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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酷寒,加上暴雨倾盆,好似疾风卷溟海,在这样的深夜里,莫说出门,仅是呆在屋里也觉得心下不安,只怕这狂风暴
雨会将这屋子给吹散砸穿了。
可偏偏在这最不可能来客的时候,明越接待了一个最不可能是访客的人。
“曹公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贵干?”
不理会明越明显揶揄的神色,曹浩轩径自走至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热茶暖身子。见他不语,明越缓步上前坐在他的对
面,笑着道“近来琐事缠身,身子乏力的很,如若曹兄没有他事,小弟准备歇息了。”
曹浩轩此时方抬眼看了明越一眼,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曹某便不打扰明兄休息了。告辞!”说着,竟真的起身,
拂袖欲走。
明越微蹙眉头,伸手拉住曹浩轩笑道“曹兄何时这般沉不住气,你此时前来,想必是为了躲开那西厂监军的耳目罢,咱们
同在厂公手下,说起来,也有兄弟情谊,自当要好生照应对方才对。”见曹浩轩缓下脸色,重又坐下,明越再次露出他招
牌般的慵懒笑容,道“曹兄既然来了,我也不瞒你,今日我暗查营防,并未搜到贼人踪迹。”顿了顿,状似漫不经心的看
了一眼曹浩轩,继续道“曹兄如何看此事?”
曹浩轩直视明越目光,反问道“你可确定人是落在西厂手上?”
“除了边防军,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在此地将人藏的滴水不露。”
曹浩轩听罢微蹙眉头,须臾,方笑道“这人本就是两厂要抓的,落在谁手上都没区别。杀鸡给猴看,只要能吓着猴,谁杀
都一样。”
明越听罢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一付恍然大悟的表情,道“曹公所言极是。是小弟狭隘了。既然如此,那明日咱们便一道
起程回京罢。对了,”说着,明越突然转过话头,笑道“说来,我倒忘了恭喜曹公了。”
“我何喜之有?”
“自是恭喜曹公达成多年心愿啊,小候爷此时想必是在曹府待曹公回京罢。”一听朱希文,曹浩轩不禁面色微变,见状,
明越加深了嘴角笑意,故意压低声音道“这外面风雨无定,也不知曹公何时才能回去一解相思,再者,小候爷生性随意,
对下人也不大管教,曹府现在不知会变成何种样子,其他倒也不怕,怕就怕家贼难防……”
曹浩轩似再忍不住,沉声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状,明越敛了面上假笑,冷冷道“曹公此时来边防,只怕不只犒军那么简单吧!”
曹浩轩听罢身体一僵,偏头看向明越,并不言语,只是目光阴冷至极。明越见状叹了口气,放下姿态温言道,“京都至此
千里之遥,其实你我二人情同兄弟,待我擒了贼人,拿了那东西自当完璧归赵的,你又何必受那跋涉担忧之苦。”
曹浩轩听罢冷笑两声,道“既要物归原主,明公又何苦千里追踪至此?”
明越摇了摇头,叹息道“你道我不想么,可那贼人太过狡猾,他们拿到文书后自也是怕走漏风声,竟当夜便派人带着文书
远走边防了,否则我又何苦费此周折,只可惜现在这些贼人下落不明,我真不知该如何帮你才好。”说罢,再叹口气,一
脸为难。
曹浩轩默然不语,只是看着明越良久,突然反问道“明公就不怕那人是我藏起来的?”
似听到什么笑话,明越竟笑出声来,直到见曹浩轩面色不善,方止了笑声,却仍是眼带笑意,他道“不瞒曹兄,我本来也
这般想过,不过后来突然想到一事,便知道自己确是多心了。”
二人心下自知是何事,想当年朱希文刚入京时便和西厂厂公的亲侄子李方杠上了,西厂公李笑将这侄子全然当自己亲生儿
子看待,无比宠溺,故此这李方比小候爷跋扈横行的不是一点半点,小候爷在这人身上吃了大亏却莫奈何,可不想半年之
后,那李方却在一个花魁身上得马上风死了,这事看似不过一场意外,但明越心里明白,这事跟曹浩轩定脱不了关系,李
笑自然也知道,只是苦于没有明证实据,不能拿曹浩轩如何,但心里却对他无比怨恨,故此,曹浩轩垂下眼帘,苦笑道“
是啊,西厂又怎会和我合作。”
他叹了口气,转头对明越道“如明兄所说,我们同在厂公手下,情如兄弟,有曹某能帮的上忙的,自然不遗余力了。”
明越等了一晚上,要的不过就是这句话罢了,东厂纵然横行无忌,但对上西厂,且又在对方的地盘,明越也颇有些无能为
力。他虽然暗查了边防不少地方,但仍有许多重地未能查到,不过,此时若有曹浩轩钦差的身份,那些地方则可以轻易出
入了。更何况二人争斗多年,何时见过曹浩轩如此这般自己求上门来。
思及此,明越再忍不住得意,他坐直身子,盯着曹浩轩良久,方懒懒的笑道“那就有劳曹兄了!”
第 22 章
“两位慢走;这边塞苦寒之地;自比不得京都繁华;我也不多留二位了。只是这两日风雨无休;我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还请曹公
;明公多担待了。”
“哪里的话;曹某来此本就是奉差办事;不过见此地荒凉至此;可见严公平日辛苦,待他日严公回京之时,曹某定当设宴相
待,届时严公可一定不要推辞才好。”
“一定,一定,只是这千里相送终需一别,恕小弟不能远送了。”
“严公客气了,告辞!”
见着二人带领手下在官道上渐行渐远,那西厂监军冷哼一声,调转马头喝道“回营!”
军士们甲胄森严,应答响亮,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往军营跑去,扬起的沙尘几欲蔽天盖日。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明越眯了眯眼,冷笑道“这监军好大的官威啊!”
“据我观察,这边防似是这监军做主,再看这军容肃整,这人绝不是个简单角色。”曹浩轩自也看了适才那一幕,他微蹙
眉头,语气颇有些担忧,“厂公近来似还想与西厂合作共同对付那魏延,现在看来,只怕是与虎谋皮了。”
明越听罢点了点头,却并未作声,只是调转马头,与曹浩轩并辔而行。 曹浩轩瞥了他一眼,只见明越神色轻松,嘴角竟
似挂着一抹慵懒笑意,如若不是眼中不时闪过的绝决与凶狠,曹浩轩倒真要以为他是来游山玩水的了。
曹浩轩深知明越为人,他野心极大,嗜权好利,有着亡命之徒的性子,想当年曹浩轩已是刘焱心腹时,他还只是个敬事房
的小太监,而短短几年,他便爬到了现在这个位子,其心思手段可想而知,他这次在西厂手里吃了大亏,看情形注定是无
功而返的,回去之后也不知会如何向厂公交待,但现在看他这副模样,想必就算无法交待,也定会干件大事让厂公满意的
了。
曹浩轩想着,不由微微冷笑,抬眼望去,虽然黄沙遍地,风卷残云,这边塞的天,却是蓝的干净清澈,仿佛水洗过一般,
然而此时京都的天,只怕是风云莫测了。
一路幸苦暂且不提,二人刚进京城便被叫去了刘府。此时早朝刚过,看着坐在堂上的刘焱一脸灰败颜色,想必是在朝堂上
吃了亏,丢了人。
二人对望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