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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书将他的手拍开:“我都不拍,你怕什么!”
这厢吼罢,不见对面的人回答,才发现赵子宴的表情变了。
表情极其古怪。
赵子宴一贯都是笑着的,狐狸一般,笑眯眯的,温文尔雅,不知道他一肚子坏水的人,见了只觉得笑意融融,甚是可亲,加上他生得一表人才风流内敛,是个让人看上去很舒服的人。
认识他这么长时间,赵子宴这样失落的表情,倒从没有见过。
“你是不怕,你堂堂镇国将军的儿子,振威小将军,老子手中握着几十万兵马,你当然不怕,可是秦书,我什么都没有,我怕。”
说到后来,面上露出一丝颓色,破落如院中落叶。
☆、第三十八章
赵子宴叫的是振威小将军。
是了,当初一份圣旨,封了将军,他心血来潮非要跟着进京来谢恩,一晃居然这么长时间了。
振威小将军,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
“秦书,你觉得我冷血也罢,没心没肺也罢,若是我……有个好的出身,我是万万不会让远舟自己去……,你爱信不信,我怕,你知道么?我赵子宴,无权无势,无地位富贵,我真的怕,我不像你,不像远舟,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容不得半点儿差错。”
半点儿差错不能有,否则一朝万劫,再不复。
“……毫厘之差,就可以让我粉身碎骨。”
赵子宴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秦书不做声,默默将剑收了,人人都有不得已,凭什么苛责赵子宴?只是自己人微言轻,护不住颜如玉,也帮不了他,如今却又在这里拿赵子宴出气……
秦书想起第一次见赵子宴的时候,他说在下赵子宴,无字。
云淡风轻,无字两个字轻轻巧巧说出来,再自然不过。
大梁境内,但凡是有些身份地位的男子,都是有字的,他却没有。
“我……抱歉。”
除了抱歉,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缓一缓,只得沉默。
“无妨,有些话今日我不说,以后我大概就永远都不会再说了。”
赵子宴依旧还是笑着的,只是多了几许无奈。
赵俭在一旁只当自己不存在,由着赵子宴说了一通,跟着有心无心跟着听了个大概,这位状元郎的过去。
甫一出生母亲便撒手人寰,父亲是教书先生,八岁村里爆发瘟疫,父亲离世,侥幸逃过一劫,乞讨为生,后遇夫子,一路接济,十六岁夫子去世,他又改名换姓,独自一人赶考,这一年他落第了,再两年,一举成名,金銮殿上百里璟一句戏言,好好的状元郎做了太子陪读太傅,区区三品。
赵子宴三言两语,轻描淡写道尽辛酸。
“要是不说起这些,我都快忘了我本来姓什么……”
赵子宴极目远望,又转过头来看着秦书,微微一笑,“你也帮我记着一点儿,我姓陈,原名陈锦墨。”
姓陈,原名陈锦墨。
赵俭在一旁嘀咕了一声,原来不是本家啊,不过不论是赵子宴还是陈锦墨,都比自己的名儿好听,读书人就是读书人。
秦书却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锦墨,丹青,陈锦墨,陈丹青,两个人不名字很像,而且都姓陈。
“那……你可有兄弟姐妹?”秦书试探着问了一句。
赵子宴摇头,“没有。”
也许只是巧合罢了。
“子砚是夫子取的字,后来夫子去世,我将笔墨纸砚的砚,改作海晏河清的宴,又承了夫子的姓,才有了今天的赵子宴。”
隔了一会儿赵子宴又补充,“自那我便发誓,赵子宴从此没有过去,只有未来。”
这话说得极其狂妄,像他的字一样,现今听来却带着一丝无奈之感,又想起从前看书的时候看过,宴者,祥和安乐也。
秦书点头,“没错,人要往前看。”
赵子宴笑笑:“这自不必你说,不过这话,远舟却不懂得。”
秦书不解其意,满头的雾水,赵子宴也不说明,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赵俭插不进话,总结着约摸是这个意思:
赵子宴命不好,无权无势,空有一腔抱负,有心无力,他除了能和颜如玉讨论一下政局,出个主意什么的,实在是帮不上忙,太子太傅,还是三品,连金銮殿都进不得,太微不足道了,一不小心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反而坏了大事。
赵俭也觉得自己误会赵子宴了,但是赵子宴带他去相公馆这件事还是不可原谅,一码归一码。
想罢下意识看了看秦书,秦书约摸有些尴尬,捏着剑上的剑穗。
朝堂之上,虎狼之地,几乎人人都带着面具,如今赵子宴愿意将这面具脱下来,将过去坦诚相告,也就表明,赵子宴是和自己亲近的,可是自己却不分青红皂白提了剑来,……真的有些对不住他。
“那个……你一个文臣,又不会功夫,院子里怎么连个人都没有?要不,我教你几招防身吧?”
秦书很认真地建议,着实误会赵子宴了。
赵子宴记仇:“如果不是遇见你这样不长脑子上来就砍的,我还应付得了,我不需要武功,杀人,用口舌就可以了。”
秦书不做声,若自己真的要杀赵子宴,他万万是躲不过的。
“……人心就是最好的一把利器,我承认我很多地方不如颜如玉,可是有一点,颜如玉一定不如我,”赵子宴洋洋自得,“他没我狠。”
秦书心想你这样也不怕折了自己的福分,伤人又伤己。
冷不丁赵子宴突然问起:“你怎么知道我和远舟要对付他们?”
秦书淡淡道:“我这个不长脑子的人乱猜的,我又不是傻子。”
他自觉自己不懂尔虞我诈,便不班门弄斧,使些奇技淫巧让人看笑话,可是这下可好,人人都当他是个傻子,当真是失策了。
“那你肯定不知道其中细节。”赵子宴笃定,“我便大方地告诉你……”说着瞟了一眼不说话的赵俭,凑到秦书耳朵旁。
赵俭很是气愤,他刚才都这么仗义了,这厮居然还不信任自己!当下衣袖一甩,走人。
赵子宴说得和秦书猜得也差不多,不过是之后颜如玉和颜家功成身退,留赵子宴辅佐太子。
很简单,也很困难,一棵大树要连根拔起,太难了。
秦书委实觉得颜如玉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他是面热心冷,否则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呆在这官场之上,一走了之轻而易举。
可是就像爹说得那样,盘根错节,这官场,远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秦书从太子偏殿出去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赵子宴将秦书送到门口,看着他转过街角,觉得自己真是奇了,对着秦书也能说这么多话。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秦书这样的人,就是对他们这样人的胃口,自己和颜如玉这样的人。
至于颜如玉,肯定是苦肉计使得狠了,伤得也许不轻,要不然那呆子也不会气哼哼拿剑来折腾自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哪日去看一看。
废了不少的心思,又是利诱又是贿赂,赵子宴走到刑部大牢,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是看到人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赵子宴自问,认识颜如玉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这么狼狈。
心里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床上的人听到动静微微转过头来。
“是我。”赵子宴开口。
颜如玉微微有些讶异,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好心来看自己。
“竟然劳您大驾,颜某真是荣幸。”颜如玉笑。
赵子宴突然就不敢往前走了,他怕自己再上前一步,就会忍不住。
站在牢房门口,里面很静,赵子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又一声,清晰可闻。心口起起伏伏,里头像住着一只小小的手,一下一下,慢慢收紧,心脏被捏着,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抿了抿嘴唇,又试着往前走了几步,看着颜如玉一双好看的眼睛转过来,依旧是往日精致的眉角,依旧是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可是眼里却少了光彩。
不敢信,又不死心,“我说你这苦肉计也对自己太狠了点儿。”
言语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赵子宴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句话里。
颜如玉低笑一声,如水溅珠玉:“赵子宴,要不是我现在是个瞎子,真想看看你的表情。”
颜如玉说,我现在是个瞎子。
拳头紧了又紧,赵子宴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想起秦书的质问,他说赵子宴,你可是真心将颜如玉视为兄弟?视为知己?
即是兄弟,即是知己,又怎么舍得让颜如玉沦落至此?
赵子宴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的湿润之气:“是我对不住你,你的眼睛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