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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晚都没放开。
「陛下!」
然後呢?
尼布低沉的在他耳边问道,而伯提沙看了他一眼。
洪水淹过高山,所有最高的山,大雨就这样一直下。。。。。。
然後呢?
「陛下!」
早就在後面高喊的几个侍卫声音都没进到尼布耳里,可是前方朝他冲过来的马匹横著一挡,尼布才惊觉勒马。
然後呢?
尼布的马匹花了好一阵才停下,马蹄在地上划出可怕的摩擦声,尼布低喝一声才叫马压下前脚,可是噪动的座骑还是激烈的喷气。
「陛下,失礼了。」
--鲁亚得。
尼布看到他的一瞬间还是停住。
似乎早就在远处呼喊尼布许多声,鲁亚得呼吸也不稳,因为尼布一直没有反应,他才会挡在前方。
尼布没有出声,既使他知道鲁亚得已经回来代表著什麽。
而更让尼布胸口被掏空般的冰冷,还是他自己的心知肚明--他早就告诉鲁亚得,如果伯提沙求救,一定要让他们放开他,而那戒指还是在鲁亚得手上,但是他却是只身回来--
既使从他那惯常冷静的脸上,尼布什麽也读不出来,可是张开口好几次,尼布尾音的颤抖并不明显,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才问道。
把最高的山都淹没。。。。。。
「男孩呢?」
鲁亚得一瞬间的犹豫足以成为永恒。
事实上尼布从未看过他对自己的问题,回答需要这麽长的时间。
尼布没有再吸一口气。
「。。。。。。。」
鲁亚得又看了後方一眼,尼布几乎就要以为他把伯提沙带回来了,只是还在路上,但是--
「陛下,很遗憾,日出时分祭司就把伯提沙处刑了。」
一瞬间的确足以成为永恒。
其实鲁亚得应该慢慢说的,可是他知道尼布的脾气,他不喜欢等待。
以往是这样,可是这一次尼布不是以往的他,他现在并不能立刻武装自己,在一瞬间就接收这句话。
「对不起,陛下。。。。。。伯提沙到被放进兽洞里,都--都一声不吭,照您的意思,我没有插手。。。。。。」
鲁亚得的话就此断在半空中的城墙下,就跟尼布耳边那个回绕的声音一样,只剩下风声还在他耳边刮著。
作家的话:
☆、神的大门6
天空还未亮,只有远处的曙光照亮了半边天。
巴别塔西侧的城外,这里还未到有林子的阿底巴斯,因为没有水源,这一处更显得荒凉,而巴别塔祭司处刑的犯人也通常会被运往这里行刑。
尼布乘著鲁亚得拉来的战车,抵达那里时好几个的祭司还未离去。
鲁亚得吩咐几个祭司跟跟来的侍卫带他们到兽洞,并且叫他们准备把洞口的大石头拉开。
那个地方以前靠近林子,本来是一口古井,後来一次乾旱之後就被挖空,然後跟著好几个刑场一起整修成处刑的地点。
那大石块体积之庞大,正好遮住整个洞穴口。因为不常使用,祭司们通常只会用木柱抵著撑开一半,然後把犯人吊下去。
「陛下,整个把石块移开的话,可能需要点时间。。。。。。」
看得出来祭司们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这辈子执行宗教犯,从没遇过国王来到这里,但尼布面无表情,甚至也没看他们,最後还是鲁亚得开口。
「整个拉开,至少要让男孩的骨头完整安葬。」
尼布没说话,既使鲁亚得一席话此刻也无法让他动摇。
尼布耳边早就安静无声,一点声响也没有,侍卫指挥著兵士帮忙把大石块移动。虽然祭司们的确不愿意打开兽洞,因为剩下的尸骨腐败的味道,只是一点都足以让人作呕,可是尼布的命令不容反抗。
平常只会拉开一点的石块要整个搬开的确非常麻烦。
侍卫从王宫调了好几个力大的兵丁来帮忙,顺便也带来移动石块的厚木板,然而,看到鲁亚得叫人拿来运送尸体的轿子,尼布却好一阵没法动弹。
那不是尼布第一次面对死去,可是事情进展得如此平静,好像他们不过是在开挖一口井,他却是毫无感觉。
因为已经麻木。
耳边早就听不到刚刚萦绕在他心头的声音,既使尼布极欲抓住一点,那麽一点点心爱的男孩存在过的证明,可是却是一点也没有。
脚下沙地残存著凌乱的脚印,尼布根本无法辨认那些是谁的,但光是盯著一个较小的印子,尼布心就彷佛被一扯。
哪一个会是伯提沙最後踩在地面的脚印?他被抓起来时是什麽模样?
这是尼布第一次逼自己不要想下去,只为了让自己维持最後一丝尊严,他无聊、卑微的巴比伦帝王的威严,对那样一个美好的生命来说,尼布的威严又算得了什麽?
尼布还记得年少时代,曾经听宫廷乐师唱过一首诗歌,是旧王国的押布班尼亚王跟自己疼爱的嫔妃的故事,那个女子因为生病而早死,听说国王为此一个月不吃不喝,垂头丧气,最後还放逐自己。
对少年时的尼布来说,那故事蠢得可怜,堂堂帝王竟然为了一个妃子而精神崩溃放弃王位,他少年时对此感到可笑,而现在想想,这故事对他来说一直都是笑话,一直都是,直到现在。。。。。。
如果没遇上伯提沙,如果没走进他的寝房,他一定一直会嘲笑这个故事,可是现在想起,他竟然感到胸口彷佛被大石压住,几乎血肉模糊,那时年少的耳中听到的情诗他竟然还记得那麽一两句。
我挚爱的堤比留纱
愿我取太阳的碎片装饰你的脚踝
再拿月光做你安睡的遮盖。。。。。。
以前听著乐师唱,尼布可一点都不喜欢,可是现在,那个他以前认为愚蠢的爱情故事,那个放逐自己的帝王的故事,竟然治愈了他的心,就像在伤口上滴药一般的治愈。
尼布几乎没发现自己一动也不动,既使鲁亚得上前他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陛下。」
鲁亚得不知道唤了第几声,最後既使尼布没看他,他还是尝试开口。
「陛下,石块打开了,我让他们立刻把男孩包起来,送回宫里?」
其实那是鲁亚得的细心,他知道尼布很有可能不想看到尸体残破不堪的样子,所以才这麽问道,但尼布没回答。
我挚爱的伯提沙。。。。。。
尼布不敢再去想那首诗歌,而是点点头,但当鲁亚得吩咐人拿出裹尸的麻布接应,他却是摇摇头。
「用这个包裹他,送回我寝宫,鲁亚得。」
尼布低声说道,但看到国王脱下自己的披风--那件乡有刺绣、碎石的美丽布幔披风,鲁亚得还是楞了好一阵才接过。
「拉上来吧。」
鲁亚得对侍卫指示。
尼布暗自等著,突然感到刚刚紧压的肩头又是压上大石般的沉重,无力。
他为什麽如此自负?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得了?
在绑著尸体的绳子被拖著往上时,尼布真的感受到自己的软弱。他无法去看,看那个所剩无几的身子上还剩下什麽。
那些猛兽会留下他俊秀的蓝眼睛吗?
光想到那个在自己身上轻轻磨蹭的光滑身子受伤,都足以让他心疼不已,而现在。。。。。。
尼布没发现自己转过身,既使战场上再可怕的伤口或是尸体他都看过,可是只有这一次,独独这一次他无法承受。
我挚爱的伯提沙。。。。。。
尼布上了自己的马匹,扑鼻的恶臭让卫兵们无不没眉头一紧,但尼布只拉起缰绳等待。
他们又是一拉,卡在铁圈上的绳子发出可怕的声音,尼布虽没闭起眼,但那声音让他胸口一紧,一想到心爱男孩的尸骨在石壁上拖拉,那会让他剩下什麽。
「。。。。。。陛下。」
一直到鲁亚得出声,尼布才抬起视线,但是硬逼自己点点头。
「好了,那麽运回去我寝宫,找人清洗、包裹,让他漂亮的下葬。。。。。。」
这是尼布唯一可以做的,既使像撕扯一样痛,可是要他相信那个没多久前还在自己怀里的柔软身子已经冰冷残破,那还是彷佛不可能。
但是鲁亚得却是没回应。
「。。。。。。?」
尼布本以为他只是失了神,可是好一阵,严谨冷静的鲁亚得还是沉默,让尼布疑惑的抬起视线。
「陛下。。。。。。」
本来以为正看著他的鲁亚得虽然唤了尼布一声,可是视线却是看著完全反方向。
--尼布这才发现兽洞旁的所有人一动也没动,可是被太阳刺得闭上眼,他张开却是好一阵什麽也看不清楚。
没人出声,可是尼布下了马才发现拉绳的士兵全都没动,那块大石头还是在一边,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