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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笨蛋啊!我是你的什么?」俞立刀猛地转脸贴近。
「贴……贴身护卫……」梵修逸小声地回答。他一定要靠这么近才能说话吗?从第一次见面,他们对话时就总是靠得这么近,近得他可以看见他脸上最细微的地方,甚至他新长的胡子茬儿……近得……让他心里扑通揽通地跳。
「这个贴身侍卫是你要的,仪王爷!可你在做什么,你有点为人主子的自觉吗?王贵在替你担忧,你却去做下人做的事?这不算,要是我来不及赶到,那马车就把你的西瓜脑袋给压没了,你脑子里是什么,草包还是面糊糊?好端端你做你的王爷,和下人抢什么?他们靠这个吃饭的,我的王爷,我的小叔叔!!你出了事,我这贴身侍卫还不给绑起来砍了脑瓢给你殉葬?这么大个的人了,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俞立刀一口气劈里啪啦把自己的郁闷全数说了出来,随即他就后悔了。他就是这样,一生气就管不住嘴。不过想提醒梵修逸好好照顾自己,不知怎地话一出了嘴就夹枪带棒起来。
俞立刀急忙退开看一些看梵修逸,就见着那人呆呆默默地站了一会,摇晃了身子,伸出一只手扶着额,颤抖着嘴唇开了口。
「纵然是我伤了死了,定不会让你为我殉葬……便都是我自己的错,不怪谁……不怪谁……」
梵修逸呆呆地反复念着,一个站不稳向前跌去,俞立刀立刻把他接在怀里,伸手探他的额。
啧,滚烫滚烫的!难怪他觉得梵修逸的回话一直不着边际稀里胡涂,这一定是他吃太多坏了肚子又趱泥的结果。昨天就见他老跑茅房呢,山上风大湿气重,王贵说他身子原就虚得很,这么一折睛果然是病了,他就奇怪他再弱也不能连拔腿出泥的力气也没有……
「谁也不怪……」梵修逸还念着,挣扎着想站起,俞立刀自然不让,把他热热的身子按贴在自己身上。
「放开我,我什么也是做不好……做不好母妃要的皇子,做不好王爷,连想做个男人……也做不来,还空让人为我担忧,王贵……还有你……」梵修逸拼命忍着泪,克制着咬住嘴唇的习惯,他不能这么做,他又错了不是吗?所以不能再惹他生气了,一出了宫,他就真是一无是处……
俞立刀一手搂着梵修逸坐在一块大石上,把他的腿拉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褪上,另一手扯下自己袍子一角,在溪里沾湿了放在梵修逸额上,可梵修逸却推着说不要。
「小叔叔,别闹了!你正烧着呢!脑袋开始晕了不是?平日里对着我你哪里有这么多话说?」心里不由得拿梵修逸酒醉被他当色狼那次和现下里做比较,俞立刀发现梵修逸脑袋胡涂话就多,还真是个令人好笑的习惯不是吗?平时里连放屁都要思量的人,这时候却什么都说了。
「我烧着呢?不……不能又让人为我担心了,王贵……」
「给我把那小子丢到南天门去,在你身边的是我,为何不叫我的名字?」方才就排在他前面,现在又占了他的地方,他心里可对王贵老实不爽快了起来。
「不……不成,他是伺候我的,你……你是侍卫……」梵修逸泪眼模糊地分辩两个身边人的不同之处。
「得了得了,说起来你是我小叔叔,我是你乖侄儿,我比他关系更近不是?你就放心了使唤我吧!真是怕了你……何必弄得自己一身的病。分明是金玉身的王爷,为什么学别人大口吃肉喝酒灌米饭?还推车……」
这话倒更像说给俞立刀自己听的。他不知道梵修逸为什么敞这些,心里的疑惑一直解不开。
本来么,王爷就要有王爷的样子。梵修逸或者有点呆,但听爹亲说他算是当朝最聪明的王爷,怎么偏偏要做这些傻事?
「我只是想更像个男人!张叔,李叔……还有你……你们很强壮,和我不同,也更有男子气概。我不如你们,这是事实不是吗?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会把我认做女子,对我……对我……我……我不想你再当我是女人……」
梵修逸用手撑在俞立刀胸瞠。
怪了!今天说话怎么如此顺利?他的脑袋似乎有点不像是自己的,想什么,就能说什么,莫非嘴巴也不是自己的了?
他伸手,摸摸嘴唇,又迷糊着眼看看俞立刀,忽然嘿嘿一笑。
「今日我没咬嘴了,不像女子是吗?」
梵修逸说完,眨眨泪水迷茫的眼。
俞立刀心里咯登一声,仿佛有什么,随着梵修逸的话,掉了下来,实实地扎根在了胸腔之中。
那东西伸展出根须,捉牢了他的心肝脏器,轻轻抽搐,就令他微微地疼。那是什么?他问。而他却切实地感觉自己知道那是什么。是,他一早巳知道了,只是掩盖着它,让自己装成不了解的模样。
他对梵修逸的注目、梵修逸在他心中的牵扯,早已在内心里书写得昭然若揭了。只是,他不肯承认自己和纨裤子弟大少爷一样有那般可笑的嗜好,男人喜欢男人……忽地记起青楼姐妹与他谈到此事时的一句话:
「千变万化,不过一个情字,只揪心刺骨、时喜时怒,只为着那人时候,便是爱了,其余的,又有何妨?」
是啊!其余的,又有何妨?
俞立刀侧身,面对了那扑簌的一对如蝶的长睫,轻抬起那小巧尖削的下颌,拇指温柔地抚在细腻肌肤之上。
「梵修逸,你从来也不像个女人。」
说完,他的唇覆上他的,这一次的吻,柔和如他们身后缓流而过的泉水,却又坚定得像那泉水抚慰之下的青石。
梵修逸微微地动了动,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很滚烫,而身下的床铺冰冰凉感觉刚刚好,舒适非常。他轻轻地呻吟着,掉转身子,整个人呈趴姿伏在褥子上,这床铺比他平时睡的略硬一些,但厚实,令他安心。
仿佛在什么时候曾睡过这褥子呢?只是那次隐约记得是暖暖的,这次却是凉的,若是同一套床褥,竟能自动改变温度,真是稀世的妙品呢……
「褥子……」
俞立刀略低头,看着胸前趴伏入梦的梵修逸,挟着嘴角一笑。
因了梵修逸的病,他与众人商议让马车在后赶路,他先背着梵修逸到前面的镇子休息请大夫。于是这一夜的客栈上房里,就只住了他们二人。这算是他此生中头一次处心积虑吗,他的师父是个随性的人,他也愿意道法自然,不刻意、不强求,有就有无就无,他没起过贪念,更没有对什么执着,只除了他想要的自由。
但,这一次不同了。他想要梵修逸,哪怕只是住同一间房,与他单独赶路,也成了心里隐而不发的微甜,想起来就觉得胸腔中漫溢涨痛,但痛却不苦,他竟觉得这痛也快乐起来。
大夫只说他是偶感风寒,又因为之前泻了肚身子虚才会高烧,但只要保暖治疗得当,很快就会退烧。于是他灌迷迷糟橱的梵修逸喝了药,让他盖被睡去。不想梵修逸却觉得热而把被子掀落在地。总不能让他把小王爷和被子捆成一捆不是?不管也是不行,本来已中了寒毒风邪,再冷一冷吹一吹,只怕他的小命都要告吹了才是。
于是他宽衣上床。幼年时在山上缺医少药,他也病过,师父就用身子帮他退热。但这样的时候,师父总是把他脱个精光搂着,还耻笑他是只屁股上长青斑的小猴子……那是他十岁上下的事了。现下对象是梵修逸……听闻他比自己略大,虽说看来不像,但毕竟也不是十岁的毛孩,他略略犹豫要不要效仿师父剥光梵修逸,却不枓梵修逸察觉身边人肉体透出的凉爽气息,自个儿攀爬了上来。
「你前世莫非属猴?爬了又爬,这可是你第二次爬上我的身了,所以你也别怪我冒犯。
下了决心,他三了五除二脱了梵修逸的衣袍,看那片赤裸裸的白皙单薄胸膛因发烧而泛起微红。俞立刀拼命按捺荡漾心绪,他把梵修逸转过来背朝自己,从后面将自己的身子贴了上去,再拉起被褥裹住两人,随即靠在床头,看梵修逸在胸前不断扭转位置,最终变成两人坦裸面对。梵修逸到是睡得舒爽,鼻子里还不时哼唧几声,俞立刀只觉得自己怀里仿佛搂了个火炭,炽炽地烧着他的心。
他又不是佛门清净人,更没想过当柳下惠,只是他之前的吻已是趁人之危了,现下里他是无论如何不敢再进一步……对方又神志不清当他是床褥子,一想到这个他也委实是无心无力就是了。
梵修逸不仅是仪王爷,还是他的叔辈,若是被老爹知道了,只怕不再是嘴上说说,要真的打断了他的腿才肯算数吧!
大逆不道的兔崽子——爹亲一贯这么骂他,只是没想成了真。
一忆及梵修逸说的话,想到他那么努力、弄得吃坏了肚着了凉,一切勉强不过是为自己没心肝地责怪他像女子的话,俞立刀就觉得喉头上都冒着欢喜。
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