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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提到了那天的事,我心中的恨意却也一下子升到了顶点,罪魁祸首如是说,只能让我更想将来千刀万剐罢了,所以他问得正式,我也答得简单:「不能。」
杀人若是不用偿命,世上哪来的那么多的死囚?
「……无论我再怎么做,你都不能原谅我?」
「你自杀谢罪,我就不再找你的麻烦!」
脑中突然嗡嗡作响,看来当真被他气得不轻,沈静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笑了。
「原来你真的是对我恨之入骨,看来本王就是想给你留一条活路,你也是不会走了。」
他本就算得上一个美男子,一笑之间,雍容大度,配上他的长相,更让人觉得气度不凡,我看着心里面却只是一阵阵的发寒,这是只有胜券在握的人才能有的笑容!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已经制住他,他理应搞不出什么花样,但是……有什么东西……可能已经不对了!
当机立断,冰刃在我想明白之前就猛然刺了下去,脑中有一个急切的声音在告诉我,如果现在不杀他,我很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
可是,不到一寸的距离,剑却再也刺不到头,咫尺天涯,手臂突然一阵酸软无力,沈静两根手指抬上来,轻而易举地就把我的剑给荡了出去,我被他的一推之力,竟也跟着踉跄了几步,几乎摔倒在门边,胸中烦闷更甚,嗓子一阵的甜腻,实在忍不住,一大口鲜血一下子吐了出来,嘴里一下子又咸又苦。
胸中像是在翻江倒海,究竟是何时……我,竟然又中了他的暗算!?
沈静看着我,这才拿出一块白绢绑住了受伤的右手,眼中揶揄可见:「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又会中毒的,对吧?」
我僵硬的点点头,心里面一阵空茫。
沈静的神情倒像是一个为小孩子解惑的夫子:「楚寒,你武功高,人也的确聪明,早已远远的超出我的预料,如果你我只是初次见面,谁输谁赢皆不好说,但是,你却是早已注定要败了。只因为你还是太相信我——你凭什么认为,我给你下的就一定是蚀心丹,你又凭什么认为,这个毒,就如我所说的,该是三个月?」
昏昏沉沉,毒药发作之下,我连血液都像要麻木了,却仍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他说的对,我凭什么就信了他的话,以为所中的毒真就如他所说要三个月才能发作!?
原来……我的失败却是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
我以为自己从未相信过他,但实际上,却是早就被他所左右,我只是抓住了他想看好戏的心思,却忘了沈静何等人,岂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一个对他可能有威胁的敌人!?他那时放我走,只因他想要看我挫败的样子,让我在复仇的过程中死于非命,自然也一样可以达到他要的效果!
回想刚刚他所说的,无疑是在拖延时间,看似毫无厘头,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却一下子都浮了上来,为什么要一定要在今夜?为什么定要三更,三更天,自然就是我毒发的时间。
过了今夜,我已死,沈季会有戒心;早于三更,以我的能力,还有可能会给他找麻烦!
他没想到的是,我那么早就看破了他的计谋;
而我,则是被仇恨蒙住眼睛,只想要报复,追根究底,却是自己太过于疏忽了!
心里面一阵阵的发苦,这时,最后悔的一件事,是当年为何不跟着师父学学用毒呢!?每次每次,都是折在这小小的毒药上面……可算是世人所说的书到用时方恨少?
现在……能够扳倒沈静,我已是于愿足矣……
斜倚在门边,手中握紧装着烟花的小竹筒,冷冷的看着一众黑衣人对沈季沈宗下手,我却没有动作。皇室中人,没有人会是干净的,死一个不多,死两个不少,何况要是没有这两个人,当年师兄们也不会死于非命。
因此用他们两个来坐实沈静的罪名,我一点愧疚都没有。
沈静敢如此肆无忌惮的下手,只因为他有把握全身而退,别人抓不到他的把柄,但是……要是被人亲眼看到他在杀人现场,那……又会如何呢?
没有先杀我这个危险人物,就是他现在的错误!
看着沈宗缓缓地软倒在地,我轻轻地扳开机簧,五色的烟花一下子射向空中,绚丽多姿,有如一朵盛开的秋牡丹,满天的星光一下子都随之失色了。
「楚寒!你做什么!?」
沈静的掌风几乎是同时袭过来,把我扫向庭院,踉踉跄跄地勉强站稳,对上沈静恼怒的双眼,胸口心血翻涌,我的唇边却已噙满了笑意。
我虽然已经输在开始,却也不想让你赢到最后!
随着烟花的升空,二王府外顿时喊声大作,我跟方通安的约定,本就是见到我的暗号冲进府中,耽搁了这么久,他自然也该回来了……虽然当时我并没想过会用在这个时候。
沈静在这重重包围之中,除非插翅,否则就脱不了关系,可能难登大宝,我却是要因此赔上性命。
不甘心既在于此,为了他那样的一个人,真是不值得啊!
沈静一步步慢慢的向我走来,眼中杀气毕现。
我默默回望他,冰刃剑变得越来越重,江湖中不成文的规定,剑客要是没有了所带的剑,绝不会再称为一个剑客,我本来就讨厌这些规矩,何况已是现在?随手一拋,冰刃被我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身体沉重,我索性也坐了下来。结发的带子不知何时松脱,长发散了一地。
抬头望天,月儿弯弯,星光璀璨。
无忧谷的清香近在眼前,终于又可以去陪师兄们了。再看向沈静,我的表情已是一片自在淡然,生死有命,成事在天,楚寒绝非输不起的人:「七王爷,你的毒药厉害,走得那么慢,再不动手,过一会儿可就没有机会给你泄愤啦。」
沈静却突然停住了,表情又变得很奇特,不复刚刚的气恼,愣愣的看着我半天,才喃喃地说道:「你给我捣了这么大的乱,又铁了心要来杀我,我要是再放过你,我可就真是胡涂透顶了!」
「我也从没指望你能放过我呀!」我失笑,「王爷要是胡涂,天底下哪里还有明白人在?」
只是对不起剑琴,要对他食言了。
沈静像是又愣了愣,终于缓缓向我走了过来,说道:「不错,像你这样的人,绝对是留不得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小了,隐隐约约的似乎住喃喃自语:「我要是不杀了你,那我可就真的胡涂了……」
外面喧哗的声音越来越近,沈静走的虽慢,终是停在我面前,左手举得高高的,我的身体越来越冷,胸口疼痛,有如刀绞,药性发作,沈静的脸背光,在我看来更是模模糊糊,我努力瞪着他,却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了,只能感觉到月光温柔地倾泄在我身上,头好昏,好想睡……
这个时候,我反倒希望他快点下手了,可是沈静的手,却是就此停在半空中,不知为了什么,始终没有落下来。
拖延之间,方通安却已经领着人赶到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连月亮看上去都没有刚刚的亮,或许沈静自己也知道,不用他动手,我的时间也已不多。我努力撑起最后的精神,指着沈静和他的手下说道:「七皇子沈静涉嫌谋害太子和二皇子,把他们先行收监吧!」
禁卫军一涌而上,团团围住他们,沈静的目光却像刀子一样,只是紧紧地盯着我,那其中是憎恨,还是愤怒,我却已经看不清了。
方通安看出我的不对,一迭声地叫提督,想要扶我起来,我摇了摇头,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倒好。
虽然越来越迷糊,但我的心境却一直很平和。
以致于接下来的事,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禁卫军虽然要抓沈静,但是终是不敢对他太过于用强,一阵短暂的沉寂过后,沈静却突然动了,如同当初喂我服毒时一样,一粒丹药被粗鲁的塞进口中,苦涩的味道顺着舌尖遍布全身,我胡涂的挣动几下,却渐渐变得清醒,眼前也变得亮了,慢慢的有了焦距,正对着我的视线,只见沈静一瞬不瞬地望着我,他的眼睛黑亮,其中如我所料满含着恼火,却又好像比以往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