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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仁娶白氏的时间没有明文记载,但是根据傅山和魏一鳌的书札看,应该在顺治四年到顺治九年之间,且更接近顺治四年。很有可能和傅眉同在顺治六年(傅仁12岁),那一年是发生了薛王起义和姜镶起义,可能这些父辈们抱了必死之心,因此早早替孩子完婚。如果是这样,傅仁的8年婚姻空白期和傅眉的12年无子期就是重叠的。后来傅仁娶了钱氏,傅眉也开始生孩子。
戴廷栻的《傅寿元小传》记载傅仁:“先生怜其幼,使就外傅,不忍督责,然所授书一再过辄上口,善病,不肯用力。先生白贞髦君(傅山母)曰:‘吾兄止此一儿,但调护以延宗祀,不忍过严也。’遂任其骄横。……性俊快,读史册涉猎大义即明。嬉笑戏谑,狎侮座客,不问贵贱,每于醉后谓人曰:‘吾傅家子弟不甘受俗人气!’及名士畏友前,则执礼甚恭,先生喻以齐物之旨,弗能改也。”(本文基本上没有太偏离真实的傅仁性格以及傅山对傅仁的态度,但是傅山明说了不忍训诫这个孩子目的是调护他用来传宗接代,怎么会容忍他8年不娶?)
以上说明YY他们兄弟基,还是有点根据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估计没法更,要周日了,周日另一本书交稿之后应该就没问题了
☆、烛深寒泪下残编
新粉刷的房子有一种特殊的冷冽气味,让人在盛暑中也能感觉到清凉。四壁都是空空的白,衬得那一盏孤灯,分外的亮,也分外的孤寂。
这一个多月来,褚仁每天晚上都像今夜一样,在灯下,翻译着齐克新的笔记。虽然齐克新说过不必翻译的,但长夜漫漫的寂寥,不知道怎样才能排遣,让手和脑都忙碌着,反而能压抑住心中的烦恼与苦闷。
今夜,褚仁的情绪尤其低落。
那是因为……朱氏有身孕了!早上一进药店,褚仁便被那一团喜气所击伤。这一整天,傅眉只到柜台晃了一下,就再也见不到人影。傅山也只是在后院进进出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店中所有的人,甚至来抓药的客人,都是喜气洋洋的,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褚仁的落寞。
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家”,拿起齐克新的笔记,看到只剩下薄薄几十页了,褚仁心中更是郁郁。虽然刻意翻译得很慢,但是再长的笔记,也有到结尾的时候,以后的漫漫长夜,该用什么来打发呢?
这段时间,傅眉既便是和褚仁在一起,也只是说着店里的生意,多的话,一句都不敢说,身体发肤的接触,更是一丝也没有,就是眼神的对视,也是一触则逸。傅山是傅眉的天,他的任何一句话,傅眉都会遵从,三十年来始终如此,从未变过……褚仁从不敢奢望傅眉会因为自己而拂逆父亲,但是……以后将怎么自处呢?未来无尽的岁月,将用什么去填满?仅仅是那些回忆,那第一次时,彼此身体最美好的模样,够吗?
褚仁脑中想着,笔下不停,又翻过一页,看到那笔记上的文字,褚仁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笔记,褚仁在京的时候,是从头到尾整理过一遍的,前面那些内容,褚仁都看过,但从这页开始,却是之前从未看过的新内容,显然是齐克新在这两年新补充的。
褚仁慢慢地翻着剩下的这几十页,越看越是心惊。
这部分文字,全部都是关于闽台水文地理,军事海防的内容。甚至明确规划出一旦郑成功割据台湾,水陆军队将如何调动,什么季节,什么地点,采用什么战术攻台最为有利等详细方略。提出了建水师,靖海寇,开海禁等“安澜五策”。
褚仁看过邸报,今年三月,顺治帝终于对招抚郑成功失去了耐心,发出上谕,将郑芝龙禁锢囹圄。但朝中并无水师良将,一时之间,朝廷还奈何郑成功不得。上谕之中,顺治虽然说了“朕今独断于中,意在必讨。”这样的狠话,但也写下了“彼若力穷畏死。薙发来京。再为定夺。”这样的软话。褚仁知道,历史上直到康熙朝中叶,施琅才灭了郑氏,收复了台湾。在此之前,郑氏一直都是清廷的心腹大患。
褚仁没有想到,幽囚之中的齐克新,居然有这样的谋略和眼光,预料到了几十年后的事情。虽蒙冤受屈,却依然想着为朝廷出谋划策,平定海疆……褚仁的心,不由得揪成一团。或许,齐克新只是觉得郑成功为逆,是自己征南时留下的后患,他有责任去解决这件事?但是,顺治和康熙,应该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吧?否则也不可能有施琅的赫赫军功了。这样一个饱含一腔忠诚热血的方略,交到自己手里,又有什么用?自己又能交付与谁呢?
褚仁强压着心中酸楚,提起笔来,一字一句,继续翻译起这段文字来。
一声鸡鸣,驱走了夜,迎来了晨,褚仁也刚好写下了最后一笔。
不知不觉间,一夜已经过去了。褚仁揉着腕子,抬头望向窗纸中透出来的一丝鱼肚白,蓦然便有了一种心事已了的虚脱感。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做任何事,只想避开这喧嚣红尘,向云苍水茫处遁去。
褚仁恍惚地推门而出,清晨微寒的空气有一种呛人的味道。薄薄的雾气,飘在青石路上,踏上去便散了。空阔的街衢没有一个人,只有足音回荡,更增添了一分清冷孤寂。褚仁信步走到太原城东门,刚好便到了开城门的时间,褚仁便茫然地随着那些晨起忙碌的贩夫走卒一起,出了城。
各人有各人的事,一出城,人流便散了,汹涌的人流变成了涓滴细流,最终,只剩下褚仁一个,茫然的站在长亭外,驿道歧路处,无人送别,也不知何去何从。
胸腹中闷闷的,心口的旧伤,突然绞拧似的痛。褚仁心知不妙,忙自己按压腋窝的极泉穴和手腕的内关穴,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痛。原本按压背后的至阳穴是最为有效的,只可惜自己一个人,够不到那个地方……褚仁自嘲地笑了笑,迈步前行,踏上了通往盂县的驿路。
十年未归,盂县还是老样子,没有太大变化。
曾经和傅眉一起携手走过的巷弄仍在,食肆仍在,连那间小小的文房店,也依然如故。褚仁茫然地踱进去……又茫然地,捧着一匣纸走了出来。
转过街角,便看到“三姑姑”家的宅院,已经不知归了谁家。只那株杏树还在,依旧枝繁叶茂的从墙头探出来,花已经落尽了,青涩柔小的果实结了一树,让人看着,就觉得心中酸苦。
出了县城,走在那黄土路上,任溅起的土染黄了鞋与裤。不知不觉间,远处便出现了那株老槐树的身影。小时候觉得这段路很长很长,现在却觉得这段路很短,还没有回忆完,便走完了。
褚仁把那匣纸埋在了那棵老槐树下,坐在树荫里,不想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太阳由中天逐渐偏斜,周围的暑热,渐渐转成微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也是坐在这里,等待傅眉回家。但上天不会一再眷顾自己,让自己能把逝去的所有美好,再重新经历一遍。树还在,路还在,黄土还在,但是远远的,从路尽头走来的那个青衫少年,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生不死间,如何为怀抱?”褚仁脑中,突然涌起了傅山的这句诗。被改朝换代腰斩了一生的傅山是在不生不死间活着,自己此时,又何尝不是?前路漫漫,再也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事情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褚仁抬头望向老槐树那犹如冠状动脉的粗大枝杈,想着,若解开衣带,系上去,应该可以死了吧?不知道死后,能不能回到现代?褚仁暗自苦笑了一声,回到现代又如何,上学?工作?成家立业?取出这匣纸,仿造傅山的书法?一样是无聊的一生,只是重复的方式不同罢了。现代也是一样,没有人在等,没有人在意自己的生死,回去,又为了什么?
隐约间,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清瘦的人影,拄着杖,走路还有点一瘸一拐。褚仁知道那不是傅眉,但也许是太寂寞了,还是忍不住站了起来,睁大眼睛张望。
那是一个清癯的中年男子,青衣,赭帽,满面风尘。
那男子走了过来,深施一礼,问道:“这位小哥,请问傅青主傅先生是否住在此间?”
褚仁笑了,笑得无奈又落寞,果然是想躲也躲不开,这大概就是天意吧?自己的这一生,终究会和傅山牵扯在一起,分也分不开。
“傅先生十年前就不住在这里了,他现在住在太原城桥头街,“卫生馆药饵”那家药店便是他开的,在太原很有名气,您去到那里一问便知。”
“哦……多谢告知。”那男子微微有些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