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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宴骇道:“不至于吧?”
云暧惊了:“这是为何?”
那青年冷笑道:“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云暧道:“我同诸位一样来都是来吏部要派职的啊。”
他一出口,众人就炸了,一窝蜂拥上来,抓着领子就要揍。
大家等到八十岁都等不到派官,你一张小白脸你毛长齐了没有?胡子都没长一根就敢大摇大摆跑来说是来找吏部派官的……从叫花子饭碗里抢馒头,你特么真有脸做的出来啊!特么不揍你简直没天理!
陶宴听云暧的回答就给他晕的口吐白沫,皇帝陛下真是拉的一手好仇恨……见这帮暴民乱冲上来要犯上了,吓的打跌,连忙伸手将云暧护住,一面退一面叫:“误会,误会啊!我们只是路过,路过啊!不是来派官的!”
云暧面红耳赤使劲挣脱他,要冲上去一较高下。
你倒是来打啊!朕正要将你们全部卡擦卡擦就愁找不到由头呢,一帮混蛋!
叫你们去种地你们不肯,回头就给你们齐刀乱剁了。
“你们有何德何能……不过仗着祖上的恩荫……”
陶宴死死抱住皇帝陛下捂着他嘴:“祖宗你忍一忍啊,找打啊!”
他刚给云暧两手抱住,屁股上就挨了一脚,不知道是哪位的巴掌飞来一下子拍在皇帝的脸上,一爪子把云暧的发冠给抓散了,陶宴怒了,回身将腰上的配剑噌的□□:“谁敢乱来!他娘的老子说了是误会是误会,你们属畜生听不懂人话是吧?哪个再不识好歹要动手别怪我手上刀剑不长眼啊!”
众人骇住,都不敢再动,陶宴是气坏了:
“老子家里金山银山堆成堆了,谁他娘的吃饱了撑的来跟你们抢那破饭碗啊?”
云暧站在一旁,脸上一鲜红巴掌印头发散着,一副胜利者姿态鄙薄不屑鼻孔出气:“跟这种人何必废话。”
陶宴沉着脸给云暧整理头发,方才问话那青年将发冠给捡回来,陶宴冷声道:“多谢。”
青年道:“在下孙秀,无意给二位惹来麻烦,还请见谅。”
陶宴给云暧理好了头发,又将衣服捋了捋,拿袖子给他拭了拭脸上红痕,都给抓出血印子了,陶宴不客气道:“谁管你有意无意?麻烦让个路。”
孙秀一双狭长的凤眼目光锐利打量这两人,猜测着身份。
陶宴心里已经骂开了,这是吏部门外,闹成这样,里面那帮孙子就没人出头来管管?孙秀笑:
“王大人这会恐怕在哪里躲着不敢来呢。”
陶宴道:“裁撤官员,这是朝廷的旨意,也不是吏部能决定的,你们这样闹下去,就算杀了王勤又有何用?”
这两位刚开始还在装不知情故意询问,这会倒会说了,孙秀眼睛一转,已经有了计较。
恐怕不是寻常人——这两人是朝廷里的。
顿时便哼了一声,鄙视的看他们一眼,不以为然,出言不逊。
“听说朝廷下旨,我等不能再受官,也不能再领白禄,让我等去自谋生计,真是笑话,难道以为我们都是傻的么?若是皇帝陛下的意思,我等自然无二话,我只怕这是靖国公的意思吧?靖国公以为以为打着皇帝陛下的旗号,他就能为所欲为了吗?”说着拔高了声调,讥讽道:
“咱们的王尚书到底是听皇帝的还是听他刘静的?咱们的朝廷到底是陛下的还是他刘静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朝议
云暧心里一沉,陶宴惊讶抬了头。
眼前这青年生的瘦弱单薄,大概二十五六年纪,模样普普通通。穿着一身素麻布的青布衫,面色有些饥黄菜色,身体羸弱,仿佛有什么病症。
孙秀没察觉他陡变的目光:“今日不问出个究竟来,咱们都不走了!他王勤要是答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咱们就上御状,到金马门去问!”
这人打着皇帝的旗号将矛头指向刘静了,借着为皇帝鸣不平幌子皇帝攻击刘静代诏专权攻击新政,抓小放大,转移重点的本事一流啊。
陶宴幽幽道:“你怎么知道这就不是陛下的意思?”
孙秀道:“若是陛下的意思,为何中书监的人没有声响?我听说中书令陶大人从上个月起就称病了,陛下也久日不上朝,这难道还用人说?”
陶宴对这位真要刮目相看了,云暧嗤笑道:
“皇帝上朝不上朝也是你议论的?靖国公的尊名也是你能叫的,这位好大的口气啊。”
说话间十来个持刀带甲的官兵杀上来,洛阳令郑魏一身红袍,横眉怒道:“哪里来的乱民在造谣生事!都给我抓起来,带回去!”众人哗的一声,四散奔逃,孙秀还在原地站着,回身睥睨,郑魏道:
“把他给我抓起来!”手一挥,官兵立刻拿人,将孙秀给压住。
云暧跟陶宴在一旁围观,也给官兵一同刀架在脖子上。
云暧翻白眼,陶宴叫道:“郑大人!”
郑魏惊讶,连忙迎过来,骂手下官兵道:“没长眼睛吗?这是中书令陶大人!”
笑作了礼陪罪:“怎么陶大人也在,属下们失礼了。”
他不认得云暧,陶宴道:“过来瞧瞧,没想到这么热闹。”
那尚书王勤这才鬼鬼祟祟的跟在郑魏身后冒头出来,颤颤巍要给云暧磕头。
云暧看他那窝囊样儿就膈应,说句“不必了”转身就走。
郑魏道:“那个是?”
王勤老着脸:“是圣上……”
陶宴给云暧拿药膏擦着脸,郑魏诚惶诚恐跪在下面回话。
“这个人叫孙秀,压根不是什么贵姓子弟,就一无业游民,原本在中书舍人柳大人府上做过小吏,后来听说是因为偷窃,被赶了出去……”
云暧道:“既然是这样,他在吏部外面叫嚷生事,恐怕是别走所图罢。”
郑魏道:“应该是受人指使,只是那小子嘴硬,怎么打都不承认。”
郑魏退下去,云暧问:“你说谁会指使他?”
陶宴道:“我看他背后那人是冲着靖国公去的。”
刘静改革结怨不少,想跟他对着干的人多了去了,朝廷上下一大片的官员,还真不知道具体能是谁。
陶宴问柳亭,柳舍人诧异道:“你说孙秀?他还在洛阳?”
陶宴将事情说了,道:“现在在洛阳狱里关着。”
柳亭咬牙骂道:“这个下贱无耻的东西,竟然还敢在洛阳城晃。”
陶宴讶然:“为何这么说?”
柳亭喝了口茶,哼哼道:“这人品姓不端,最是奸滑刁钻,他父母是我府上的马奴,受我家的恩惠,我看他人聪明,又会读书识字,就给他脱了奴籍,让他在书房伺候。哪知道这小子不但不知道感激,还勾引我府上的侍妾,偷了我的钱财想要跟那贱人私奔,被我打了一顿赶出去了。只是没想到他还敢留在洛阳。”
陶宴听他这语气,又想起柳大人的尿性,素好男色,简直要怀疑柳大人是不是把人家怎么了所以人家才偷他东西想跑。
柳亭看陶宴那脸色,知道他想什么,顿时就怒了:“陶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陶宴连忙道不敢,柳亭冷哼道:“你也不看看他孙秀什么模样,长的跟个痨病鬼似的,求我干我都不要呢。”
陶宴其实是觉得那孙秀看着不大像柳亭口中的偷主人的侍妾还偷主人的钱财的人,不过柳亭很生气,灌了两口茶就不高兴的走了。
陶宴服侍了云暧睡下,决定去看看这个叫孙秀的。
哪知刚到了洛阳狱,那柳亭正拿根鞭子牢里将个孙秀抽的血肉横飞,边抽边骂“畜生”“下贱”“贱种”云云,陶宴生怕他把人打死了,连忙拦住:“柳大人,柳大人,别闹出人命来。”
柳亭甩了鞭子,对那孙秀哼道:
“当初告诉你,别再让我听见你的名字,也别让我在洛阳看见你,否则别怪我下手不留情。”
陶宴扶着肩膀好说歹说才打他打发出去喝茶,叫狱卒将孙秀拿冷水泼醒,孙秀浑身血污肮脏不堪,陶宴隔了一段站着,瞧他。
“谁指使你到吏部生事的?”
孙秀抹了抹被血凝住的右眼,哑声道:“没有人指使我。”
陶宴道:“没人指使,你好大的胆子,就敢在吏部门外大放厥词。”
孙秀形状凄惨的笑了笑,笑的倒是相当快活,整个人透着一股诡异的张狂:“我有什么不敢?刘静不过一沽名钓誉之辈,就凭他难道还敢杀了我不成?你看看郑令他倒是敢不敢杀了我?就连大人你不是也怕我给刚才那位柳大人打死了么?既然诸位都不敢杀我,那我怕什么?把这洛阳狱的牢底坐穿,指不定我还出名了,朝中大人们还会帮我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