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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透过篷车宽宽的前窗,看到了萨利。迪奥的面孔,看到他回头看着我时认出我来,露出愤怒的表情。他的脚离开加速器。克莱特斯同时在他后面慢了下来。
迪奥停在我的驾驶室旁,瞪着我。
“你他妈的认为你在干什么,伙计?”他说。
透过篷车的透明玻璃窗,我可以看着人们正坐在皮质转椅上。他们的面孔聚集到窗户上,似乎正从一个玻璃鱼缸向外看。
“天气可真好。”我说。
“该死的,你在那片树林里干什么?”
“你担心什么?你并不怕羞。得啦,迪奥,那场航空表演是一流的。”
我看到他的鼻孔周围一圈儿变白了。
“我前些日子警告过你不要再来。”他说,“你现在不是一名警察,你似乎弄混了这点。”
我关掉引擎,用指甲敲击着车窗。他也关掉了引擎。
路上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松树,西边湖上的太阳照着他打过蜡的黑色篷车,车几乎带着光环,发着光。
“我听说你喜欢拿掉人们的身体部位。”我说。
“你听说什么?”
“鸭子萨尔的故事,那是禁药取缔机构里,人们津津乐道的事情,这为一个家伙的档案生辉。”
他打开门起身,要走上马路。我看见他的父亲向前倾身,想抓住他的肩膀。父亲的嘴唇看起来是紫红色。
当他说话时,甲状腺肿在他喉咙处涌动着。但是萨利。迪奥并没听从父亲的警告,他滑下座位,走上马路。
我将太阳镜放在仪表盘上,走出卡车。我从眼角可以看到克莱特斯站在他的吉普车旁。迪奥已经在游泳衣外套了一条利维斯牛仔裤。他的粗斜纹棉布衬衫敞着怀,腹部平坦,肌肉隆起。我听到远处一侧的篷车门滑开了,被太阳晒黑的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从后面绕过来注视着我,但显然,他们只想来当观众。
“你有很严重的问题。”萨利。迪奥说。
“什么问题?”我微笑着说。
“你听到一个意大利名字,你以为你可以亵渎它,你认为这是所有人的谈资。”
“你不是个令人心悦诚服的人,迪奥。”
“所以你不断回来,激怒一个人,骚扰他的家庭,骚扰他的朋友。”他用三根僵硬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胸口。
“该到你向后退的时候了,伙计。”我说,并再次微笑着。
“这和你被警告没有关系,你妨碍别人、不尊重一个老人、不尊重别人的隐私。你是个神经过敏的怪物,伙计。”他的三根僵硬的手指又一次点在我的胸口,这次更加用力。“你摇着鸡巴在附近闲荡,因为你自己什么也没有。”
他的脸更靠近我,然后又戳在我的胸口。他右眼下面的环形伤疤看来像是皮肤上展开的一个皮套。
“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萨尔。”我说,“你问过你自己,为什么会有特定类型的人围绕在你身边吗?雇用的帮手、醉醺醺的歌手。你以为围绕你的人是一群口香糖球,仅仅是一种偶然吗?最后一次有人说你是堆狗屎,是在什么时候?”
我可以听到他的喘气声。
“你想死吗,伙计,你哪出毛病了。”他说。
“让我们面对它,萨尔。我不是那种在车道上安电门的人,你是不是以为福勒。布拉斯的人准备来打你?”
他湿了湿嘴唇准备重新说话,接下来他一侧的脸突然紧绷,拳头向我脑袋挥过来。我向旁边闪开,感觉一枚戒指擦过我的耳朵和头皮。于是我冲他狠狠出了个勾拳,打在他的嘴巴和鼻子之间。他的脑袋弹了回去,他的长头发在耳朵上方倒塌了。他挥着两个拳头,疯狂地扑向我,就像一个被激怒的孩子。在我重新摆好姿势打他之前,他已经用两只胳膊牢牢地抱住我,我耳边是他呼噜噜、气喘吁吁的声音。接着他松开一只胳膊,弯起膝盖,向我的阴茎撞来。
但是他的目标并不像设计的那么好。他撞到我的大腿内侧,我把胳膊肘送到了他鼻子上,感觉他的鼻骨就像小鸡骨头一样折断了。在我再次打他之前,我看到了他眼中的震惊和痛楚,这次我打在他嘴上。他弹到篷车的侧面,又再次弹起,我又一次狠狠打在他脸上。他想再抬起手臂阻挡,但这一点用也没有。我听到他的后脑勺又一次弹到金属上,看见他眼中真真切切的恐惧,看到他的血抽打在汽车的透明玻璃上。我的拳头如此重,我感觉他的面孔已经不再是圆的了。
接着,克莱特斯站到我们中间,拔出了左轮手枪,一只胳膊呆板地阻止着我,眼睛大睁,对我怒目而视。
“向后退,戴夫!我会开枪射到你的脚!我向上帝发誓,我会的!”他说。
在我视力范围内,我可。以看到车辆从四面八方停在马路上。克莱特斯用嘴喘着气,眼睛凝视着我的眼睛。
萨利。迪奥将两只手都按在脸上。在透过树丛照进的阳光下,他的手指是红色的。远处,我听到警笛声。我感觉胸中聚集的热量散去了,就像红了眼睛的大乌鸦飞出了笼子。
“当然。”我说。
“我说到做到,一直退到马路对面去。”他说。
我举起了手掌。
“没问题。”我说,“但你不想让我移动卡车吗?我们堵住了很多车辆。”
我看到男孩和女孩扶着萨利。迪奥,转到篷车的另一侧。一辆州长的汽车在马路边上绕着堵塞的交通转圈。
克莱特斯把左轮手枪放回他的枪套中。
“你这个疯狂的杂种。”他说。
县监狱的拘留室是白色的,很小。带栏杆的门通向一块很小的办公区,两个穿制服的警员正在做着文书工作。其中一个是个大个子印第安人,几分钟前刚刚来到办公室。
“他们有没有告诉你,迪奥不准备控告你?”他问。
“是的。”
“所以这次,只判你妨碍治安,罚款就可以,你的保证金是一百美金。”
“我没有钱。”
“写一张支票。”
“我没有支票。”
“你想再用一下电话吗?”
“我不认识任何人,我没有电话可打。”
“法官已经回家了,或者州长可以请他在你写了保证书之后,让你出去。看看我们明天能做些什么。”
“我非常感谢。”
“你从路易斯安纳大老远跑到这里,就为了踩萨利。迪奥那头驴子两脚?”
“差不多是那样。”
“毫无疑问,你作弄了一个不要脸的坏蛋。我认为,如果你把他的眼睛一块儿打掉,你会更好地离开。”
晚餐我吃了一盘松软的利马豆,一块冰冷的斯帕姆午餐肉三明治,喝了一罐可口可乐。现在,窗外已经黑下来,另一个警员已经回家了。我在黑暗中坐在木椅上,张开又合上我的手。指节处感觉迟钝、僵硬而且酸痛。
最后,印第安人看了看手表。
“我在法官家里给他留了口信儿,他还没打电话。”
他说,“我得带你上楼了。”
“好的。”
当他从办公桌抽屉取牢房钥匙时,电话响了。他边听边点头,然后挂断电话。
“你选对女朋友了。”他说。
“什么?”
“你自由了,你的保证金还有你的罚款。除非你想恳求无罪,否则你就得回家。”
他转动着铁锁上的钥匙,我走下木板楼梯,朝着通往停车场的大门走去。她站在外面的灯光下,穿着蓝色牛仔裤和一件缝着银花的栗色衬衫,肩上挎了个带背带的鹿皮包。
“我会送你到卡车那里。”她说。
“克莱特斯在哪里?”
“在山上萨尔家。”
“他知道你在哪儿吗?”
“我想他知道,我不对他隐瞒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
她看着我没有回答。我们向她的吉普车走去,她头发的颜色就像乌鸦翅膀。我们坐到车里,她开动了引擎。
“中国珍珠是什么?”她问。
“高级东方海洛因,为什么问这个?”
“你打掉了萨尔一颗牙齿,他们给他注射了一瓶中国珍珠。你一定是想杀了他吧?”
“不。”
“哦?我看见他的脸了,他客厅的地毯上到处都是带血的毛巾。”
“他活该,达乐涅,他是个狂暴的人,总有一天他会被人干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