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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福恒怎么舍得睡,两个月了,他想人想得整个人都销魂。
望望天色,月明星稀,明明就是赶路的好夜色,京里来信说怡亲王已经在十天前开拔至江西线,相聚不远了……明儿七爷就该见到他了。
福恒开心,谙尽孤眠滋味的日子终于要到头。
磨人的永铭,不在身边更磨机人!
见面……嘿嘿嘿!远离了朝廷——
小别定要胜新婚的!朝朝暮暮……别怪他福恒,一切都是为了在一起。
那边的城头炮声隆隆好似滚雷,红了一方天际,福恒好似看烟花,心情满是愉悦。
“将军,果然不出你所料,那条小路真有动静!”景逸身披皮铠,熏黑着脸从那边下马匆匆赶来。
“查明了?”
福恒从草垛上一跃而起,刚才的邪思妄想纷纷化作烟云。
“绕山二里,西南方!扮作山民的模样,看样子是送消息的,回城求援的。”景逸来不及请安,就见主子已经跃上马,开始部署:
“你带一队人马在这里埋伏,随时接应报告!”
“你立刻带人,带人把消息带给大将军!我们继续埋伏,告诉下面的,要赢了这仗,有赏!”
“记得等袋子收口了,看本将军拉弓立刻动手!本将军今儿定要取这小老儿的首级祭刀!”
福恒冷哼,小老头竟然两军阵前不仅说他福恒小孩儿拿大刀,还公然笑他像女人……
“潜行,巴图鲁你记着别露痕迹,告诉下面的,谁今儿敢败露了痕迹,坏我的好事,格杀勿论!”
福恒沉脸下令,即刻带人再次巡视埋伏,这是他数月来,第一次独自一人行军布局,绝不容半点差池,尤其是永铭要来的时候——至少要有一场大捷。
“永铭,你注定是我的!”我会证明我能做到的!
……
次日,江西线,永乐端坐在将军帐,用鄙夷地看着眼前的“花孔雀”,皱眉:
“行李一样不能留!”
两车尚未卸下的行李被困在了帐外不能动!
“衣服脱了!荷包、配饰一样不许留!”
一袭半新的大红妆缎滚金边的长袍,被迫从领口的盘扣开始解开。
“自己脱!”
侍从退到一边,衣服的主人怔了怔,开始自己解腰带,褪去袍子,连同腰带、玉佩、荷包一一缓缓地解下来,放在侍从的托盘里。
动作笨得可以。
“还有这东珠金八角!拿下!”
辫子上坠的东珠和金八角被一一小心取下,放在侍从的匣子里。
“这红裤子也脱了!”
脱衣的人一愣,命令的人眸色不动,脱衣的人只得小心地继续褪下大红的绫裤。
“顶戴花翎也暂时收着!”
从头上取下红宝石的亲王冠,放在托盘上。
“靴子也脱了!”
黑缎面的靴子也脱了……
永铭最后只剩下一身淡香色滚着花边的缎质的衣裤,踩着墨色弹边白袜,直钩钩地看着他七哥,看他还要自己脱什么!还有什么可脱得?
但他七哥只是放下酒杯说:“里面的也脱了!”
永铭顿时瞪大了眼,他再大方也不能脱了!某人知道还不知道往何处想。
“颜色太扎眼!一个兵的衣服不能花哨,里里外外都不行,而且这颜色不是彰显你与众不同吗!”
七哥说话没余地!
但永铭没动,也不能动!
江西线,奉命围剿叛军的皇七子,贝勒永乐,永铭的七哥不解地抬起了眉头,刚才脱衣服很干脆的老九何故扭捏了起来?
永乐低头一想,以为永铭多了心说:“我们是兄弟!”
永铭还是没动。
“你是不是男人?”永乐皱眉,脱光了,他有的,他永乐也有,矜持什么?
永铭仍旧没动,道:“男人难道赤膊打仗?”
永乐冷笑:“赤膊那得还有胳膊,负伤止血都是撕掉自己里面的衣服,你这样还想上沙场?”
永乐起身,要走!
永铭拦住永乐:“全脱给你看,就让我上前方……”
“我看?我看什么?你就留守在这里!”
永乐头大,拿他当什么了?他不是二哥永仁,有哪种癖好。
“七哥,永铭难道是贪生怕死之辈?”
永铭拉住他七哥。
留守后方,那么他来时那满腔豪情,算什么?福恒心里不笑死他!他永铭又不是女人,一样在上书房学习了八九年,文操武略难道只配留守后方?
永乐皱眉:“我怕你死,我有口莫辩!”
不过是找理由把永铭留在后方,至于这么难缠吗?
不是福恒来信,说了那么一大堆,唤起了他仅有的一点点兄弟情,他才懒得管永铭求速死的冒险,更不会浪费时间看永铭笨得出奇的脱衣动作——
原来真如福恒所说,永铭至今连衣服都没自己脱过……
永铭倔强冷笑:“七哥,你是怕我夺你权吧”
永乐一听,转身就走。
永铭在大帐帘迈步一拦,他可是亲王!
永乐挥手一挡,永铭如何肯让,顺势抬脚就勾,非留住他七哥说个明白!
永乐在军营呆的久,人杀了无数,对着灯花拳绣腿最是不屑,他不是福恒会顾及永铭什么颜面,与永铭对接数十招,就摸清永铭的招数,抬脚绕身躲开永铭的攻击,绕至永铭身后。
永乐一个反剪,冷笑声未出,无预警的,脸就绿了——
永铭敞开的肩上一个触目的牙印,赫然在目!分明是人咬得。
“七哥……”
永铭垂眼,立刻合上衣服,很小心地看着他七哥脸由红变白转青,最后变黑!
永乐稳住心神,匀好呼吸,咬牙说:“你想上沙场?”等百年!
永铭咬唇,与莫能猜出七哥心中所想,嘴上说:“皇阿玛的意思!”
永乐冷笑,最恨别人压他!皇阿玛?
皇阿玛给他永乐的密旨,可是让永铭好好到军营里吃点苦的。
静默间,永乐冷眼扫过永铭那锁骨间牙印,讥讽说:“你以为叛军是女人趴在床上等你砍?”
永铭红了脸,冷笑:“七哥,同是男人,话何必如此。”
永乐点点头,狠狠地说:“永铭,你的却是出息了!”
永铭撇开头,他已经让步太多!
永乐笑:“也罢,你求死也要我的人答应!你是亲王不假,七哥在你面前也自称奴才,但你别忘了主将是我觉罗永乐!”
永铭冷笑说:“怎敢忘?”
永乐笑:“你也知道,这支骑兵为何总是皇族带?没办法,皇亲贵戚多,所以有一条不成文规矩。还是皇阿玛当年立下的!”
永铭警惕的挑眉:“什么规矩?”
“一视同仁!”永乐笑得满是明明白白地算计,“凡为将必先从兵开始!你七哥来又订了一条,为兵者,必先从火头军开始!”
“是才定的吧?”永铭咬牙!
“这样你就害怕了?”
永乐冷道,刚才那一瞥,彻底让永乐理解福恒信里的意思:永铭分明就是个纨绔子弟,那种印子,绝对不是好人家女子做得出来的。
咬得深,说明恨得深!
永乐头疼,他可不想永铭死在自己身边。
撇开那帮居心叵测的兄弟,还有一个那个宝贝一样,人未到,信先到的福恒……
麻烦,永铭绝对是个麻烦!
激将法!
永铭冷脸:“七哥,我可是亲王!”
永乐笑;“所以,亲王应该留在后方等着消息!活长点!这尊荣可不容易。”
永铭才不理这套,冷道:“任将军带福恒,也没见让康安去当火头军!”
永乐挑眉:“你怎知没有过?你可知康安会生火煮食、会洗衣缝补……”比大哥他无话可说,但永铭上阵要和那只野猴子福恒比,就大错特错了。
永铭嘴角抽动,笑得恣意:“七哥,我和康安可是一处长大的!”诓他……难道世间还有人比他永铭更了解福恒。
永乐冷笑:“同床共枕,青梅竹马,对福恒的了解,我和九弟是没法比!”话中有话,似有贬义!
永铭气红了脸,冷笑:“想不到七哥远在边关,也爱这是非流言、道听途说的混账话!”
永乐笑:“是不是流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那房里的事我永乐无此嗜好,我只想告诉九弟,七哥我和福恒都是任将军的学生!”
想起福恒,永乐就怄。
往事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