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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晗见他扶着伤处就准备离去,慌忙爬起来跟过去,他伛偻着腰一面跟着一面咳出水来,恐怕这辈子也没有过如此狼狈至极。可周木头却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赵晗看着他的背影,那一截斩断的衣带随着风起孤零零的飘在身侧,心里也不禁泛起几分委屈,可他压下委屈,只是道:“周木头,对不起嘛。”
说完才想起来周木头是个聋子,这一句道歉就如石沉大海,没任何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赵晗生怕被丢下,紧跟着走了一段路,却渐渐得,见周木头在前头越走越慢,最终在走到河岸尽头的树林时,喘着气倚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
赵晗在后头惴惴不安的看了看,忙跑了过去,跪在一旁,掀开周木头的衣摆,这才见到那左脚踝的红肿,方才激流中两人避过了不少巨石,只是赵晗不知道,全身而退的只是他一个人。周家念没有什么好脸色,在赵晗触到脚踝时更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赵晗在半干的衣裳上擦了擦手,左右看了看却没有什么可用的,便干脆又撕下一截衣摆。他仍记得上一回是如何包扎,正准备循着记忆中的步骤做下去,却是被周木头推开了手。
“不必了。”
赵晗举着布条,不知周木头是什么意思,愣了半天:“……?”
周木头看看来路,又眯起眼看了看天,叹气道:“你走吧。”
“……”赵晗下意识的以为周木头要赶走他,顿时红了眼眶,“我……”他想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可还没说上一句话,便被对方打断了。
“不必说了。你……走。”
赵晗看看手上的布条,忽然不再哭了,咬咬牙,终于坚定下来,抬头道:“好,我走。”可与所说的不同,他立刻着手包扎起了周木头的脚踝,“但我要带着你一起走。我们说好的一起回京城,我绝不会丢下你的。人无信则不立。你说的。”
周木头有些哑然的看着赵晗将手中布条一圈圈的缠绕在自己的脚踝,那副模样的沉稳,总觉得与初见时已不再是一个人了。
孩子会成长,因为父慈母爱,少年会懂事,因为尊师重道,人生中每一个阶段细小的变化,都是因为一段独特的感情。
周家念觉得少年的确变了,变得生出几分自己年轻气盛时的模样。而此时此刻他们之间,萍水相逢,年纪悬殊,地位霄壤,天差地别,又当算是什么感情,简直叫周家念想躲避,又无从说起。
赵晗包扎了周家念的两个伤处,便搀着他继续赶路,两人在树林中沿着河水走了不知多久,直至夜幕降临,也没有看见一户人家。
“方向没有错。”尽管丢了行囊,连地图也一并没了,但周家念仍记得地势,点点头,他腿伤十分严重,说到一半又喘了口气,赵晗忙搀着他坐了下来。他缓了口气,才接着道,“只是我们没了马,脚程慢了许多。不然,此时应当已到了长安。”
“长安。”赵晗默念了一遍,神色仍是有些不安,他看看身周漆黑一片,不知隐匿着什么野兽,便要起身,“我来生个火。”
“别。”周家念连忙阻拦,牵动了伤口又是痛嘶一声,低声道,“如今藏身于此,树林便是最好的隐蔽。追着你的那批人,几乎将山头都翻遍了,可是比野兽还可怕。”
“……”赵晗点了点头,便讪讪的在周木头边坐了下来,他静坐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真是什么也不懂,这一路来也全是贪图享受,尽拖累着周木头。
周家念闭目休息,感到衣摆被牵扯了几下,睁开眼便看到赵晗跪坐到了他脚边,正在查看他的伤势。
“到了长安……”赵晗顿了一顿,一脸认真,“我定会找来最好的大夫,来医治你的腿伤。”
“我们没有盘缠。”周家念出言提醒着这位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话音未了赵晗的肚子便发出了些动静,提醒着他们,别说马儿,盘缠,他们连干粮也没有了。
周家念垂下眼帘,终于是提起口气,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赵晗忙起来扶他:“干什么?”
周家念一瘸一拐的走到河岸边,坐下,指指天上,道:“趁还有点月色,去把我的剑取来。”
赵晗忙不跌跑回树下取来他的剑,周家念接过,将剑鞘丢到一旁,提着剑一动不动的看着河流的浅滩。
“…………”赵晗在旁紧张的看着,许久不见周家念动作,正要开口,却是见他将手指放在唇边,轻嘘提醒他保持安静。
周家念全神贯注的看着河面,月色漾碎在水流间,在银光轻闪的瞬间,说时迟那时快,一剑刺入河中,激起大片河水,把在旁看着的赵晗都几乎吓了一跳。
周家念看着湿了大片衣摆的赵晗,笑了笑,举起剑,一条近两斤的鲫鱼便顺着剑刃渐渐滑了下来,抵到剑柄。
赵晗半开着嘴,却并非是被这一幕震惊。
他震惊的是,周木头笑了。
原来周木头也会笑,这一笑才让人察觉,他的眉毛虽然直直的看着冷冽,眼角唇角却实在是适合笑,眼角弯弯的他,月色下甚至有些稚气未脱的模样。
可惜没法生火,两人将鱼简单的除了边角鳞片,去了内脏骨刺,便吃了一些鱼肉填肚子,虽是生食,却因为肉质鲜美,并不觉得十分腥膻,倒别有一番风味。
赵晗饿的极了,吃了好一会儿,愚钝的脑子才忽然转了转,惊喜万分道:“啊,本宫想起来了!木头,你知道吗。我在宫里也试过这种吃法。”
周家念道:“怎么可能。”
“真的!叫脍鲤。不过配着葱姜和酱料,可好吃了,等回去……”赵晗越说越兴奋,一回头,看到周家念靠在树干休息的疲惫模样,突然就没了后半句。
周家念见他嘴巴不动了,直勾勾看着自己,不大自在的眨了眨眼:“怎么不说了。”
赵晗摇摇头,转移了视线,却嬉皮笑脸道:“你猜。”
周家念有些半醒半睡,接话道:“等回去,你要请我吃这叫脍鲤的东西。”
“……”赵晗含笑不答。
“对吗?”
赵晗一边吃着鱼肉,一边故弄玄虚道:“对是对,可还有呢?”
“还能有什么。”周家念兴许是累的极了,说完便熬不住折腾,侧头闭上眼休息起来。
赵晗又顾自吃了几口,才偏头过来偷看,见周家念已闭上了眼,方凑近了一些,低语道。
“周木头,本宫喜欢你……除了你,本宫谁也不要了。”说罢,虽是羞红了脸,却俯身在周家念唇上吻了一吻。
唇上的触感让周家念睁开眼来,见赵晗那近得不能再近得脸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却也没再说什么,换了方向就继续睡去,只留给赵晗一截泛着淡红色的耳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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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赶了一天的路,风餐露宿的两人才是到了长安城门外,周家念拍了拍他衣裳上的灰尘,又理了理自己的衣着,低声道:“长安是何情形尚且未知,我们最好偷偷入城一趟看看形势,若是情况不对,立刻转道京城。”
“可是……七王叔在长安。他一直很疼我的。”
素闻皇家的亲情淡薄,周家念便也没有说什么,只道,“……那我们便去王府看看无妨。”
城门口畅通无阻,两人顺利的入了繁华如昔的长安城,可一进城,周家念却是立刻敏锐的发现了城中大街上,巡守的士兵似乎太多了一些,于是便悄无声息的拉着赵晗进了一个小巷口,蹲在了一个要饭的瘸子边上。
“……”
“……”
赵晗也学聪明了,安安静静的等官兵走过,才低声抗议道:“我觉得我就像个要饭的。”
要饭的瘸子正在午睡,周家念看了看瘸子的破碗,毫不客气道:“要饭的有八文钱,你呢。”
“……”
赵晗无言以对,他从小到大哪里曾被钱苦恼过,应也不知如何对应,只能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我居然会有缺钱的一天。”
“……”周家念没有说话了,抬头隔着巷口的建筑,见到不远处一个店铺外,摆着个硕大的碗,只是这碗并非要饭的碗。
这碗更了不得,这是一口让许多人赔得不得不去要饭的碗。
赌场。
赵晗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还未明白他的意思,已被拉扯着站了起来。
“兄台,借您八文钱。”周家念留下这一句,便伸手在破碗上一掏,把瘸子的八文钱一捞而空,然后拉着目瞪口呆的赵晗,直直往赌场去了。
赵晗惊呆了,一路只会压低声音不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