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惫懒的八贝勒拖了阿灵阿夫人给直郡王王妃送了信,知道直郡王家的嫡长女封了县君,许了人家,特地送了新样的正红金丝百蝶贡缎,给侄女儿添妆。
有上好的每次进宫也不忘给惠妃娘娘请安,便是送进宫去的东西,也是嘉妃惠妃一式一份,偶尔惠妃那份还丰厚些。直郡王多年皆是养的女儿,房里的格格王氏好容易怀了个胎,都说肚皮尖尖是个阿哥,惠妃娘娘盼得可心急了,八贝勒也送了补品衣料给惠妃娘娘,好让她打赏。
惠妃娘娘是婆母,王妃是长嫂,对着八贝勒这份心,女人们哪有不心软的?于是同样赋闲在家的直郡王耳根子硬是被唠叨地发烦!
:“你们是被他下了蛊吗?一个二个全部跑来说他是好人!”直郡王不是不生气的,自己唯二信任的两个女人,心全偏了,被那小骗子给忽悠了,没一个向着自己!能不气吗?
:“把他送的东西都退回去!爷买得起,不要他送!”
:“王爷你怎么了,这是弟弟一番好心,这样花样的贡缎,都是内务府那边匀出来,都退了回去,去哪寻这么漂亮的花色啊?”
王妃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可是天底下为娘的,不都想把最好的给自己儿女吗?
直郡王也疼女儿,可是他更爱自己的面子,八贝勒坏了他的事情,还公然跟自己作对,自己养出来的狗儿反咬了自己一口,这气,直郡王咽不下去!
胡乱挥着手臂,把八贝勒送来的东西都拂到地上去,恨不得上脚再踩几下才过瘾!可把王妃心疼坏了。
伊尔根觉罗氏有嫡子嫡女撑腰,这事自己也占着理,东西是八贝勒进给娘娘的,娘娘赏了下来,是长辈的心意,能这么糟蹋吗?
想到这,她就一点儿不害怕直郡王的咋呼:“你嚷嚷什么啊!老八怎么了啊?你说说,他对咱们哪点不尽心了?你们外头事我不懂,可是弟弟做到他那样的,世间少有!”
直郡王直了眼睛:“他那都是装的!你还不明白,他是存心骗人的!”
伊尔根觉罗氏立刻顶了回去:“他骗你什么来了?你有什么值得人骗的?太子不是他哥,他怎么不去骗啊?”
直郡王几乎要吐血了:“小恩小惠就收买你了?眼皮子浅,你是没看见那天在朝廷上,他那个样子,哪里把爷当他哥哥?活生一仇人!乱臣贼子都出来了!”
伊尔根觉罗氏愣了愣,语气软了些:“不会吧,许是你听错了?”
直郡王更气了:“满朝文武都听着呢!爷能听错?”
夫妇俩这边还没吵完,外头二门上来报,说是八贝勒跟着未来女婿一起来求见,直郡王正火头上呢,瞪着牛大的的眼睛:“见什么见,挡出去,爷不在,只要他来,爷永远都不在!”
管事的苦着脸,八贝勒笑眯眯地一路冲了进来,自己根本拦不住,那是贝勒爷,是皇上的儿子,自个主子的兄弟,他们吵架,自己当中间,傻的啊?
:“回爷的话,八贝勒爷已经进来了!”管事的声音都是颤动的,唯恐惹发了这位爷的脾气,自己眼前亏吃个大的。
果然直郡王抬脚就打算踹过去,管事的半闭着眼睛,后背却被人一拉,再睁开眼,八贝勒已经挡到自己面前去了。
:“大哥,好久不见,还是这样旺跳啊!”八贝勒笑眯眯的时候看的挺亲切的,不过在直郡王眼里,八贝勒现在就是笑出朵花来,他还是个讨厌鬼。
王妃也走了出来,八贝勒忙给嫂子见礼,小定的时候八福晋可是来帮了忙的,下聘的全福太太里也有钮钴禄氏的夫人,论起来也算亲戚。
王妃见着了小叔子,态度还是不错的,直郡王也不想在毛脚女婿面前为难兄弟,家务事,何必让外人知道呢?
八贝勒知道直郡王断不会对自己动手,便一路粘在他背后,直郡王看着这只大苍蝇围着自己转悠,心里膈应极了,把八贝勒扯到书房:“你打算怎么忽悠我?”
八贝勒忙敛起了满脸的笑容:“大哥如何这样疑我?弟弟自问从来不曾亏心,大哥这样弟弟实在伤心。”
直郡王冷冷一笑:“以前倒是如此,可现在,弟弟人大心大,那么多哥哥弟弟指望着你,大哥自然是靠后了,我也不指望你帮忙,却防不住你当面跟我打对台!我也自问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怎么如今就这样了呢?”
八贝勒看看直郡王,脸上的伤心也不知几分真假,恍然把这张脸同记忆里那张狂乱愁苦的面庞重合起来,心里又坚定了几分。
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八贝勒站到了落日的余晖里:“大哥是什么想法,弟弟尽知,只是弟弟从来不曾害过大哥,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只是弟弟这成全,只怕大哥你不懂!”
直郡王哼了一声:“弯弯绕了半天,有一句实话没有?懒得跟你兜圈子,我只问你一句,你帮谁!”
八贝勒直直盯着直郡王,眼神都不动一分:“弟弟自然不会帮他!”
直郡王并不满意这个答案:“我问的是你帮谁!”
八贝勒抬起下巴,阳光在他下颚勾出一道金边,整个人都像在发光:“我帮谁重要吗?大哥,你觉得我们谁能决定结果呢?”
直郡王望着那种惨淡的笑容,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可是很快的,那笑容就消失了,如同阳光下的雾气般,了无痕迹,八贝勒脸上多了些决绝:“大哥,我是在保全你,你没发现吗?”
直郡王毫不动容,脸上还多了几分不耐烦,八贝勒自知近来远了直郡王,只怕自己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便走了过去,挨着直郡王坐下,微微靠在他身上,却发现直郡王轻轻往后退了。
:“大哥,弟弟自幼得了您的照拂,便是如今大了,各有各的差事,在弟弟心中,您都是那个大哥。”
八贝勒好久不曾打感情牌,难免心里有些忐忑:“弟弟深知大哥的心事,不过是有志难舒罢了,大哥天纵英才安肯屈居人下?”
直郡王只觉得八贝勒语气软和,声音清润,说话间,一丝丝气息在脖子那萦绕,心里的戒备放下了好几分,再想起以往在这间书房,二人诸般推心置腹,脸上的冷硬淡了好几层。
八贝勒最是知情识趣的,拉过直郡王的手,做出满脸的沉痛:“只是天意弄人,大哥你这边努力再多,落到有心人眼里都是别有居心,皇阿玛从来都说太子与他二人同心,你我算什么?都是小老婆养的,放在寻常人家一般不得承爵袭家的,这都是命,人力如何争得过天命?”
直郡王猛地推开八贝勒,眼神里多了几分锐利:“你就这样看不起自个,也别拖爷下水!成王败寇爷也认了,断不会连累其他,你这样惺惺作态,真是恶心到下作了!”
八贝勒一点不生气,咬了咬下唇:“大哥难道不知道打草惊蛇的道理?如今皇阿玛正值春秋鼎盛之期,便是太子殿下,也无甚大恶做出来,这天下奉了三十多年的主子,大哥难道指望一点构陷一点牵拖就夺了他的位分?这才是天真得可笑!弟弟一心为你着想,打虎不成反为祸,贸贸然出手,不过是害了自个!”
直郡王哪里被人这样训斥过,站起来就要暴跳如雷了,八贝勒哪里会给他开口的机会:“大哥不必发火,明珠如今一心抱紧皇阿玛的大腿,除了弟弟,还有谁肯对着您说些大实话,满朝望过去,多的是站干岸等着看笑话的,反正您是贵胄,不论谁胜了,他们都有主子跟,可大哥若是败了呢?新君如何能容了你?大哥若是不信,只管这般不管不顾使尽了蛮力气,只怕将来二哥登基,心里还要谢了您自毁前程的拥护之功呢!”
直郡王性子鲁莽,可到底是领过兵办过差封王的皇子,牛喘般呼哧着,双手握得死紧,瞪着八贝勒的眼睛如火烧,八贝勒也不示弱,摆出自己最蔑视的眼神瞪回去,直郡王无法,挥手把书桌上的东西都挥到地上,噼里啪啦全砸碎了。
外间时候的人急忙进来,直郡王也不回头,怒吼一声:“都给爷滚出去,不许进来!”
八贝勒也站了起来,走过去,蹲下把地上的字纸一张张捡起来,整理好了放在书桌上,拿镇纸压着,背对着直郡王开口了,声音里满是疲惫:“大哥,弟弟一条薄命,可护不住你多久,万望哥哥您能想明白!”
转过身,八贝勒行了个礼,就打算告辞,直郡王却把他的手臂拉着:“跑什么?难得来一趟,未必还让你饿着肚子回去?”
又扬声大喊:“去跟王妃说,爷的意思,做几个好菜,爷要招呼弟弟。”
当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