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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允点头:“如此便好。”
142 甚好
冯乙重回到寝殿,因未能帮苏允看诊,颇有些不安,回奏道:“君上……”
“知道了。”亓珃只轻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连芳送冯乙出去,回头来远远望见亓珃脸色,心中有数,便把殿门阖上,亦遣走暖阁中闲人,向苏允道:“苏大人若完事了,自行出阁便可,奴才们都在廊下候着。”
苏允点头,看他把阁门小心合起,便走回去隔帘重在矮塌上坐好,等亓珃过来。
等了许久,却不见帘后人的动静。
踌躇片刻,这样静等终究不妥,方要询问,却听帘后少年淡淡声音响起。
“苏允,你也走吧,今日就到这里。”
苏允愣了一下。
这是近一个月来,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自那夜之后,再一次听他唤自己的名字。
心中蓦的一痛,过了片刻,方能开口。
“君上,此活血推宫之术需连续数月不可停,否则前功尽弃。今日尚未完功,若仍可支持,还是坚持一下为好。”
许久,帘内再无人声。
“君上,”苏允知他之意,不由有些发急,“休克之症十分凶险,此时虽无异状,若停了输功,倘或一时复发,后果难以预料。”
亓珃仍不说话。
“君上……”苏允喉头哽了一下,半晌,方接道,“微臣……我真的没事,方才些许内伤不碍事的。”
话已至此,苏允不知还能如何相劝。
如果……如果可以看到那张面容,也许他能知道什么样的表情或者言语能够打动他回心转意。但是现在……
又过了良久。
“苏允。”
轻声一唤,隔帘而来。苏允心中一颤。
“臣在。”
那淼若烟云的声音似顿了一顿。
“你进来。”
半晌,“臣……遵旨。”
厚沉帘幔被一只手轻轻拨开,他走进去,微垂首,向前几步,跪倒,行礼。
“苏允见驾。”
亓珃看着他的发顶,“把头抬起来。”
苏允顿了一顿,慢慢抬起面孔。
四目相交,相视,一刻。
恍若隔世。
亓珃唇角微屈,淡漠一笑,微转眸光向床前矮塌示意,“坐过来。”
苏允仍在愣着,忽而低了头,没有动。
亓珃转开目光,不再看他,淡淡语声道:“寡人听闻,你师傅天白老人的推宫之术本应自灵墟直接注入为佳。其效果比五指输功要快数倍,不知是否属实?”
“是。”
苏允深深吸气,不知是否因那语声安详宁谧,令他一颗燥乱纷杂的心也慢慢平复。
“君上所言属实,我门真元多蓄与任脉前五穴中,而若输功运气,以在灵墟注入为上。”
“既如此,”亓珃伸手指于床畔矮凳之上,“你坐在这里,直接为寡人在灵墟推宫便可。”
苏允仍是顿了一下,方道:“是。”
起身慢慢走去,在那凳子上坐了。向床前看了一眼,亓珃也正看他。目光沉静,略带凉意。
苏允垂眸:“请君上宽衣。”
亓珃慢慢将身上薄衫褪到肩外,苏允向那雪肤看了一眼便侧了脸去,一臂伸出,抵在左胸前的灵墟穴上。
“请君上坐好,微臣……输功了。”
亓珃微微“嗯”了一声,仰身靠主床栏,长发披落,脸斜向里转过。
苏允双眼早已阖上,却仍在肌肤相触的一瞬眼前蓦的闪过无数画面。
那一夜,雪肤,柔眼,红唇,纤细腰肢,紧致热穴……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想起这些荒唐得可笑。但心跳急速加快着,并非理智可以控制。
调息许久,终于安定。
少年没有说话,等着他,并不着急。
苏允想起那日白玉延的话语。
“从此后,他与你,只是君臣,再无私情。”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句话,这多日来想起,令人心安。
多少恨意,多少愧疚,多少温存,多少怨怼……这句话后,便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他想见他,每一日隔帘相握,都有掀开那阻隔视线的帘幔的冲动。
他想见他,想看一看他的脸,而已。
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只是,想,罢了。
但他既不愿意,便也忍住了。
现如今,终于相见。
相见后,亦是君臣。
未料会如此平静,虽然也有一刻心跳如狂。
但终于,一切寂灭。
只是君臣。
他不再恨他。
他也不再爱他。
只是君臣。
如此,而已。
甚好。
甚好。
以上第七篇 君臣 完。
篇八 亲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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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夜奏 (上)
东岭复源城城破沦陷的消息在午夜传来。
在府邸中熟睡的韩丹林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惊醒,得知消息后便是一头一身冷汗,差一点连靴子也顾不得着上就要奔入宫去。
待他坐着被抬得飞也似的轿子来到值夜的朝房,枢密使李非凡,兵部尚书骆均薪,侍郎元嘉,内阁大学士阎黎,方文远,屠临等军机重臣都已经到了。
他人刚跨入院中,后面拄着拐杖气喘呼呼紧接着落轿的正是左宰辅谢丰。
“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李非凡。
“形势……不太好。”
李非凡语声艰涩,顿了顿,吸了口气道:“没料到,逻军来得如此之快!”
人人听得此语,都知局势发展大出所料,不由相顾失色。
入冬日久,夜风如刀,所有人却都是汗出如浆。
韩丹林几乎声音都是打着抖的,“消息必已传入内廷了吧?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我们也得求见君上!”
“不错。”阎黎道,“我已让内侍进入通传了,现在只等君上旨意。”
李非凡十分着急,忙问:“等了多久了?”
“这……”阎黎颇踌躇,“也……有些时候了。”
一语刚毕,便听门外有个小黄门高声道:“诸位大人,君上有旨,请诸位入宫议事。”
本以为会是在御书房商议战情,却未料是被直接领入内廷寝殿。
众人踏上玉阶时便见那两扇朱门大开,迎面的锦榻上斜卧着一人,他的身侧有一个男子侍立。
韩丹林走在最前,也是最先看到苏允,心里自是吃惊。
虽然深夜留寝的传言如今已是满城风雨,但毕竟,那止于听闻。
而如今,在这夤夜之中,会见军枢重臣之时,少年君主的身侧竟真的出现了传闻中独享专宠的男子身影,一眼瞥下,怎不叫人意外心惊!
难不成……两人刚刚情事未毕?只等这边商量完紧急军务还要继续?
韩丹林的脑中一片混乱,该与不该的,那些念头就这么涌了进来,控制不住,欲止无能。
后面诸人来到殿中亦见异状,心里都是一突,向上望了一眼急忙齐齐跪倒行礼。
“臣等拜见君上!”
这跪在地上的人都在官场沉浮多载,亦伴君有年,熟悉座上少年国主的脾气。
只方才这么一瞥,便晓得国主面色不豫,脸带冷容。众人不由都在揣测,莫不是他们在春宵之刻贸然请见,败了君上兴致,因而龙颜不悦?
“起来。”
亓珃的声音果然也是冷冷的,却比往日轻弱很多,似有不胜夜寒之感,连那面容也比往日更显雪色苍白。
韩丹林起身,擦了擦额上冷汗,向前一步躬身道:“君上,东岭的军报……”
“知道了。”
亓珃颇有不耐的挥手,这三个字许是说得急了,惹来一阵轻咳。
众人只见立于榻侧的男子似是犹豫了一下,方才转身向一旁几案上斟了杯茶水,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他躬着身十分恭谨的模样,眼低垂并未去看座上卧躺的少年,但那神情间分明写满担忧之色。
亓珃接过茶水,微微抿了一口,又过了少顷,方慢慢坐直身子。他看了那男子一眼,也似犹豫了一下,方用手示意窗下书案:“去把那边的地图拿过来。”
苏允道声:“是。”
转身取图,来到榻前时,早有连芳带了两个小内侍进来在殿中摆下桌案。苏允将那张绘得十分精细的东岭地图在案上铺好。一个内侍过来将灯烛点上。
亓珃倾了倾身,向下扫了一眼道:“李将军,你带兵多年,对东岭地形应是颇为熟悉的?”
“是。”李非凡跨出一步,躬身道,“末将曾与逻军在复源城外十里的圜丘交战。”
亓珃顺着他的话在地图上的一处点了一下,问:“寡人若没有记错,那一战我军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