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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了!张怿紧咬牙关,死命的鞭打着战马,甚至对不时掠过耳边的箭羽,都恍然不觉。
他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陷阱的困兽,空有一身力气却无法挣脱。
好容易杀出一条血路,张怿抬眼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城外自己的营寨已经是火光冲天,影影倬倬地,不知有多少人从寨中跑了出来,四散而逃。
张怿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晃悠悠的便要摔下战马,好在护卫拍马赶到,伸手扶住。
“咱们回城吧!”近卫大声喊道,满眼焦灼。
“不,回城,也是死路一条……”张怿惊恐的摇头道,一抖缰绳,向城东方向策马狂奔,剩下的三名护卫咬咬牙,紧跟着追了上去,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乱,太乱了。
刘琮并没有上阵厮杀,他端坐在战马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混乱的战场。
这里是距离大营不过里许之地的一处高地,他的身旁簇拥着百十名近卫,在黑暗中警惕的环目四顾。
不时有斥候喊着口令疾驰而来,也不下马只稍稍躬身,将各处的战况报上之后,便又策马消失在黑暗之中。
劫营的张羡军已大部投降,逃出去的人马正向北门而去。
张怿营寨被毁,守营的四千人马却到处乱跑,有近千人奔向东门,还有数股向南,甚至还有晕头转向,望南阳军大营而来的。
水门附近甘宁和黄射已经得手,焚毁了守军的水寨,堵住了守军战船的去路。
赵云率领的人马再有一个时辰便能赶到设伏的地方。
“升红色号灯!”刘琮默算着时间,抬眼看看东方,黎明前的黑暗中,唯有战火映射出的光芒。
刘虎兴高采烈地翻身跳下马背,从旁人手中抢过火绒,鼓起腮帮子吹着了火。
旁边贾诩见了,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对刘琮说道:“这便是都督说的孔明灯?”
“是啊,不过这玩意使用起来太受限制。”刘琮点了点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雪夜与诸葛亮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贾诩看着刘虎伸手托着,将那号灯升上天空。不由说道:“常听都督言及此人,老夫也颇感兴趣。却不知什么时候能与之相见。”
“呵呵,相见容易,等咱们平了长沙,回南阳不就能见到了吗?”刘琮的表情渐渐轻松起来,笑着对贾诩说道:“我估摸着,也就半个月之后,便能率军北还了。”
对于刘琮这种强烈的自信,贾诩并不感到意外。
能攻善守,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了吧?
刘琮在马背上挺直腰背,极目望去,只见劫营的败军乱哄哄地向城下涌去,嘴角不禁浮现出一抹笑容。
乱了好,乱中才能取胜啊。
失魂落魄的残兵败将一窝蜂地涌向城门,却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城上守军举着长弓向城下作势欲射。
“别!别射!请太守放我等进城!”一员偏将哑着嗓子,满眼乞求地向城头大喊。
“请太守放我等进城!”身后乱兵闹哄哄地喊叫着,落在后面的,紧张的扭头看追兵杀到哪儿了,那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张羡扶着城楼上的栏杆,探头向下望去,只觉得头晕眼花,胸闷气短,无力的摆手道:“开城门,放吊桥。”
“可是万一追兵也……”有人担忧的望着城下,出言提醒道。
“总不能让将士们寒心呐。”张羡叹气道,那样子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
沉重的吊桥“咯吱咯吱”地放了下去,镶嵌着铜钉的城门缓缓打开,挤作一团的败军轰地一下就涌入城中。
“快拉起来!快关城门!”城头上的守将见追兵越来越近,也顾不得城下还有黑压压的败兵尚未入城,急吼吼地大声叫道。
“谁敢!兄弟们还没进来,我看谁敢关门!”一个身材雄壮的汉子怒吼道,身边数十人也挥着兵器,向城门附近的士卒扑过去。
守门的都伯顿时吓得望后躲,哭丧着脸喊道:“别动手!咱这不是没关城门吗?”
城头上的守将见迟迟不放吊桥,转头斥道:“都不要命了?还不赶紧……”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心口一疼,低头看时,一把尖刀已经深深地插进去大半截。茫然的想抬头,却见眼前的黑影一闪,想伸手去抓,浑身的力量像是突然被抽干似的,软软的栽倒在地上。
身边的几个护卫见状,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乱刀砍翻。
城楼上张羡哆嗦着指着楼下:“反了,反了!”
有那机灵的,已经悄悄转身向楼下奔去,剩下的诸人都哭丧着脸,却是谁都不敢站出来指挥。
完了,一切都完了。张羡呆呆的望着北方遥远的天际,曹公啊曹公,你可把老夫害惨了!
城楼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城楼上却诡异的安静。
终于有人受不了这种压抑沉闷的气氛,低声道:“张公,不若趁乱突围吧?”
张羡凄然一笑:“突围?往哪儿突围?就算逃出了城,又能去哪儿?如今大势已去,难道老夫还要继续作孽吗?”
“桂阳、武陵。哪儿都行!只要出了城,咱们就能收拾人马,重整旗鼓!”有人不甘心的道。
“罢了,经此惨败,老夫也想明白了。”张羡自嘲的笑了笑,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比哭还让人难受。他摆了摆手:“诸位跟随老夫多年,却落得个如此下场,是老夫对不起诸位。你们,都走吧!”
“张公何出此言?我等追随张公,无怨无悔!”
“是啊张公,速速离开此地,咱们未尝没有机会!”
众人苦苦相劝,却丝毫不能动摇张羡的决心,他转过头,怒目圆睁:“都走!都给我走!老夫誓与此城共存亡!”
见诸人迟疑着不肯离去,张羡长叹一声,忽然抽出腰间佩戴的长剑,反手一抹!
谁都没想到一向老弱的张羡竟然会有如此激烈的行为,众人扑过去想要夺剑,却已经晚了。
当楼梯口冲进来数十个浑身浴血却一脸凶相的士卒,见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建安三年五月二十一日,临湘城破,张羡自刎,其子张怿逃逸不知所踪,两万余叛军大部请降。
“人都死了,择个地方好生厚葬吧。”刘琮看着白布下渗出的血迹,喟然道。
厌恶地看了眼跪了满地的降将,刘琮一挥手:“都拉下去。”
身后的悍卒狞笑着就要上前。
却不料有人喊道:“都督开恩!”
这声音倒是有些耳熟,刘琮定睛一看,笑了。除了张成,还能有谁?
“开什么恩?本都督是让他们把你们拉下去,可没说拉下去砍头啊?”刘琮的笑容此时在张成眼里,显得那么可恶。太尼玛欺负人了,谁不知道拉下去就是砍头啊?有尼玛这么吓唬人的吗?这万一那些个大老粗理解错了,砍掉的脑袋还能接回来不成?
张成好歹也是三十多岁的堂堂七尺男儿,这会儿委屈的都快哭了。
“行了,押回去好生看管。”刘琮又好气又好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六十一章 驱虎吞狼笑谈中
临湘既克,张羡兵败身死,长沙郡各地县城,望风而降。
不止是长沙郡各县,零陵郡太守、武陵郡主簿、桂阳郡太守也都各上降表,纷纷表示自己是被胁迫参与此事,实则早有归顺之心。
对此刘琮嗤之以鼻。现在知道后悔啦?早干嘛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省下很多精力。对于刘琮来说,还有很多事情,比处理叛乱四郡更为重要。
吴宽派人送来的消息中,有一条尤其让刘琮心生警惕。
驻守叶城的曹军自上个月起,便陆续增加了两千余人马。
这是在防着宛城突袭呢,还是在准备突袭宛城?
刘琮摩挲着下巴,呦呵,有点扎手啊。
老曹不地道,唆使张羡背后给我使绊子,难道真的只是想让自己无暇北顾,他好去收拾刺头吕布?
可若不是如此的话,曹军应该趁着自己不在宛城,南阳兵力空虚的时候,大举南下了啊。
看样子老曹还没打算和自己翻脸。不过挑唆张羡造反这事,没完!
刘琮翻出荆州全境地图,伸手拿了块**的干面饼慢慢嚼着,又在那儿琢磨上了。
正理着纷乱的思绪,贾诩进来了。
“先生来的正好。”刘琮丢下饼子,拍了拍手,指着宛城附近的叶城问道:“以先生之见,曹公这是要南下,还是在准备东进?”
叶城增兵的事,贾诩也是知道的,他在几案前坐下之后,捏着稀疏的胡须,翻了翻豆大的双眼,眼神灼灼地盯着刘琮:“都督又来考校老夫?以老夫之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