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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琮哪儿知道魏延此时在想什么?他这会儿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迅速扭转人们对自己的看法。
本主急躁好斗,孟浪轻狂,在襄阳城中已是尽人皆知,若不扭转这种观感,谁会把自己当回事?就算以后娶了蔡夫人的侄女,得到蔡瑁张允之流的支持,赶走大哥刘琦,还不是一样在曹操大军压境之时,被这帮家伙连哄带压着投降?
名声不好,在这个时代可是件大事,刘备为什么能从卖草鞋的成为开国君主?为什么一次次穷途末路又一次次咸鱼翻身?还不是丫名声好,所谓“仁义播于天下”,再披上一件汉室宗亲的华丽外衣,人气那是十足十的旺啊,把俺的诸葛小表弟都给拐走了……
至于如何扭转,刘琮心中已有了对策。当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败坏的名声也不可能一下就扭转过来。释放魏延,收为亲卫只是第一步,酒肆里的见闻虽然不能说自己这招已经完全成功,至少也是个好的开始,更何况魏延是何许人?这可是未来的蜀国汉中太守,名将啊!若是这件事处理的好,说不定还真能把魏延拉拢过来,成为自己在三国收的第一个小弟……
刘琮越想越开心,由魏延想到黄忠,由黄忠想到五虎上将,正寻思着将来如何如何,却没注意脚下,被石头绊了个马趴,更悲催的是前面刚好有一洼积水。等刘琮被魏延拉起来,全身已是泥水淋漓,头上顶着片烂菜叶,好不狼狈!
果然不能做白日梦。刘琮恨恨的将烂菜叶丢到一边,看看四周没有旁人,心中才算舒坦点,还好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这事打死也不能说出去!”瞪了一眼强忍笑意的魏延,刘琮恶狠狠的说道,只是这形象再怎么说狠话,效果都大打折扣,甚至显得颇为滑稽。
魏延点了点头,心中的警惕不知怎么,竟然消散不少。眼前的少年虽然狼狈,却比那天纵马狂奔,骄狂不可一世的样子让人感觉好上许多……
第二章 请迎天子令诸侯
二月初八,襄阳城荆州牧府。
今天是荆州牧刘表大宴宾客的日子。自从五年前刘表单骑入荆州,在蒯、蔡、黄等荆州豪族世家的帮助之下,招诱有方,威怀兼治,使得万里肃清,群民悦服。而从关西、兖州、豫州而来,投靠荆州的学者已近千人之多,刘表对他们安慰赈赡,广为资助,今天这场宴席也是自设立学官之后日渐形成的惯例。
因宾客众多,筵席便从正堂一直排到了院内,好在今日天晴,淡云舒卷,惠风和煦,倒也不碍什么。
虽然宾客盈门,堂上堂下人数已近百人,但是宴会却进行的很是顺利。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说起荆州当下的清平安乐,众人都大赞牧守治理有方,倒是刘表谦辞连连,将功劳都推到在座诸位身上。一时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刘表今年五十一岁,少年时便以姿容俊美著称,更以其学识品行与另外七人同称“八俊”,如今主政荆州,雄跨江、汉,威权在握,气度容貌更显温厚伟壮。
开经立学,爱民养士,是刘表自荆州初定之后便一直力主推行的内政,看着眼前的场面,端坐于正堂之上的刘表心中颇为自得,然而不经意间,瞥见刘琮偷偷摸摸地从后堂溜了进来,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恼恨,这小子真是浑闹!半个月前醉酒在街上纵马,好悬没丢了性命,本以为他释放了那位拦马的义士,怕是知道悔过向善了,可今天竟然又犯浑,这样的场合竟然还敢迟到。
心中虽然恼怒,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狠狠瞪了刘琮一眼,恰好刘琮抬头望过来,见刘表眼神凌厉,忙低头饮酒混了过去。
也许是宴会上的气氛太过轻松,不知怎地,众人议论的话题渐渐从荆州扯到了朝堂之上。
“上月初,李催、郭汜等攻入长安,一劫大臣,一劫天子,彼此攻伐,祸乱朝纲。这天下大乱的日子,竟不知何时可止!”说话的是堂下的一位老头,捏着颏下鼠须般的三缕白须,摇头晃脑,闭目呲牙,神情悲愤莫名。
“此辈皆董卓余孽尔!可恨朝中无人能制,使得乱臣贼子猖獗如斯!”
“唉,如今天下群雄蜂起,征伐不休,谁还顾得上天子……”
“却不知朝中乱象到底如何?天子是否安好?不如请将军遣使慰问,探其究竟,上体天心,下安庶民。”
“这可难了,且不说路途遥远盗贼四起,便是使者进了长安,又能如何?还是等李催、郭汜打出个结果之后再议。”
“呜呼!天子陷于危境,奸贼狼子横行,我等情何以堪!”这位年龄也不小了,说着说着,眼泪哗哗地。
旁人有开解的,有劝说的,一时间闹哄哄的,再不复方才其乐融融的场面。
听着这些座上客的高论,刘琮心中冷笑不已,一种“大预言家”的优越感油然而生:等以后你们回过味来,黄花菜早凉了!不过你们这帮家伙也不厚道,貌似有不少人选择了别家阵营。
再看看堂上高冠博带,笑意吟吟的刘表,刘琮的优越感顿时化为无奈。有这么一位不思进取的老爹,自己再如何折腾都很难掀起浪花啊。其实方才他是缠着魏延比武,结果一时兴起忘记了宴会这茬……
“主公,看来堂下诸位都心悬天子安危,如此忠义之士,主公万万不可冷了诸位的心啊!”堂中距离刘表最近的席位之上,一位年约四十七八的中年男子附身面向刘表说道。
刘琮听了,心中一动,抬眼望去,见此人生的一副好相貌,浓眉挺直,双目有神,发浓须密,头戴进贤冠,身穿袍服,佩挂金印紫绶,浑身上下充满了儒雅气度。唯有面颊上两道深深的法令纹,透露出内心的阴狠。这人正是樊亭侯、章陵太守蒯越蒯异度。
蒯越此言,表面上是称赞堂下诸人忠义,可暗地里却在提醒刘表:这些外来户,靠不住!
至于谁能靠得住,那还用说吗?除了堂上这些荆州豪族世家,还能有谁?
是啊,仔细想想,你们这些家伙从外地跑来,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可现在朝廷一出点什么事,你们全都想着天子如何如何,将我刘表置于何地!而荆州豪族世家则不同,他们依附自己,根植本土,才不会去趟朝廷这窝浑水呢。
“呵呵,诸位心悬朝堂,惦记天子安危,其意拳拳,其意昭昭,实在令人感同身受啊。”刘表的声音颇有磁性,厚重而不失温雅,闻之令人心生亲切,而且这话说的很漂亮,不过在刘琮听来,却是言之无物的空话套话罢了。
蒯越虽然没听到自己想听的,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眼中寒意一闪而没,嘴角微微下撇,唇边两道法令纹更深了几分。
瞧这意思,对刘表的话颇不以为然。这可让刘琮看不过眼了,心说你要和外来的和尚斗法,何必非拉着我家老爷子下场?虽然穿越而来的他对刘表并没有什么父子之情,可这位是自己妥妥的靠山啊,放在前世有这么个老爹,那自己岂不是横着走的官二代?看谁不顺眼伸个小拇指都把你丫摁的死死的!
穿越来也有半个多月了,刘琮对于自己的未来,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和刚穿越来之后一心想着收名将谋臣的yy不同,此时的刘琮对于荆州当下的了解逐步深入,不再仅仅凭借后世的历史知识来判断事情的本质。然而此刻目睹蒯越堂而皇之地在宴席上给荆州的外来户们上眼药,给自己的便宜老爹下套子,性格冲动了刘琮还是忍不住站起身,大声说道:“何必在此间空谈,做无用书生状!”
此言一出,堂上堂下俱是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有些摸不着头脑,有新来的宾客不认识刘琮,少不得悄悄打探,这口出狂言的小子到底是什么人物,知道的,便将那道听途说的种种奇闻异事拿来笑谈。
刘表起初也愣怔了一下,心说你小子今天犯的什么病,往常在宴会上只见你胡吃海喝,除了强人灌酒或是撒酒疯,一说起正事便成了锯嘴的葫芦,今天却蹦出这么一句话来,这不是扫你老子的面子嘛?
再者说,什么叫空谈,什么叫无用书生,难不成你老子爱民养士,这士还都成了无用书生了?倒是你小子喜欢武事,天天打打杀杀的,没个正形,这会儿竟然连书生无用的话都敢说!一念及此,看向刘琮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恼怒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不待刘表出言呵斥,刘琮被这厌恶的眼神所激,一咬牙,接着又道:“父亲,孩儿有一计,可安天下!”
这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堂上堂下顿时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