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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也没有关系。」管十九从怀里掏出银针，五指张开放在一人一鹿的面前，「难著我的眼睛。」
乔八和温玉飞不由自主地盯著管十九的眼睛看。
只见他深得像是水潭般的眼眸照映不出任何东西，隐隐约约只能看到见有著十二只脚的蜘蛛爬满管十九的眼底。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却又令人迷惑。
管十九拿出两根银针，用极快的手法戳进乔巴和温玉飞的头顶。
「喔喔喔！」
『喔喔喔。』
一人一鹿同时发出怒吼，他们心中有某种伟大的勇气已经被唤醒。身上散发出看不见却确实存在的气。
「这是什麽啊？」
「这是『念』。」
「念？」
「算了，你们也不必懂太多。」管十九指著背影越来越小的月神，「你们去把他们抓回来。」
「是，喔喔喔！」
『喔喔喔！』
这一人一鹿像是发了疯地冲了出去，没多久就追上月神，两人一鹿扭打成一团。在一旁目堵整个状况的二凉口水都滴到衣服上了，却还是没有办法从惊吓之恢复过来。
「这个……是什麽手法啊？」
「这是我小时候在枯枯戮山玩时，一个黑发帅哥教我的方法。」管十九淡淡地说，「那个帅哥还在他弟弟身上实验。」
「下次麻烦也教我吧。」
「你想把针戳在谁头上啊？」管十九斜眼看了二凉一下。
「……你老爸。」
辛苦了一整天才抓到月神，管十九回到客栈第一件事就是把正在睡大头觉的管厉云从床上拖下来揍一顿。
「那个叫月什麽的白痴是你叫来的吗？」
「呵呵。」该装傻的时候绝不会自作聪明，管厉云一向很懂得应付儿子的办法，「你说的是月神吧？他做了什麽吗？把温玉飞的名字写在倒楣笔记本上。」
「是啊，害我们中了两百万的发票、接到武林第一美人丢的绣球、皇上召见要奖赏我们抓恶人有功……」
「他的倒楣还真是与众不同。」管厉云发出不知道是感叹还是讽刺的感想，「你怎麽对付月神？」
「没收笔记本，把他的名字写在笔记本上。」
管厉云忍不住想拍手称赞，不愧是他的儿子，真厉害哩，不过看管十九气得要爆炸的样子，他还是少说两句好了，「你做得不错啊，把我叫起来干嘛？」
「这就是你阻止我培养他成为大侠的方法吗？」
「不，不，这是只是我阻止你和他在一起的方法。」
「……你以前从来不管我，怎麽突然想管起我来了。」
「怎麽说呢？」管厉云手指搓著下巴，思考著要从哪里开始说起，「也许我还是舍不得你离开我吧，你是天生的魔王接班人，就像你不培养他成为大侠会很难过，我不培养你成为魔王我也会很难过。」
「你……」管十九想要说什麽却说不出口，到头来，管厉云还是他的父亲，他终究不是没心没肝没血没泪的冷酷大侠，而是正义感很强、很重感情的魔王儿子啊。
「怎麽样？要不要接受我的提议。」
「和你回去当魔王吗？」
「没错，我可以收回追杀令，从此之後再也不会有人去找温玉飞的麻烦，甚至我还可以暗中助他一把成为大侠。」
「喔？你打算让自己被他打倒？」管十九有些意外。
「我也差不多到了该退休的时候啦，趁著可以月退的时候快点月退，以後要是没这麽好的福利怎麽办？」管厉云说著政府公务员才会说的笑话，管十九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管厉云的条件让他很心动，但他也不想承认自己必需和管厉云妥协。不过，管厉云说得没错，如果温玉飞要成为真正的大侠，不打倒一两个魔王也是不行……
等等，魔王？
一个念头在管十九的心头浮现。
哈哈，他怎麽没想到还有这个办法。凭温玉飞的本事，要打倒管厉云实在太困难了，一定要有一个比较简单就可以打倒的魔王，而这个魔王──就由他自己来扮演吧。
这真是一个锻鍊温玉飞的好方法。
「儿子？」管厉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成交了。」管十九抓著自家老爹的手，用力地握了两下，「你真的会让我变成魔王吧？」
「是啊……」这转变快得让管厉云怀疑，「你怎麽突然想当魔王了。」
「呵呵。」管十九露出微笑，他也很懂得什麽时候应该装傻。
虽然觉得儿子的表情很不对劲，不过既然对自己有利，管厉云也不会去在意原因，「那我们就可以走了吧？」
「还不行。」管十九摇摇头，「还有一些事情没办好。」
「什麽事情？」
「什麽事情你不用管。」管十九摇了摇手，「你去准备马车，我去办我的事。」
「要马车干嘛？」
「为了载你这路痴，马可是认得路。」
「你好狠喔，上飞……」管厉云假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想要搏取儿子的同情，结果当然是只换来一记白眼，「好啦、好啦，我这就去准备。」
管厉云兴高彩烈地出门去找马车，留下管十九留在风云客栈里。
管十九坐在床上，呆愣著看著快要下山的太阳。已经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了，他竟然有些难过。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小鬼，却也没想过会为了小鬼而离开小鬼。
不过，这就是人蔘（？）啊。
轻声地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要离开他了啊。」
太阳仍未升起，天空的一角也才刚刚泛起鱼肚白的颜色。
管十九坐在马车後头，目光注视著越来越小的风云客栈，直到最後变成一个点，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才短短的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他已经……
「在叹气？」
「嗯。」
「下定决心了吗？」管厉云坐在马车的上头，低头去看他儿子。
「当然了，我做的决定绝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你还可以放弃我们的交易喔。」
「这是为了他好。」管十九纠正管厉云的说法，「如果他没有办法打倒我，就无法成为真正的大侠，所以我才离开他。」
「理由是什麽都可以啦，但是，儿子啊……」
「嗯？」
「你如果想哭可以在我怀里哭喔。」
「……」管十九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要不是他不会任何武功，他一定跳到车顶上把臭老头车上踢到车下，「谁会想在你怀里哭，闪边点吧。」
「别这麽无情嘛。」
「我可是准备要当大魔王的人，不无情点可以吗？」
「说得也是。」管厉云同意地点了点头，「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哪里不好？」
「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那小子，就跟我喜欢你妈一样。你也可以带著他一起当魔王嘛。」
「哼，我既然要将他培养成大侠，就不可能半途而废。」
「说的也是，这好像是我自己说过的话。」管厉云乾笑两声，「那就这麽决定啦，你爹我保证你在三年内就可以成为盖世无敌大魔王，青出於蓝更胜於蓝，如假包换，不是真货的话就免钱……」
「最好是这样。」管十九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想再理会卖什麽都像是在卖贵妇人果菜机的爹，拉上布帘钻进马车里。
「儿子？」
「一大早就起床好累，我要补眠，别吵。」
「儿子，熊猫眼也是魔王必备的技能，这样看起来比较有杀气。」
「听你在唬滥。是哪个说要一大早就出发的啊？」
「我。」管厉云很诚实地指著自己，「儿子你都不知道人妖有多可怕，昨天晚上他至少试了七种方法想爬上我的床，还好我有替你妈保住我的贞操……」
「娘才不会在乎你的贞操，放心吧。」
「喂，你这没心没肝没肺……」
「放心，这些东西还好好地躺在我的肚子里，等我死了才会做器官捐赠，谢谢。」管十九抛下最後一句话之後就不理会管厉云了。
「为你弹奏萧邦的夜曲，纪念我死去的爱情，而我为你隐姓埋名，在月光下弹琴──」
「不要含著卤蛋唱歌啦！」
※
硬硬的。
半梦半醒之间，温玉飞在床边摸到了一样东西。
那形状不太像是管十九。
方方正正，硬梆梆地，而且没有温度……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