请!”
黑眸中眼光倏然一暗,柳青梵随即笑一笑伸手,“蓝大人与苏大人、应大人、卓大人、顾大人……”逐一点出蓝子枚身后十数名官员朝臣每一个名字,青梵淡淡笑道,“众位大人厚意,柳青梵却之不恭了。”
“老师!”柳青梵手指将要触到拜盒,康启突地大声喊一句,一边快步到他身前。见众人目光一齐凝视,十八岁年轻人露出微显腼腆然而依旧大方的笑容,伸手就去抓那只拜盒,“老师……”
“康启你——”
青梵一言未毕,风亦琛已然抢先一步:“康启退下——你是本届的试子,尚未入朝身无功名,怎么能从吏部应大人手上,代接蓝大人的贺礼?还不立刻退到一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双眼,锐利目光越过见到自己立即一步惊退地应未东,直接对上笑容僵硬的蓝子枚。“蓝大人,请允许亦琛为老师接受贺礼。”
虽然年纪不过十四,才行绾礼的少年周身却发出一种强烈地压迫力;明明表情柔和双眼含笑,常人却根本不能与他目光相接哪怕仅是一瞬。听到身后几声分明地低低抽气,蓝子枚眉头一皱,顿时迈上一步。从应未东手中拿过拜盒,微微扯动下嘴角,“世子殿下提醒地是——既然是蓝某为柳大人准备地寿礼,其他几位大人都是随行随喜,自然应该是由蓝某亲自为柳大人奉上才是道理,合乎通常的礼仪规矩。”
肩上一只手轻轻搭来,见水色身影随即从身边掠过,风亦琛垂下眼眸,轻应一声“是”,随即悄然退后。在蓝子枚身前站定,柳青梵嘴角兀自含笑,眼中却是全然地平静无波。“蓝大人。”
“柳大人。”午时渐炽的明净阳光下,蓝子枚双唇微微地颤动,似在抽搐,又似抑制不住地发抖。“柳大人……”
深吸一口气,青梵嘴角一勾,顿时浮起一个明朗的笑容。随手从蓝子枚手上取过拜盒,“蓝大人的心意,柳青梵已经收到。诸位大人们这就入席吧!没有什么奉献,一杯水酒,只敬我大周神眷永享,国运恒昌。”
“柳、大、人!”猛地摔脱青梵伸来握自己手腕的手,蓝子枚大退一步,脸色已变得如雪苍白。抬头环顾因这一声厉喝瞬间死寂的花园,寿筵席上众人或惊或惧或茫然的表情,蓝子枚用力呼吸一次,抬眼对上垂下了双手、一双眼静静向自己看来的青衣男子。“柳大人,”顿一顿,蓝子枚似乎重新找回了惯常不带更多语调的声音,“我的寿礼——您不先看一看么?”
“您的寿礼……”淡淡笑着,柳青梵脸上却像是被过分明净的阳光蒙上了一层轻纱,半点看不清目光表情。“您确定要我在这里当众打开,蓝子枚……蓝大人?”
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危险而压抑的声音,站在柳青梵身后的上方未神,只觉一颗心被人紧紧攥到了手里。眼角余光瞥见林间非、风司琪、秋原镜叶已从各自座位上起身,慢慢向这边走来;老将军轩辕皓则双手左右按住目光灼灼的多马和皇甫雷岸,一边慕容子归也扣住了霍然立起的韩临渊……又见身边诚王世子风亦琛缓缓转来的目光,上方未神突然心中一松,随即一股由衷的无力自心上一点点向全身扩散——
“是的,柳大人。蓝某的贺礼,希望您当着大家的面打开。”
第五卷 归去来(云隐篇)
第六章 … 水蓝山黛翠相搀(下)
视着这个相识了二十年,同朝为官也足足二十载的男静相交,沉默片刻,柳青梵终于微笑起来。
“好,如君所愿。”
手指一挑,揭开拜盒上封条,盒盖掀开,顿时露出里面薄薄一本册子。微笑着,柳青梵伸手,轻轻拈起在场全体朝臣官员都至为熟悉的,有着淡黄色封面和靛青丝线包边的上书奏折。然后,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一点一点端正封皮题头,用擎云宫中、泰安大殿上人们最熟悉,督点三司大司正沉静、平稳而有力的声音,一字一顿念出上面文字:
“论太傅柳青梵擅政越权、结党议政、任私聚货、轻慢圣驾等十不赦罪并议与有司决书。”
死寂,一片死寂。
似乎是过了十年、百年、千年,人们耳边才响起一阵听不出任何刻意讽刺的从容笑语:“蓝大人,您这份贺礼,十分有趣。”
“柳大人以为很有趣?”蓝子枚微笑着,抖动得越发厉害的双唇已是分明可辨的剧烈抽搐。“那柳大人何不将它诵读出来,与在场的诸位大人其趣共享?”
这一次的抽气,已经不止蓝子枚身后数人,而是整个大司正府后花园中众人齐齐发出。不敢相信地瞪视蓝子枚,上方未神只觉头脑中一片混乱:身为曾经的西陵国君,他比任何人都更仔细地关注和研究过北洛朝堂;胤轩一朝臣子,性情为人、委任职官的经历。了解远胜过在场绝大多数朝臣官员,知晓之详甚至不会下于林间非、风司冥乃至柳青梵本人。这个在柳青梵寿宴上抛出如此一份“寿礼”地男子,一生经历与柳青梵有着怎样深刻而紧密的联系……如何便会有这样的人,如何便会有这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上方未神合起眼,深深吐出一口气。
“蓝大人,若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上呈皇帝陛下的奏折。”拈着奏册,青梵依旧淡淡笑着。面容表情全不动半点声色。“大周律令,于公务治所之外私看官员奏折,属严重逾职、越权、渎私,是要受廷杖之刑的。即使已经在传谟阁留底。并经过上朝廷公议,非是朝廷以公文或明诏形式将所奏之事谕知百官,身为在朝官员、奏书的起草者本人,也是没有权利将奏书上文字擅自公诸于众的——蓝大人。您是吏部尚书,上朝廷重臣之一,这样地规矩,应该不需要柳青梵再提醒你吧?”
“大司正大人。果然于律法最是精通,到何时都滴水不漏。”呆怔片刻,蓝子枚随即低声笑起来。笑声嘶哑而沉郁。手一伸。将奏折自青梵手中硬生生抓过。“但若是我拆解了词句,一节一节地背诵出来。与在场的众位大人,更与奏章所涉的大司正大人您一齐商议讨论,就不算‘将奏书上文字擅自公诸于众’了吧?”
目光微黯,注意到他眼底渐渐升起的一抹微弱火花,柳青梵默默地点一点头。“如果你真地决意这么做,蓝子枚蓝大人。”
“好!”
“蓝子枚!”
与蓝子枚一个如炮弹般打出的“好”字一齐叫出声的,是上朝廷宰相,当朝首辅林间非。人们眼中从来温文持重的宰辅阴沉着面容,分开众人,步伐缓慢然而稳定地从园中席上走来。“蓝子枚,你闹得太过了!今天是柳大人地寿辰,百官是应了皇上的旨意,到府上来为柳大人贺寿的。朝廷公务,国事政令上的分歧,请放到朝廷上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