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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玄脸色有些尴尬,急忙道,“小弟!你简直口无遮拦!怎么如此污蔑郭大人!”随即转过头来,对着郭翻笑了笑,“小弟是无心胡说,郭大人万不可放在心上。”
郭翻笑了笑,“无事。那就请中书令好好歇息,保重身体,在下明日再来看望。”说完回过头,不着痕迹地又看了看王畅那张苍白的脸,转身离开了。
等他一走,王玄又开始絮絮叨叨数落自己的小弟,“你就不能说话客气点吗?不知道要在朝中得罪多少人?这郭大人对你是一往情深,你还看不出来?”
这话比惊雷还响,把王畅是炸得是半晌回不过神来,过了好一阵,王畅不知道该是爆笑出声,还是该痛哭流涕。
“哥哥,你这也太异想天开了,我与郭大人一个是世家弟子,一个是贱民出身,就好像是高贵的波斯猫和低贱的流浪狗,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他算什么东西,敢对我一往情深?哥哥,请你不要再说他的名字了,我听见他的名字又想吐了。”
王玄心中叹了口气。这些日他也在担心此事,虽然士大夫蓄养男宠是风流一时的象征,可若是两个朝中官员发生如此的事情,却是大大的不妥,用败坏门风形容也不为过。
这些日自己也留意打听过郭翻的事迹,此人虽出声贫贱,却长袖善舞,颇得一些权贵的欢心,过人之处只怕不是一点两点,自己这傻弟弟不知道招惹了多么厉害的人物,却还如此飞扬跋扈,谁也不放在心中,只怕将来有他受的。
可这些担心王玄却不能说出来,否则自己这傻弟弟多半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王玄听他此番话,却是对郭翻并未上心的样子,如此倒是甚好,只希望郭大人看在对自己弟弟的喜爱之情上,不去强迫,多多忍让,由着他去胡闹,却也出不了大事,不过又是些门第之间的争斗,那也是常有的矛盾,却非大事。
王玄看着王畅把那煎好的汤药饮下,又吩咐婢子们给王畅梳洗,安置他睡下了,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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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傍晚,郭翻果然带着些上好的人参来拜访王畅。
王畅正百无聊赖在床上躺着,听见他来了,犹豫了一下,想着赶他出去,可他昨日答应了自己要告知丈量的事宜,他走了自己便无法知道进展,便还是点了点头,让郭翻进来了。
郭翻到了他房间,先将手中的老参放在桌上,道,“中书令,我家有些上好的长白山老参,可滋补身子,我带了些给你,以示赔罪。”
王畅在床上背对着他,哼了一声,也不理会,郭翻便自顾自走到他床边,低头想看他的脸,“不知王大人今日身体好些了吗?”
王畅听见他停在床边的脚步身,心里有些异样,更是不愿转过身子与他相对,这时郭翻却毫不客气伸过手来,将他翻了过来。
王畅看见郭翻的眼睛,心里震了一下,垂下眼皮,“只要郭大人不让我吃那些猪狗都不吃的食物,我自然身子是大好了。”
郭翻心中一笑,这王畅也真是不懂世事艰辛,那些饭食,已是普通百姓中颇为难得的食物,若非已定了流民来挖这狄塘,否则周围多少贫困人家自愿为了这顿饭来甘当奴役。
郭翻看了看他的脸,确实比昨日下午好多了,白玉般的脸已有些红润,心中放心下来,这才退开坐在床边放鞋的脚踏上,将带来的图纸展开,方便王畅观看。
“今日我们又测得狄塘南方三百丈的一处地界,这方土质较坚硬,以黄土为主,地层高度是水平面的一百丈,但地面并不平坦,高度分别是……”
王畅转过头看着这图,详细清楚,将今日的工作一目了然绘制了出来,看那些笔墨和批注,应是郭翻的笔迹,字体有力遒劲,倒还真看不出来。
王畅认真看了看,对这里沟渠的转向已有了大致的想法,就等着郭翻开口介绍畴人对这里沟渠走向的意见,郭翻却住了口。
空气中顿时留下一片尴尬的沉默。
王畅只觉得坐在前面的郭翻沉默的背影散发出浓厚的气息,压得他心中难受,不由得开口,“这里的沟渠难道畴人们没有说预定的走向?”
郭翻转过头嘴角一勾,“我还以为王大人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呢。”
这混蛋原来是想引自己说话,王畅扬起手想打他,郭翻已将他的手握在自己双手手心中,站起来低头看着他,“今后不要为了与我斗气,伤了自己的身子了,可好?”
王畅觉得在郭翻的注视下空气都不够用了,撇过头,道,“郭大人只要不想着折杀我,我怎么会与郭大人斗气?”
郭翻一笑,“如此甚好。”
9、第 9 章 。。。
之后郭翻倒颇为守信地每日将丈量的结果告诉王畅,言谈之间,都规规矩矩,毫无逾越。
又过了十天,两人慢慢熟一些了,王畅为了缓解两人之间无话可说的尴尬,有时也问问郭翻的事,郭翻心中喜悦,便也不加隐晦,将自己的身世都全盘说了出来。
“我家本是个地方的小官宦之家,我九岁那年,父亲病逝,我家也中道败落,母亲和我寄居在亲戚家,以给人纳鞋底为生,我本想出去给人做点活计补贴家用,母亲却要我坚持上学。又过了一年,母亲也积劳成疾去世了,我被亲戚给赶了出来,在街上做了小叫花。”
王畅看着他,心中想起那日郭翻说的 “我十五岁之前,这样的饭食连做梦都没想到能吃上”,看来竟是实情。
王畅也见过那些在街边的流民和乞丐,想着寒冬腊月,自己在家中烤着暖烘烘的暖炉,穿着裘皮大衣,盖着厚厚的棉被,而幼小的郭翻在道路上仅着一件单衣,不知道有多冷,在这盛夏里也打了个冷战。
郭翻发现他的抖动,停下来看他,“怎么了?不舒服了?我去叫大夫。”
王畅摇摇头,“没事的,你继续讲,我想听。”
郭翻担忧地又看了看他的脸色,确定没什么状况,才又道,“在街上做了三年的小叫花,后来实在挨不下去了,便想着去卖身为奴,也许能讨一口活饭,结果被一位木匠偶然遇见,他见我年纪尚小,便收我去他家做了学徒,我十二岁便开始学做木工活。”
王畅这才知道,郭翻做司空还是真的有这门技艺,原来也不是朝廷乱给他加的官职。
“那后来呢?”
“后来我靠勤学苦练,终于慢慢从学徒成了木匠,刚开始跟着师傅与官府做些雕刻门栏窗栏之类的活计,后来慢慢与当地的官员熟识,我也出了师,便自己带着工具到了京城自立门户。”
“到了京城后,第一个活计便是给谢府修缮大门上的铜钉,也是机缘巧合,谢中书监对我手艺很是满意,又与我聊了几句,便将我收为他家的长役,后来我又求师学了别的营造手艺,谢中书监便免了我仆役的身份,让我进司空府做了一名下级官员。我一路谨慎行事,在谢家支持下,总算是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郭翻眼睛望着远处,缓缓讲着这一切,王畅却仿佛看见那个瘦小的孩子如何在寒风中乞讨着,又如何在工房中从给师傅倒尿盆开始,慢慢学会一点点的工匠手艺……
在这之前,王畅总觉得这些贱民的生活与自己无关,可从这时起,他才真的理解了这些人的生活。
他从三岁识字开始,便是学的“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善为国者,爱民如父母爱子,兄之爱弟”……他也一直按照这样的要求来为政,可是长久以来总是处处碰壁,父亲不理解,哥哥觉得他奇怪,满朝人都觉得他王畅虽笔墨通达,妙笔可生花,可为人却难以相处,更不能与之朝政。他没有一个真心理解的朋友,与那些人更没有话可细说,只好在苦闷至极时独自去那僻静小巷中买醉,只求一醉方休,忘了那些不快。
可眼前这个人呢,比他更知道百姓的痛苦,为何却做得跟他们这些毫不关心百姓疾苦的士族一模一样的事。
郭翻看着他询问的眼神,一笑,“你想问我既然如此才爬到高位,为何不与民做事,为百姓谋福利,却只为自己谋些私利?”
王畅点点头,“若你不想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