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矶部下令手下把川畑一家带回警署,之后又指派了警员负责保存和管理现场,并命人联系了鉴定人员。
西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川畑一家分别被押上警车。尽管他冲着成实叫嚷说让她别担心,这并非什么重罪,但在搜查员的包围下,他甚至都无法凑近成实的身旁。
48
父亲放在桌上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恭平抬起头来,只见敬一咂了咂舌,看看来电显示,接起了电话。这已经是一小时内的第四通电话了。这次的电话,估计应该是由里打来的。
“……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还不清楚呢……我们现在在宾馆里。正在办入住手续,还在等消息……等消息。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从情形来看,肯定是警察——”话说到一半,敬一便扭头看了看周围,然后把嗓门压到了最低,“警察肯定会来找恭平的……由里你过来又能怎么样?你这么做,就只会让事情闹得越来越复杂……不,不是说了吗?开业的预定肯定不能更改的啦……”一边讲电话,敬一一边站起身,离开了桌旁。
恭平用吸管啜着杯里的橘子汁。两人此刻正坐在宾馆的休息室里。这是一处露天的空间,身旁就是一个游泳池。只不过,游泳池里就只有一个带着游泳圈的五岁男孩和男孩的母亲。
敬一走到休息室的角落里,继续讲电话。看起来,敬一是把大坂那边的事全都交托给了由里之后跑过来的。恭平也很清楚,新店开张,之前需要做的准备工作的确很多。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电话另一头的母亲此刻的焦急模样。或许,她正在为川畑一家在这种时候闹出这样的问题来而大动肝火也说不定。
突然跑来接恭平的时候,敬一还没有把事情的真相给说出来。等到从“绿岩庄”里搬走,入住到这家观光宾馆之前,他才把真话告诉了恭平。那位冢原先生的死,是锅炉故障引发的事故。为了隐瞒事情的真相,重治和节子两人就把尸体扔到了岩石地里。
这事早就应该去报警,不然的话,可是会引火上身的。估计这次他们是得进去蹲两天了,敬一阴沉着脸说道。
恭平回忆起了案发后,川畑夫妇的模样。感觉他们两人的确和平常有些不同。如果说发生了敬一所说的那种事的话,那么事情也就合情合理了。
恭平喝了一口果汁,突然感觉似乎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抬头一看,只见身旁站着的人正是汤川。
“啊,博士。”
“你们也到这家宾馆来了啊?”
“我也是刚跟着我爸来的。博士你也住到这里来了?”
“一开始,我住的就是DESMEC准备的这家宾馆。真没想到,最后我们居然是因为这种事情离开‘绿岩庄’的呢。”
恭平抬头看着汤川说:“博士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物理学者用指尖扶了扶眼镜,说:“知道什么?”
“那个……就是我姑父引发了事故的事。”
汤川轻轻念了一句“事故吗……”之后他便偏起头来说道:“嗯,我倒是也有过一些猜测。话说回来,你们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不清楚。说是快的话,估计今晚稍晚的时候,就会出发离开这里了。”
“是吗?”汤川点点头,“不错。你也不该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汤川的这句话让恭平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他开口问道:“为什么?”
“这你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吧?”
恭平不由得缩了缩身子。他翻起眼睛来看了看汤川。
恰在这时,敬一打完电话,迈步向着恭平这边回来。看到敬一走来,汤川立刻便大步流星地走开了。
“谁啊?”敬一问道。
恭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只能怔怔地望着汤川背影渐渐远去。
49
不管怎么改变询问的方式,成实的回答都始终一样。当天夜里,她和朋友们一起去了居酒屋。还没有离开居酒屋,她就已经得知了冢原行踪不明的消息。回家之后,她就一直待在自己屋里,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离开的。她根本就不知道锅炉出的故障。
“那么,你是在昨天夜里才得知的这事咯?”野野垣刑警问道。
“是的。我之前也说过很多次了。”
“嗯——”野野垣抱起了双臂。
“有关这一点,总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啊。你们一家人不是都住在一起的吗?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觉得他们的样子有些古怪吗?”
“可事实确实如此……”成实低下了头。
玻璃警署的一间房间里,成实与野野垣彼此面对面地坐着。这里并非审讯室,反而感觉更像是一间会议室。重治和节子两人此刻必定正在狭小的审讯室面对着警方的严厉审讯。一想起这一点,成实就不禁感到一阵心痛。
昨天夜里重治向自己说出一切时的情景再次浮现在了成实的眼前。
“我有些话要跟你说。一些很重要的话。”
说完,重治稍稍顿了一下,之后又接着说道:“明天,我准备去自首。”
这句话差点吓得成实心脏停止跳动。虽然成实也在怀疑自己的父母或许参与了那件案子,但真正听到父亲向自己坦白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很震惊。
怎么回事——成实觉得气氛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重治一脸死心放弃的表情,回答了成实的问题。
那是一场事故。冢原先生的死,其实是一场事故。只不过,引发这场事故的人,就是我。虽然我也知道应该立刻去报警,但我的心里却总存着一丝侥幸的想法,所以就设法隐瞒了整件事。我把尸体扔出了旅馆。我真是做了件傻事……
其后重治所讲述的内容,就和刚才警察去到“绿岩庄”时讲述的一样。而在面对西口的时候,重治也曾讲述过同样的话。
“纸包不住火,迟早一天,警方都会查明真相的。而且,就这样隐瞒下去的话,我也会觉得良心有愧。虽然我也不忍心看着警察把节子带走,但只要我跟警察说节子只是照我说的去做的话,估计他们也会对她酌情减刑的。”
成实震惊不已,同时又感到有些不知所措。为了隐瞒这起死亡事故,居然把尸体给扔了出去,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成实感觉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虽然感觉绝望,但成实却不能否认,听过重治说的话,她内心的角落也感到了一丝安心。就只是一场单纯的事故?冢原的死其实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复杂,只是因为设备的老旧造成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也可以说是不幸中的最后一丝万幸了。
当然,成实也无法阻止自己另作猜测。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就只是一场事故?这些话,会不会也只是一种对真相的掩饰?可是,成实却无法问出口来。好不容易,成实才接受了重治的这番自白。而且,她也希望重治说的那番话,真的就是事情的真相。
其间,节子一直沉默不语。成实总觉得,这并非是刚开始时重治说了一句“你闭嘴”的缘故。或许,节子其实也有她自己的想法,但她转念又想,此刻就遵照丈夫的决定好了。
听完重治的讲述,成实并没有开口询问太多。成实问的,就只是“旅馆怎么办”“恭平怎么办”这类旁枝末节的事。这些事,重治自然早已安排妥当。他一脸寂寥地笑着跟成实说:这种会引发事故的旅馆,还让人怎么继续经营下去?
昨天夜里,成实一直夜不能寐。一想到明天父母就会遭到警察的逮捕,成实就巴不得黎明永远都不要到来。但另一方面,她的心中却又萌生了另外的一丝不安。这一切,是否真的会就此结束?小关玲子打来的那通电话,一直让成实感到不安。警视厅那边,或许一直都在调查自己一家的情况——
“……做过什么没有?”
野野垣的声音让成实回过了神。
“哎?什么?”
“我问你说,你有没有做过什么运动?”
“啊……那个,念初中的时候,曾经打过一段时间的软式网球。”
“网球啊?”野野垣盯着成实的身材看了一阵,“你应该还做过一段时间的自携氧潜水的教练员吧?身为女子,感觉你的身体却挺壮实的。”
“我也不清楚自己的身子算不算壮实。”
野野垣用指尖缓缓敲打着桌面。
“不管怎么看,他们两人应该都是做不到的。你父亲腿脚不便,而你母亲则身材矮小,看起来力气也不大。把尸体从四楼搬到车上,然后再拖到堤坝,扔到岩石地里去。嗯,他们两人能做得到吗?你觉得他们能做到吗?”
“……他们俩既然说是他们做的,那就应该能做到的吧。”
“是吗?”野野垣一脸狐疑地说,“他们俩应该是做不到的吧。不管在谁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