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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劫,颜子睿堪破迷障,回了住处把桌上涂得鬼画符也似的废稿尽数扔进纸篓,第二日到马厩捋着那马脖颈上的鬃毛道:“不如,你就叫飒露紫罢?秦王取的名字你用了也不算委屈。”
那马扬首长嘶一声,蹄子欢快地刨了两下土。颜子睿见状,;朗声一笑,牵马步入校场,然后伸手在马背上一按,不用马镫,借力就飞身上了牛皮马鞍。
李世民在不远处赞了一声,一旁的尉迟敬德有些郁卒,那马他觊觎许久,李世民却不肯转手,他开口拐弯抹角地要过几次,李世民却只赠他些金银,又送他良驹三匹堵了他的口。尉迟敬德看着策马扬飞鞚的颜子睿,想不明白李世民怎么就突然如此大方起来。
颜子睿奔到李世民面前控辔而止,对李世民笑道:“这马我就叫它飒露紫了,殿下以为如何?”
李世民看着他黄衫流明,坐骑燕紫,脸庞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真真颜面如玉,微微上挑的眼角眉梢里尽是少年意气,当之无愧的雕鞍跃金剑照霜,鲜衣怒马飞云荡,不由提缰于他并行,眼中尽是期许之色,口中却道:“不仅豪侠配良驹,其实神驹亦挑英主。你骑得上飒露紫,能否与它心意相通,一跃十步,却还是未知数。”说着呼喝一声,一扯缰绳,他身下的拳毛騧不待他落鞭,便四蹄踏风,飞纵起来。
颜子睿不甘示弱,当下也催鞭赶上,他与飒露紫几日亲近下来,已经有些默契,当下飙冲起来,飒露紫是突厥名种,腹小腿长,飞奔起来远观如飞燕掠风,而李世民坐下的拳毛騧却是当仁不让的马中王将,任飒露紫四蹄飞扬,它却纵跃奔腾若流星飒踏,始终甩开飒露紫十丈多。
颜子睿竞争之心顿起,长吸一口气,翻身下马,顺势一招青云连纵,双袖御风鼓荡,周身气息流转,脚下退三进四,先错跬步、再乱萍踪,正是“天霜落梅”,略一稳住身形,颜子睿双臂平举在侧,引颈极目,“天霜落梅”已然自如换作“列子御风”,与飒露紫齐头并进。飒露紫身上没了负累,立刻爆发出十分潜力,跃出不到百步堪堪追上拳毛騧,拳毛騧龙吟一声,似是快活非常,两匹马一黄一紫,在呼啸的风声中仿佛是天上双龙化身。
李世民在马鞍上笑道:“你这算作弊。”
颜子睿一挑眉梢:“机变诡道是奇正之术,应称作兵法,怎么算作弊了?殿下莫不是输不起罢?”
李世民大笑,接着拢嘴打了一声呼哨,厉声道:“沙钵略!停下!!”
颜子睿还没回过神来,飒露紫戛然顿住身形,鼻腔喷着气居然刹那就停了下来!颜子睿目瞪口呆,李世民大笑着策马奔出十多步才停下,声音清朗洪亮:“以牙还牙,这也是兵法,哈哈哈!”
颜子睿气得跳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李世民一夹马肚,踱回颜子睿身边:“你的飒露紫原先我也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沙钵略,在突厥语里是勇健者的意思。它脾气比原来的飒露紫暴烈,没驯好之前一直没带上战场。”
说着李世民也翻身下发,伸手亲昵地挠了挠飒露紫的耳根,然后抚着飒露紫的脖颈,在它耳边温声道:“沙钵略,你从此就叫飒露紫啦,我再不是你的主人,好好跟着你的新主人罢。”说完后李世民拍拍飒露紫,飒露紫低头嘶鸣一声,仿佛听懂一般。
颜子睿在马上回神,大军已经行至洺州城外,高耸厚重的城墙后是刘黑闼的都城,城楼上,守城将军范愿穿着重铠,他身后是满弓张弦的一万汉东军。
李世民停下□的拳毛騧,百战成名的天策神将脸上是骁勇豪气的笑,声音破金裂石:“范愿,我大唐二十万大军已将你洺州城团团围住,你可愿归降?”
范愿嘶哑着声音道:“你们李唐已经两度出兵,皆覆没于我汉东军之下,你此番前来,虽名号叫得响亮,我大夏国汉东勇士一样杀你们个片甲不留!且你李唐杀我夏王,诛灭我将士,此仇不共戴天,岂有无耻投降之理?!”
李世民朗声一笑:“你这等胆识,也允称枭雄了。”说罢不再多言,只取下背上的角弓——那是秦王标识,弓身金弓铁弦,他的箭名唤作大羽箭,箭矢三棱铜镞,箭羽双尾翢翎,为当世神兵。
李世民面色沉凝,取出箭壶中大羽鸣镝——这支特制的大羽箭在箭镞装有一只骨哨,射出时迎风有声,百里可闻。李世民挽弓如秋月横天,箭发如流星坠地,鸣镝顷刻尖啸着钉入两百步外的洺州城门上,同时他眼中剑芒大盛:“传我令,攻城!”
唐军以秦王大羽箭为信令,鸣镝所指处即为冲锋所向,数万步卒登时引盾当面,潮水般冲向洺州城,李世民一马当先领着骑兵进军,颜子睿紧随左右,而由城楼上呼啸而至的箭雨顷刻密密遮住了这一片苍冷的天穹。
鏖战在即!
正文 叁贰
城楼上箭雨如泻,三棱精钢箭镞在白惨惨的天光下泛出点点淬过乌头毒后的幽蓝光斑,颜子睿身边的唐军士兵稍有不慎便惨叫着倒下,耳边箭矢的铁勾箭头打在盾牌上的叮当声不绝于耳。李世民见状回头大喝:“投石车——!!!”
大军后方的投石车已经开动,石块、火罐乃至牛羊死尸等轰隆着被投入洺州城楼和城内,几乎是同时雨箭便不那么密集了。
随即,李世民早已部署周密的士兵们开着冲车、合抱着撞锤往城门上冲撞,同时百十个死士架着云梯往城楼上攀爬,而后方的弓箭营则排列成阵为之射弩掩护。
范愿却也早有准备,汉东军的守军抬来百十斤的大石头从城头滚下,被砸断的云梯和被砸得血肉模糊的登城死士伴随着伤者惨烈的嚎叫声滚落,然而下一批死士立即迅速填补上去,城墙根处顿时成了炼狱血海。
颜子睿被眼前恍非人间的惨象怔住,手里握着骑兵配备的三尺阿刀竟在马上愣住了,李世民不稍停歇地引弓向城楼上射去,箭壶不一刻就空了一个,他回头换箭壶时堪堪看见怔住的颜子睿,而
一排箭矢正从城楼上对他当头罩下!
李世民来不及催马,竟一拍马背从马鞍上凭空掠到颜子睿的飒露紫坐上,左手一把推开颜子睿,右手挥刀格挡劈斩,将数十支喂了毒的精钢流矢尽数挡开,拉着颜子睿胳膊的左手再一使力将他拽回马背免于被踩踏。
颜子睿昏昏然回神,茫然地看着李世民。李世民眼色猛地一沉——这样的眼神他见得多了,刚上阵的胆小新兵见了血都是这般不成器的样子,这般浑浑噩噩在战场上若没老兵带着基本都是见十八殿阎王的命!
啪!李世民反手一个嘴巴狠狠抽在颜子睿脸上,颜子睿嘴角顷刻见血,眼神一闪,才算有了点人气。李世民厉声道:“颜相时!你想死不成?!这是什么地方你且看清了!等你死去黄泉再发愣不迟!!”
这两句霹雳一般在颜子睿脑中轰然炸开,颜子睿一个激灵警醒过来,看着李世民近在咫尺气得发寒的脸,回顾四周,呸地吐出口中血沫,攥紧阿刀咬牙不语。
战事激烈,尉迟敬德已牵了拳毛騧过来,李世民便不多言,跨上自己的战马。颜子睿看了他二人一眼,策马跟上。
李世民看着城楼上的动向,对尉迟敬德道:“看样子他们的巨石快到极限了,等他们一停手,就让玄甲军飞豹营接上,火速上城楼!”
果然不一刻,城楼上再不见巨石滚落,汉东军的箭矢似乎也损耗极多,远不如开始箭雨般密集。
尉迟敬德面露喜色,刚要下令,不料那些汉东军在城楼上抬出许多大铁桶,两人一伙将桶内透明浆液泼倒而下,云梯和城墙下的士兵被泼了个正着,顿时撕心裂肺的惨叫迭起不绝,听在耳中异常可怖,而那组成云梯的铁钩、梯身、车轮,但凡那液体经行之处竟尽数化做稀糊。空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酸味,吸上一口肺腑都火烧火燎的疼起来。李世民脸色蓦地一黑,眼中射出凛冽的寒光:“范愿竟如此下作!”
而尉迟敬德则破口大骂:“操他娘的!范贼要断子绝孙!居然倒绿矾油!”
闻言颜子睿骇了一跳!须知这绿矾油乃是炼丹的术士将绿矾捣碎在蒸馏釜中煅烧而制得,原是为了炼丹,却发现这非油非水却粘稠透明浆液哪怕只沾上一滴也会顷刻烂肉蚀骨,痛无可痛且无药可医治,用来害人是最阴毒的法子,前朝律例判为极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用绿矾油毁人性命肢体,不亚于掘人棺盖鞭其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