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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恒抓住宝婵的手还要说什么,只是一睁眼,发现自己周围又是人,明白自己这是又做噩梦,只是今日酒醉失了体统,喊出了声把人都引来了。
“爷……您醒了?”宝婵感觉福恒刚才几乎想把她的手捏断的手劲,在酒醒那刻就几乎不着痕迹地把它丢开了,心里的黯然在眼底一扫而过,抬起脸时,依旧是盈盈笑意。
“恩!”福恒想着自己刚才梦里喊得话,不禁脸一沉,他和永铭的事,他知道是不可告人的。
“来来,喝碗醒酒汤!”宝婵忙从一个端来的盘子里抬起醒酒汤,交给身边的明慧。
明慧忙拾起自己心中的失落,伸手接过醒酒汤,倒了一些,给试吃的丫头,方把银勺子放进碗中搅冷,双手呈给福恒服用。
“爷,小心!”明慧把碗呈给福恒后,一边掏出自己的帕子,在接过福恒用过的碗时,擦去福恒嘴边的残渍,然后再把碗递给身边侍立的宝婵,接过宝婵拧好的温热帕子,要帮福恒擦去脸上的汗渍,“爷,可舒服些了?”
“都散了吧!”福恒拿过明慧手中的帕子,伸手示意大家退开,他要休息,近来,关于傻不傻那个女人,让福恒第一次觉得举棋不定——
那个女人是要除的。只是想到那两个孩子……福恒不禁想到了自己儿时离开母亲的痛楚,就连对他做了不可饶恕过错的唤月,看在孩子的份上,他都没杀……那个女人……她只是爱了一个她不能爱的人……
“是!”众人施礼一个个退出屋。
“宝婵留下!”福恒本想独自好好想想,只是一个月了,那个女人在一天,他就举棋不定一天,大丈夫当断不断,必自乱。
宝婵留步的那一刻,心中一沉,自然知道福恒想做什么了,因为也只有她懂福恒为什么要那么做,心中不禁紧了紧,毕竟她也是个母亲,那两个孩子她也见过,天真浪漫,那模样简直就是九爷的儿时的模子。
福恒褪去被汗水打湿的衣袍,由宝婵侍候换上新的衣袍,起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宝婵把一地换洗得衣物交给仆从,拿出去时,他才回身,静静地看着桌上的烛火道:“让她去了吧!别太痛苦!”
虽然心里早有了准备,但是宝婵闻此言时还是手一抖,掉落了手中的衣裳,怯怯地说:“爷,那两个孩子才……才七八岁而已!”
“找两个妥当的乳母!”福恒闭眼,他只知道现在谁也不能阻挡他要得到永铭的决心。
“爷……那个女人……”宝婵想求情,但是福恒过去除掉永铭身边莺莺燕燕的手段,她见得多了,只是,一想到两个孩子即将没有母亲,宝婵就心疼不已,踌躇半日还是开口:“那个女人不是嫁了人吗?”九爷不会再要结了婚的女人吧?
“但是她男人死了!”福恒也知道宝婵的意思,他何尝不想留着女人一命,何尝不想像以前找个男人把这个女人嫁了,只是……只是这个女人不就是死了丈夫,才带着孩子来的?与其说是让孩子认主归宗,不如说是她借着孩子来与永铭重修露水情缘的!
“一个女人丈夫尸骨未寒,就急不可耐地投奔原先的情人,谁知道她丈夫是不是她害死的?”纵没有夫妻之情,也该有夫妻之义!如果不是怕牵连永铭,他早让人彻查这女人有没有谋害亲夫……
福恒想着那女人来时,发髻上还有白花,明明还在孝期,就更加厌恶这女人一层,心中笃定了这女人就是冲着永铭来的,是来和他抢永铭的,比起那些名正言顺嫁给永铭的大小福晋更可恨!
“如果九爷……”宝婵开口,倒不是真担心永铭知道了会如何,只是她身为人母,怎么也不忍心两个孩子失去母亲。
“他不需要知道!”福恒推开门,立于门处伫立低道:“多嘴的割掉他的舌头,宝婵,那两个是我福恒的儿子,我福恒的!”永铭知道也无用。
“爷——”宝婵追出门还想说什么,只见福恒已经拿着自己来时的披风出了门。
“爷——难道没有法子吗?”宝婵气喘,踩着花盆底儿的鞋及至福恒身前,身体犹在摇摇晃晃。
“你说谁的嘴比死人更牢?”福恒不答反问,只拿一双漆黑的眼斜看宝婵的眼,眼中写满她必死!
“……奴……奴才知道了!”宝婵低头,看着福恒回过脸,她想说什么,只是求情的话最后一次到唇边,福恒开口说话了。
“厚葬吧!”福恒背着宝婵低言,他不愿意杀女人,但是这个女人他福恒不能留,她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你该懂我!”福恒转身出远门,不忍回头看宝婵的脸,更怕在宝婵的眼中看出自己的不忍,看见自己儿时离开母亲的痛——谁让她是永铭赠玉的人!谁让永铭对他三心二意,谁让她偏偏千里寻夫寻到他头上……
谁让永铭爱的人是她——他福恒得不到永铭的心,也绝对不会允许活着的人得到。
爷……
宝婵颤抖着心静静地抬头,看着福恒挺直的背更比往日直挺,孑然……那背对的脸,不用看,她也知道那神情必然是冷冷的淡漠,只是这淡漠,她懂,一直懂那其中的坚持——不是不曾动摇,只是越是难得的越难放下……
真的要让那个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女人死掉吗?
宝婵摸着自己的心,静静地靠在身边的大树边,望着天际高挂的下弦月,突然想起儿时在宫里的日子,不记得谁说下弦月是一轮悲伤的月。
“侧夫人。”
不知道过了过久,一个侍女静静地伫立在宝婵身后,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呈着一个碗盅:“老爷让夫人给您的!说这是太后赏给月姨娘的御酒。”
宝婵的眼看着天际的月,再听见身后侍女的话时,心中一紧,转眼,只见盘中酒有三杯,手不禁哆嗦,太后要赐死胆敢对福恒下药的月姨娘,是月初就传下的懿旨,只是……
“侧夫人?”丫头抬眼看宝婵白着一张脸,心里嘀咕太后赏酒是多么有脸面的事情,夫人、侧夫人、就连老夫人都一个个白着一张脸,暗想果然这个月姨娘出身太低,额大家都不喜欢她!
“且放着吧!”宝婵静了静心,不懂这么残忍的事情为什么都是她去做。
“是——”侍女把手中的盘子放在宝婵身边的石桌上,继续回话:“爷说,赏后请侧夫人去书房一次,还说景侍卫就在院门外听您的吩咐!”这话很奇怪,但是丫头还是一一说了。
宝婵望着月的眸子倏地一冷,垂眼,自然知道福恒的意思——长痛不如短痛,而且这女人死了,九爷和汉女私通有子的事情也能瞒天过海的过去,不然搁在如今,只怕有心人知道了,告上去也是罪!
“林总管呢?”宝婵挺直身,理理衣摆。
“林大娘奉老夫人之命,已经跟着夫人领着众姨娘,端着赐酒先去了月姨娘屋里。”侍女把石桌上的盘子端起来,交给宝婵身后的一直跟随的老嬷嬷。
“夫人?”宝婵诧异,她以为福恒不想追究,唤月就算是捡了一条命。
“恩!老夫人说,国有法,家有规,宫里的意思不可违!既然是太后的意思,自然要让月姨娘知道上面地恩典!还说,让侧夫人忙完了,也过去!”侍女回话要施礼离开。
也过去?
宝婵皱眉,自然知道这是老夫人要借太后的意思,震慑后院诸人,别以为持宠而娇可以不知分寸!
“爷,爷可知道?”宝婵忙问,这可是要赐死唤月。
侍女一脸茫然,前院的事情,她一个丫头何以知道:“回侧夫人,奴才不知!”
“……你,端着。”宝婵想救唤月,只是一转念思量那唤月当初得势的模样,脚后跟一转,权当没听见一般道:“我们去看新姨娘!”没犯不上为一个当初不把自己放眼里的蛮子,得罪明慧和老夫人!
宝婵想着,索性也把来通风报信的小丫头也一并带走,就让福恒蒙在鼓里,等人死了,福恒的性子,要说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了——毕竟老夫人名义上是额娘,他对唤月也算是时过境迁,情冷如冰了。
“是!”小丫头不解,索性就跟着宝婵往一个偏僻的院落的走去。
只是走着,路过花园时,一群孩子的声音传来,宝婵不禁抬眼看了看那人群之外的两个孩子,一个正骑在假山上,看着几个年级还小的福家子弟玩,另一个正仰着小脸看福蔷在哪里舞枪弄棒——
宝婵突然觉得恍惚,好似儿时的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