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已经没郎中肯去看贺平安了,贺温玉仍不死心。他剥了贺平安的衣衫,把人泡在热水里。人一入水水很快就凉了,贺温玉觉得蹊跷,便连续不断的加热水。泡了一天,原本僵硬的人躺倒在了木盆里。
贺温玉慌忙再去找郎中,郎中把把脉,摇头道,“还是死了啊。”
贺温玉不信,“原先他还是硬着的,现在软了,应该只是昏睡了。”
郎中叹气道,“贺公子那你自己来摸一摸,气已经没了,脉也没了。你见过没脉的人吗?”
贺温玉道,“那他为什么……一直像睡着了一样。”
郎中摇头道,“这老夫就不知了。”
后来,贺温玉每天都把贺平安泡到热水里,晚上抱着贺平安一起睡,用自己的体温把贺平安暖热。但是贺平安的身子始终很冷,反而使贺温玉染了风寒。
这天,贺温玉路都快看不清了,摇摇晃晃的去烧热水。一跟头摔在了台阶上。脸埋在雪里,就再也没起得来。
也就是这天,谭墨闲回来了。
他已经听说贺平安死了。赶紧跑到状元府,却看见被埋在雪里的贺温玉。
谭墨闲把贺温玉抱起来,又叫了郎中。
郎中一边给贺温玉把脉,一边把关于贺平安的事讲给谭墨闲听。谭墨闲又去看了贺平安,被贺温玉好好的裹在被子里,还烧了火炉。
整个人仍是冰冷的。
晚上,谭墨闲一口一口的喂贺温玉喝药,整个人还没清醒过来,喂不进去了要靠灌的。药顺着脖子流了下去,谭墨闲去擦,却看见贺温玉耳垂下面的脖子处有一点小小的红痕。
扯开衣领,从脖子到锁骨,好几处星星点点的痕迹。虽然快消失了,却仍然十分扎眼。
谭墨闲想了想,便明白了。
喂完药,他给贺温玉洗澡。褪去一袭溅了泥的白衣,便是满身的伤。严重的、不严重的,快要好了的、依旧明显的……有些是被打的,有些,却是屈辱的。
温热的水蒸气在屋子里弥漫,贺温玉的脸渐渐变红了。轻颤一下睫毛,醒了过来。
他看见了谭墨闲,正想说什么,又注意到自己不着寸缕。
满身丑陋的伤,不该看的也都看见了。觉得很累,什么也不想解释了。
谭墨闲看着贺温玉,说道,“没事的。”
然后替他洗干净,换上崭新的中衣,抱回到贺平安躺着的那个屋里。
贺温玉和弟弟睡在一块,他摸摸平安的手,还是凉的。
谭墨闲道,“你当真认为平安是活着的?”
“嗯。”贺温玉点头,“可能因为我是他哥哥……总之我能感觉到。”
“行,那明天早上我就去找人想办法。对了贺温玉,你现在饿不饿?”
“是有些饿。”
谭墨闲差人熬了热粥,给贺温玉端来。
看着贺温玉一口一口喝完,把碗撤下。谭墨闲又问,“吃饱没?”
贺温玉点头。
“吃饱了就好,吃饱了我就该教训你了。”谭墨闲道。
“嗯?”贺温玉一愣。
“贺温玉,有些话我得跟你好好说了。”
谭墨闲认认真真的看着贺温玉。
总是挂着的笑容不见了,话语也重了三分,
“我走之前,明明交代了牛狱吏关照你。你在开封府大牢呆了快一个月平安都没去看你,你不觉得奇怪?你当然会觉得奇怪,但是你放不下面子。你是君子,君子无私。自然不能偷偷摸摸的托狱吏去看望自己弟弟。可是那时候,你说若是托狱吏去找平安了,说不定他现在还好好活着。后来皇帝亲征,你身为人臣,食君俸禄,当然要直言不讳。写了洋洋洒洒万言书,果然使得龙颜大怒,自己被打入诏狱。进了诏狱估计你还挺骄傲的吧,早就忘了还有个为了你跑到万里之外的谭墨闲。你就是这种人呢,说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百姓立命。说得口口声声,可你知道庄稼是怎么种的吗?你知道这天地之大人情冷暖吗?你说那些话、做那些事,不是为了天地,也不是为了百姓。只是为了是自己的内心得到满足罢了。每天想着自己是个君子,想着天地苍生都为己任,一定挺开心的吧?”
贺温玉怔怔看着谭墨闲,“我……”
“你这种人最惹人厌。”谭墨闲道。
……
“嗯。”
最终,贺温玉颓然低下头,他想,是呀,自己总是这么惹人厌。
“其实……我的话说重了,我知道。”谭墨闲最终叹了口气。
“因为我生气了。万一我再晚回来两天,你可能就已经死了。原本都是好好的人,就因为你的固执,害了平安,也害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九章
第二天一早谭墨闲就进宫去,托了关系找到御医。
这御医一个多月前曾看过平安,当时断定人已经死了。此时又来看,却发现状况比自己上次看的时候还要好些。
身体不再僵硬,手脚都能牵动。
“奇了、奇了……”老御医自语。
他背着手在屋里辗转良久,最后,对谭墨闲说道,“谭大人,有一个药,你一定得找到。”
“什么药?”谭墨闲问道。
老御医摇头,“其实下官也不知,我之前为这个小公子看过三回病,第一回和第二回都是身中剧毒危在旦夕,但是第三回毒已经解了,人却也已经不行了。在这之间,他一定服过一剂猛药。可惜下官才疏学浅,猜不出是什么药。也许找到了给小公子服药的人,小公子就还有救。”
趁着御医在,谭墨闲又让他给贺温玉把把脉。贺温玉问,“我弟弟还有救?”
谭墨闲点头,“有救。”
“有什么办法?”
“你别管了,好好躺床上,我自有办法。”
之后的几天,谭墨闲每天都在奔波。军器监的人全死了,他费了老大劲找到当时被辞退的那个照顾贺平安起居的侍童。侍童说,一位姓谢的大人给过贺平安药。贺平安天天都攥着那几粒药,还吩咐过众人,自己哪天不行了,就帮忙把这药给服了。
找谢东楼就没那么容易了。
谢东楼还在被软禁,谢府围了八百多名禁军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而且谢东楼的软禁令是先帝亲自下的,必须三府六位相公一同署名才能上报到当今皇帝那里。
白眼狼谭公子先去游说自己爹,把谢东楼讲得可怜巴巴的。再把三司枢密院的人全部洗脑一遍。最后捧着六个大章的折子去找小皇帝批。
小皇帝才十一岁,哪懂得批折子。幸好辅政大臣林仲甫也挺同情谢东楼,哄着皇帝给盖了大印。
就这样,在家里蹲了整整半年的谢大人终于见了天日。
还没来得及伸个懒腰就被谭墨闲拉走了。
谢东楼走到状元府的时候脑子还一晃一晃的,他这半年都几乎没说过话,天天被禁军盯着。
进了卧房,谢东楼目光呆滞的给贺平安把了半天脉,抬头对谭墨闲说,“我要吃小粉桥猪蹄。”(注一)
“啊?”
“一定要是小粉桥的。”
“那平安……”
“嗯,抬回我们家吧。我哪里懂看病,我家老头子才懂。”
“好。”谭墨闲道。
“猪蹄记得帮我一起送过去。”
“好……”
“小粉桥的,不要买错。”
“好……”
谢家老宅
谢东楼上了二楼。木头阁楼里点着檀香,穿过云山雾绕,只见身着宽大白衣的老者正在打坐。
谢东楼道,“我又来看您老了。”
老人道,“出来了?”
“是呀。”
“又有什么事?”
谢东楼也不绕弯子了,直接让人把贺平安抬进来,“您上次给我的药,我给这孩子吃了。可是现在他好像不行了。”
老人走上前去,望了一眼贺平安。又摸摸鼻息,“他这样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
老人坐下来,开始给贺平安把脉。
时间慢慢过去,待到屋子里的最后一缕白烟也散尽。老人一直闭着眼,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谢东楼道,“爷爷,他没脉了。”
老人摆摆手,示意谢东楼不要说话。
又过了好长时间,老人才松开手。抬头对谢东楼道,“谁告诉你他没脉的?他有脉,一炷香跳三次,准的很。常人一炷香脉动一千五百次,你带着常人的想法给他切脉,三两句话之间就算切完了,自然是摸不出脉相。”
“那……他还有救没?”
老人道,“看造化了。”
“他一直这样未死也未活,还真是奇怪。”
“这叫冬蛰。”老人道,“常人气血周转全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