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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火光中的城堡比任何时候都要绚烂,仿佛是燃尽了最后的生机一样,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
炙焰在士兵们离开后,拉着溟倩向着与士兵们相反的方向跑去,直到跑出了很远很远,才扭头看向那映红了天空的火光,扭曲的云层映着绚烂的火光就像是一个狰狞的笑……
兄妹两人向着北方奔走,终于在贝尔马尔北边的一个小村庄被一户好心人家收留。
因为那天晚上的屠城,炙焰和溟倩都变得沉默寡言起来。自那之后溟倩再也没有笑过,而炙焰则疯狂地爱上了红色,那是火焰和血的颜色……
受到过大的刺激后,人们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逃避刺激源,很难恢复,却也不是没有希望。另一种则是迷恋刺激源,被彻底改变或同化。虽然后者的可能性较小,可无疑炙焰变成了后者。
☆、第六十二章
暗黑圣战在诺斯维姆被屠城后没多久便爆发了——血之诅咒开始蔓延,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逐渐消亡,人们内心的阴暗面被血之诅咒无限放大,最终使他们变异成了伪装者……
没有人知道血之诅咒的传播方式,也没有人见过所谓的‘血之诅咒’,等人们回过神来时,昔日的亲友已经变成了漆黑的怪物,虐杀蚕食着身边的一切活物!
对血之诅咒的未知增加了人类的恐惧,而这些恐惧给了血之诅咒更多的可乘之机,如此恶性循环着,城市与村庄在日渐减少,森林里的怪物们越来越狂暴,人们如同行尸走肉,没有交流,没有信任,到处都充斥着伪装者的危险,满地都是残肢碎肉……
炙焰与溟倩被暂居的小村庄赶了出来,连亲人都不被信任的现在,陌生人的存在如同定时炸弹。
明显是人类却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成长的兄妹两人,四处漂泊的同时被惊恐的人类妄想定义为了更高级的伪装者,他们的容貌被画在了通缉令上,张贴在了各大城市的入口处……
“救救我……”
微弱的求救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炙焰小心地把溟倩护在身后,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慢慢走去。
满地的残肢碎肉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炙焰和溟倩却是眉也不皱地在断肢血肉中行走——这种场景看多了,也就麻木了,没有力气再去恐慌了。
炙焰捡起了地上一节握着巨剑的断臂,轻而易举地将断臂从巨剑上取了下来,他将断臂随手一丢,挥了挥巨剑,手感不错。炙焰把巨剑别在了腰间,有把武器防身总是好的,即使它曾经属于死人。
溟倩在一个胸口被洞穿的女尸下,发现了一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女孩,约莫十岁左右,乌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的泪水,白皙的小脸上尽是沾染着血液的污秽泥土。
溟倩伸出手,揉了揉小女孩那头乌黑的短发,轻声道:“没事了……”
小女孩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任由溟倩拉着她到就近的小溪边梳洗了一番。溟倩随手在小溪边摘了一朵红色的野花别在了小女孩的耳侧,她笑着说:“很合适你,很漂亮。”
小女孩局促地低下头,溪水就着月光映照着她模糊的影子,那朵红色的野花在她乌黑的发间显得格外醒目,也意外的合适与漂亮。她红了脸,断断续续地道着谢。
小女孩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只记得自己家在前面不远处的村庄。那个保护着小女孩的尸体,属于小女孩的母亲……
兄妹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先送小女孩回到那个村庄,就算失去了亲人,同一个村庄的村民也应该会好好照顾她,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至少比跟着他们两人四处漂泊强。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炙焰和溟倩想得那么简单。
是夜,抱着小女孩的溟倩在炙焰的探路下,终于找到了那个小女孩口中的村庄,囱子发现那里被一团很薄的黑雾包围着,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尤其是在晚上。
村口的石柱上绑着一具烧焦的尸体,在这个伪装者横行的年代如此情景并不罕见,人们会把怀疑是伪装者的人全部烧死,不管那些将被烧死的人是否真的是伪装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对于小女孩和两人的到来,村民们不仅没有表现出开心,反而十分恐惧!他们拿着一切可以算是武器的东西——石头、扁担、锄头等等——攻击着小女孩和两人,溟倩无奈,只能抱着小女孩背对着满脸恐惧村民们,而炙焰则拿着那把从某尸体断臂上取下来的巨剑,格挡着村民们的攻击。
“啪——”一粒石子砸在了小女孩的额头上,鲜红的血液顺着小女孩光洁的皮肤流到了她的眼睛和嘴巴里,小女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溟倩没有看见。
“他们杀死了爸爸,他们说爸爸是伪装者,他们还把爸爸绑在了石柱上焚烧。”小女孩突然开口,挣脱了溟倩的怀抱指着那个绑有焦尸的石柱“妈妈抱着我逃跑了,他们追来了,他们杀掉了妈妈……和我。”
炙焰大惊,溟倩却是满脸释然。
是啊,一个胸口被洞穿的女尸,她压在身下的小女孩,即使被保护得再好,怎么可能连衣服都被刺破了,身上却没有一点伤呢?何况小女孩背部衣服的破洞,和胸前衣服的破洞完全吻合……
村民们的攻击更加疯狂了,他们惊恐且歇斯底里,嘴里喊叫着类似“伪装者来报仇了!”的话语,玩命般的发动着攻击。
“哥哥和姐姐,是好人……”小女孩这么说着,身上却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这些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融合,直到女孩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和她的发眼一样乌黑……不对,小女孩的眼睛变成了赤红色!
原本身高只到溟倩腰部的小女孩随着变异而越长越高,达到了约莫三米的高度才停了下来,她的额头上长出了一对类似羊角的犄角,溟倩别在她耳侧的红花随着犄角的生长被挤出了她的发间,飘落在了地上……
红色,是火焰和血的颜色。
“哥哥和姐姐…快逃吧…谢谢你们…我…保持不住理智了…”小女孩的声音变得沙哑刺耳,她向着那些惊恐的村民们挥动着漆黑的巨大利爪,她要报仇!
视线里只剩下了红色,就像是那位大姐姐别在自己耳侧的红花。思维渐渐模糊,除了杀伐的执念再无其他……
小女孩想起了昨天晚上,在遇到哥哥和姐姐之前,母亲抱着自己奔逃着,身后昔日里有说有笑的村民们举着各种各样的武器面目狰狞的追在了母亲身后……最后一柄巨剑贯穿了母亲和她的胸口,那是住在自己家隔壁的铁匠叔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世界怎么了?
泪水从小女孩扩散的瞳孔边奔涌而出,被母亲的尸体压着护在身下的小女孩,也在渐渐变得冰凉。
可是……‘不想死!’
“想要报仇吗?”一个声音这么问她。
明明已经死去,明明瞳孔已经扩散,明明被母亲的尸体挡住了视线,可是她还是看见了,透过母亲的尸体看见了一个黑发银眼的少年!
少年的眼里带着暴戾与戏谑,身边是十几头让人恐惧的伪装者,它们正在撕咬那些追杀母亲和自己的村民……
“变成我的‘同伴’吧,在你报完仇之后。”少年如此说着,贯穿小女孩的剑伤就这么消失了。
心脏恢复了跳动,黑发银眼的少年和那些令人恐惧的伪装者也失去的踪迹,但是小女孩知道,一切只是暂时的。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小女孩又听见了那个少年的声音,他说:“我叫贝里亚斯,以后我们就是‘同伴’了。”
凄厉地惨叫划破天际,耀眼的火光撕裂夜幕,就如同诺斯维姆被屠城的那个夜晚一样……冲天的烈焰掩去了星辰的光芒,漆黑的夜幕被赤红渲染,支离破碎。遍地都是残破的尸体,没死透的人们发出了凄厉的哀号,夹杂着恍若来自地狱的刺耳笑声,不断回响。
黑发银眼的少年站在了变成伪装者的小女孩的肩膀上,囱子骇然地瞪大了双眼……
那个黑发银眼少年,居然长得和米多兰给自己看的画像上,没有变成光耀模样的雷古勒斯一模一样!少年与雷古勒斯唯一不同的就是年龄,画像上的青年和眼前的少年……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不同于光耀和雷古勒斯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即使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还是能让人瞬间辨别。而眼前的少年和雷古勒斯,虽然有着细微的不同,但囱子就是可以肯定他是雷古勒斯!
仿佛感觉到了囱子的视线,少年看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