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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泓此举,如何能不招致怨言?”慕容冲闻言,却抬眼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挑起嘴角,“他手下这十几万人大都是鲜卑人氏,自内迁以来倍受氐人歧视压迫,如今反叛,心中如何能不怀有报复之心?他不欲扰民,此意虽好,只可惜他的部下不过皆是亡命的流寇,岂会顾及那么许多?”
“冲儿,你明知如此,这般……岂不是……”韩延疑惑地和他对视着,然而话说到一半,心中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让他不由得突然顿住了口中的话。过了很久,才睁大了眼看着慕容冲,迟疑道,“冲儿,你不会……该不会是打算……”
“既然韩大哥已然明白,便不必说出来了。”慕容冲淡淡打断,忽地上前一步,贴近韩延,抬眼定定地看着他,幽幽问道,“韩大哥曾说过,会同我一道。那么如今,可会依旧如此?”
韩延见他近在咫尺的眸子里,忽地漾出几分柔弱之态来,纵然心知这或许不过假象,却仍不免心神为之一荡。
于是他伸手轻轻将人揽过,叹息道:“倘若你当真打算如此,
21、第二十一章 风雨如晦 。。。
我定然……依旧是同你一道的。”
慕容冲闻言挑唇一笑,忽地伸手,攀上韩延的双肩。踮起脚,微微仰起脸倾身靠近他的耳侧。
韩延身形一紧,一瞬间以为对方有意亲吻自己。然而落在耳侧的不过是些许轻微的气流和低语。
声音婉转低回,让人几乎无法想见,包藏在其中的,会是一场无人想见的阴谋。
“便是如此了。我在明处,不便行事,一切有劳韩大哥了。”言罢之后,面上虽仍是带着笑,但人已经很快便退身几步,走到椅子边坐下,并不给韩延任何开口的机会,便径自道,“那么韩大哥便请回罢。天色已晚,我有些乏了。”
韩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慢慢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都不爱坚坚是吧……我写他的片段都木有人留言……
P。S。冲儿乃真的妖孽了,为娘开心得内牛满面啊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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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无欲无心 。。。
六月,苻坚突然发兵进攻姚苌,一举将人赶出了秦北一带。
消息传入军中之时,慕容泓手中十余万的人马,正自东向西朝长安开进。在此前的商议之下,众人已放弃了投奔慕容垂的打算,而有意苻坚薄弱的最佳时机将其一举击破。
值得一提的是,在发兵之前,慕容泓曾收到一封密信。密信来自长安宫中,出自幽帝慕容暐的手笔。慕容暐在信中道,若慕容泓能攻破长安,手刃苻坚,报家国之仇,自己便将让位于他。
信中之言正中慕容泓的下怀,看罢之后,他几乎有些迫不及待起来。只是,他一心想着进驻长安,取苻坚而代之,却不知自己手下的将士之所以毫无异义,并非对他的一味地拥趸。这些人不过是些七拼八凑而成的鲜卑流寇,投身军中,一方面为了报昔日备受欺凌之仇,而更多的,许是不过为了混口饭而已。
然而无论是出于何种缘由,关东沃野之地,长安繁华之乡,无疑都是无可比拟的选择。
只是,在听闻苻坚大败姚苌之后,慕容泓心下一紧,却忽地有些迟疑起来。在被兴奋冲昏了头之后,此刻冷静地想想,他才意识到,纵然是强弩之末,秦国毕竟曾是雄跨江北的一代帝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风雨飘摇的此刻,想要击败也并非易事。
由是他下令全军减缓西行的步伐,心中却是暗自思忖应当如何是好。
这日夜里,慕容冲正在帐中翻书卷,忽地听闻帐外响起脚步声。一抬眼,见慕容泓已掀开帐门,走了进来。
“大哥。”慕容冲赶紧合上书卷放在案边,站起身来,冲他一笑。
慕容泓在年幼之时,和这弟弟过去虽并无太多交情,然而这些日子在军中,却见他在人前举止谨慎,姿态谦卑,而在人后更是少言寡语,看不出心中所思所想。料想他曾经是所有人骄傲的掌上明珠,而在苻坚手中两年便养成了这副性子,除却屈辱之外,其间所受的苦楚可想而知。思及此,慕容泓心中竟是难得的一阵柔软,莫名地对他疼惜起来。故闲暇之余,便会常来看看他。每次来,慕容冲都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岸边,或者发怔,或者翻些书卷,无论如何,看着总让人觉得有些黯然。
而此刻,他缓缓进了帐。踱至桌边,低头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看清了那书卷的名字。
“《阿含经》?”不由得轻拿起随手翻了翻,“‘夫去欲者,以不净观除之。欲从想生,以兴想念,便生欲意,或能自害,复害他人,起若干灾患之变,于现法中受其苦患,复于后世受苦无量。’”又翻到后面,一字一句地念道,“‘爱为网、为胶、为泉、为藕根、为乱草、为絮,从此世至他世,从他世至此世,往来流转,无不转时。’”末了合上,看着慕容冲,轻笑一声道,“佛法深奥,我倒着实是参不透。只是今日方知,原来冲儿竟对此别有兴味。”
“这些,我也只是近日才看看的,”慕容冲笑了笑,伸手接过书卷,慢慢地握在手里。垂下头,声音放缓低了些,“大哥,有些事,纵是借着这佛法……若能看破,能忘却,便也别无所求了。”
慕容泓见他神色如斯,立刻明白他话中所指,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怜爱之意来。叹息一声,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也不多言。
慕容冲垂着头看着手中的书卷,用力慢慢握紧,许久之后抬头看了一眼慕容泓,终是又垂下眼去。
慕容泓负手看着他面色里分明的犹豫,不由道:“冲儿有什么,直说便是。”
“大哥……可还准备进攻长安?”慕容冲迟疑了一下,终于问出了口。
慕容泓怔了怔,随即笑道:“自然。”顿了顿,又一字一句宽慰道,“冲儿,你跟着我,此刻已不必惧怕苻坚了。”
慕容冲闻言却立刻笑了,摇摇头道:“大哥,我不怕他的。”
慕容泓分明看清了他笑中的勉强,便玩笑道:“既然不怕,等入了长安之后,你也随我一道冲锋陷阵如何?”
“大哥,”慕容冲自嘲地笑了笑,伸出双手看了看,“只可惜幼时学的那些骑射之术,我早已忘记大半了。”
“无妨,倒时我教你便是。”
“多谢大哥。”
慕容泓看着慕容冲终是露出几分带着真意的笑容,不由得心境也舒缓了几分。迟疑了半晌,他念起自己的心事。复又开口问道:“冲儿,你可否告诉我,苻坚是怎样的一个人?”见慕容冲神色突然变了变,便又解释道,“兵家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大战在即,我……需多些把握。我若不对苻坚多些了解,便绝无十成把握。”
然而慕容冲定定地看着他,许久之后,却垂下眼,皱眉微微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慕容泓只道他是不愿再提起那段往事,便刻意地笑了笑,道,“罢了……我不该勉强你。”
然而慕容冲仍是立在原处,似是有些失神。
慕容泓自知问错了话,定是让他想起许多不堪的往事来,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罢了罢了,不知道也无妨。时辰不早了,我便先离开了,你也早些歇息罢。”说罢转身离了营帐。
而待到他离去很久之后,慕容冲仍是立在原处。
并非如慕容泓所想,触及了伤心往事,哪怕那些过去都是如同梦魇一般的记忆,可他却从不会惧怕回忆。他知道多深的恨都是会随着时间淡去的,而只有刻骨铭心的回忆,一遍一遍的回忆,一遍一遍的二次经历,才会让那种恨每一日都如同崭新,才会让他时时刻刻都记得苻坚这个名字,记得自己终有一日要杀回长安,一雪前耻。
此刻他虽然一动不动,然而神智却是清醒的,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可是,他发现自己竟当真“不知道”。
那些历历如昨的记忆里,苻坚曾用马鞭用盐水对自己进行极端的折磨,曾把自己按在床上狠狠贯穿,却也曾在自己受伤之后寸步不离地照顾,也曾在自己昏倒之际把自己按在怀中死死抱住。
在这世上,他是带给自己最深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