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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舒城出生又在舒城长大,怎么会不喜欢。”周瑜笑说。
“唉!周家世代居舒,可却守不住城门,沦落到被袁术宰割!”周尚叹口气说。
周瑜听他没头没脑地感慨万千,便问:“叔父今晚怎么想起说这个?”
周尚没有答话,只是转身从案牍上拿起封帛书交给他。周瑜接过一看,原来是扬州牧刘繇寄来的信。刘繇被天子封为扬州牧,因为袁术早已占了州治寿春,便东渡大江,在曲阿建了治所。手下只从下邳和彭城带来两只人马,草草把守在秣陵和牛渚。周尚在东莱有年,和刘繇颇为交好,刘繇带去的人少,在江东寄闾浮萍似的,便请周尚去曲阿,以助一臂之力。
周瑜看完,知道周尚已经动了心。
“叔父若去江东,瑜请同行!”他双手递回帛书,除了这句再没说别的。
半月后,周家收拾东西,几乎举家离开了舒城。
周瑜走的时候没有回望。
因为他没想到自己一辈子就再也没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听苏阳乐队的《贺兰山下》听到疯魔了,贺兰山下一马平川花落花又开,风儿吹过吹黄了树叶吹老了好少年……不过我们的少年既没有被江东的长风吹老,也没有带上一点儿苍凉,痛快生,痛快爱,痛快死,轰轰烈烈二三十年。有人对我说,你的人物有遗憾,你才能替他表达,写出好故事。我知道周瑜遗笺上谆谆叮嘱着天下二分,可仍然觉得,如果我问他有没有遗憾,他还是会笑着轻轻摇一摇头。然后哼着歌儿,纵马平川一去再也不回头。——还是听疯魔了。
☆、第 32 章
孙策觉得兴平二年大概会是个好年头。
除夕那晚,他正在九江,顶着雨一样的箭里往城墙上爬。攻城到了最后的阶段,正是要把劲儿的时候,孙策什么也不想,遇人砍人,在一片杀声中迎来了他的兴平二年。城门被冲破时,他隐约在求饶和惨叫声中听见了钟声,辽远敦厚的声音在冷风中回荡,像化开了一池春水。孙策站在城头上,北风夹着雪片,把他一头乱发吹向脑后。
这年头不错,开门儿红。
攻下了阴陵,就是占了九江,也意味着袁术许诺的九江太守印就要到手了。孙策对九江并无多少兴趣,他更喜欢富庶的庐江,不过有块地盘的感觉也着实不错,孙太守,这名号听起来够响亮,到时把吴夫人阿权他们都接过来,再把周瑜也带来瞧瞧,瞧瞧他孙策也有了一席之地从此再也不用寄人篱下。
孙策简直是一路大笑着回到寿春的。根本没想到会被袁术拒之门外。
胜利比酒更能让人微醺,孙策带着左右醉汉一样往宴席里闯,但仍旧被层层拦住了。他扭头走到院子当中,抽出长刀砍断了棵开的最艳的梅树。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下起来了,梅花散落在雪上,红的像四溅的血点。孙策一屁股坐到砍倒的梅树下。风一吹,全醒了,透心凉。
厅堂里管乐齐鸣,唱着什么悠悠我心,孙策一回头,正看见一个披着黑貂裘的背影,大步踏在雪里,一闪就隐到了梅花后面。他正有些愣神,袁术派人来请他到偏厅话事。
孙策又是一路笑着回到大营的。好年头,太守印,全他妈狗屁。
袁术当着他的面把太守印给了陈纪,扯了一堆理由,不过孙策并不在乎什么理由,他只知道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吴夫人他们的身影就随着袁术的食言变得更模糊而杳然。
雪越下越大。孙策从马上滑了下来,左肋的伤口被扯开,血染红了一片,他还没觉出疼,就被劈头盖脸的疲劳钉在了雪地里。
但这仍旧是他半年来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梦里,他第无数次回到了一切结束又重新开始的那天,看见孙坚被草草装殓的尸体。尸体脸色已经全黑,但眼睛还是睁着的,目眦尽裂。孙策解下来那条染了血发黑的赤帻塞进怀里,伸手去合上孙坚的眼睛,却又被烫得缩了回来。火光四起,他惊然抬头,看见满天星斗都变成了孙坚流泪的眼睛,满天都是,漆黑中闪着红光看着他。眼泪瓢泼而下,浸透了他全身。
孙策再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大营里,觉得从脑仁儿到脚趾头浑身都疼,孙河、吕范和朱治在旁边。孙策一看他们的神情,就觉得自己也不用费劲再把坏消息说一遍了,倒是朱治跟他说了些什么,他刚听明白,就又睡着了。
孙策彻底从噩梦里走出来大概是半个多月以后。他披着件绵袍站在太阳底下正在看吕范练兵,有人赶着牛车求见,说是从舒城送来的东西。
车上是一小箱银铤,一个锦缎包裹,还有封帛书。
“弟瑜再拜言。城南一别,暌违三载。虽同在扬州,却动如参商。”
字写得很潦草,似乎是急就而成,白帛上还带着一点灯灰。大概周瑜得知孙策回到寿春的时候,已经启程在路上了。信很短,几句客套话后就只简单说了说周尚受刘繇之邀奔赴曲阿的事。
孙河手快,已经抖开了那个锦缎包裹,漆黑的光像水一样流了出来,倒把他吓愣了。孙策拾起这件貂裘,恍然间想起了那天在袁府看到的背影,这才知道他们竟然擦肩而过。貂裘上有周瑜身上的熏香味,这味道带着几分暖意,就好像刚从他身上脱下来一样。
纯色之裘,价值千金,相比起来银铤倒算不上什么了。天气眼见晴暖,特意捎来恐怕不是给他御寒的,孙策不禁一笑,命人包好带上,穿好衣服就骑马径直出营而去。
门人来报孙策拜访的时候,马日磾正在园里仔细检看刚抽芽的牡丹苗,听见“孙策”两个字,他眼前就仿佛已经开出了一朵花,于是笑着说,快请他进来。
马日磾拜太傅没多久,天子元服后就被派持符节安抚天下,到寿春把左将军的名号赐给袁术。袁术大概是抢惯了,连人也要抢,横是把他留在了寿春。初识孙策正是他刚来庐江的时候。正与众人随袁术在大营里巡视,忽然马厩方向传出一阵骚乱,众人扭头,就见一骑狂奔出来,马是纯黑汗血种,身形巨大,马上人一身红衣被风撩起,晚霞映照下,简直就像团烈火。骑近了马日磾才看出那是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子,胸前臂上的红艳俨然都是血,一手持缰绳,一手提着人头绝尘而去。袁术当即变色,众人面面相觑还没缓过神来,营外来报说孙策求见。
那时候大约是深秋吧,空气中已经有了些肃杀,可孙策一进来,就好像照进了六月的阳光。他已经换了衣服,一撩下摆跪下赔罪,笑语间,连袁术也没了脾气,笑着摆摆手说:“兵人好叛,当共疾之,何为谢也?”
两天后,青年登门拜访,倒让马日磾有些意外。孙策书读得不多,言谈举止粗鲁里又有种任侠之风,并不是马日磾所乐于结交的那种人。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孙策有吸引人的地方,或者不妨说爱美之心使然,他并未拒绝和孙策的交往,往来之间,竟然很快就熟了。孙策只要回到寿春,就会来马日磾府上殷勤走动,有时候带来匹骏马,有时候是珠宝,有时候是几个会弹唱歌舞的漂亮女人。马日磾觉得孙策很聪明,这正是他想要而袁术吝于给的。当然,天子符节在手,向他“赠送”礼物的人很多,马日磾也在等着孙策开口,像其他买官的人一样,但孙策始终没有。这让马日磾有时候觉得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朋友,不觉对这个子侄辈的青年生出了几分温情。虽然他常提醒自己不要天真到这个地步。孙策的大方是出于豪爽还是过深的心机他一时无从判断,这青年明朗得简直炫目,却更让他难以看到真面目。
不过他依旧喜欢他,喜欢到简直可惜自己没有断袖之癖。
孙策这次带来了稀有而贵重的纯黑貂裘,马日磾照旧没有拒绝,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客套,孙策忽然郑重其事地伏地跪倒在他面前。
傍晚从马日磾府上出来的时候,孙策拿到了授朱治为吴郡都尉的委任状。
孙策有点得意,他知道在江东的第二颗棋子已经布好。想起周瑜,他又觉得,也许不只是第二颗。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绝对不会误会,但我还是想说一句,策哥他,木有卖身………………
☆、第 33 章
周瑜在洛阳的时候曾有幸和蔡邕相识。
那时候每天除去上太学,他有很多余暇,便时常去拜访蔡邕。蔡邕那张有名的焦尾琴就是客居吴郡的时候亲手斫的,关于“焦尾”,他极爱讲起如何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