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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吧喝吧!”那郭老板吆喝着让伙计们劝酒,“今儿个老头儿高兴,这酒真的不要钱!”
有个年轻的书生却是酒楼常客,忍不住肚中酒虫作怪,已是端碗饮尽佳酿,提袖抹一把嘴,笑问道:“郭大老板家里有喜事?”
郭老板呵呵一声,“今日双灯佳节,又是陛下的小女儿七公主行笄礼成年,你说可喜不可喜?”
“哦。”那书生恍然,“老人家是在为陛下庆祝。”
却有那知情的好事之徒拍起掌来,“得了吧,老郭头,还不是因为你家闺女也快满十五岁,定了门好亲家,才高兴得请大家喝酒!”
原来如此。众人顿时笑闹起来。有说“那是该请”的,有说“快叫闺女出来让大伙儿见见”的,有说“请酒太平常,等落了定要在酒楼请街坊吃上一席”的……
那店主生意算盘打得精明,但人缘儿也是甚好,无论相熟不相熟的都与他闹起来,众人再不客气,满桌酒碗瞬间空了一般,郭老板又命伙计添满斟平,要让大家“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苏允被挤到楼下,便也伸手端起了一碗酒来。北域的百姓竟如此慷慨,满楼佳酿不收分文任人痛饮。
这里的人,这里的事,放到南疆亓国,或是任何一个属国之地,都是无法想象,亦毫无道理的。
倘若不是在这里,谁能相信,皇城之内可以如此喧闹,公主笄礼可以如此简单,皇族家宴可以如此不分尊卑长幼,订婚之约可以如此……
抬手,倒酒入嘴,竟是罕有的苦辣。
不是没饮过烈酒,只是像这样刚刚入口便浓烈得刺喉的酒水世间亦是罕见。
哦,对了,这是在帝都呢!北域帝都,人民粗犷豪迈,那么酒也自会比他地浓烈醇厚许多。
酒入喉肠,更觉烈性冲鼻,胃部一阵火烧,就有酸酸涩涩的泽液一层一层的泛上来。
这酒,实在不好喝。
放下空了的碗,抬手又去端另一碗酒。虽不好喝,但那浓烈呛鼻的味道却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着了魔似的不由自主便又端了起来。
仍是一口喝干,流火顺着喉管烧入肠胃,引起一阵灼热烙烫,胸口都是一紧。
咳了一声,又端起第三碗。
酒苦,酒辣,酒烈,不是南方人的体质可以承受,却在此时此刻呼应着心底深处某种隐隐欲动的情绪。
第四碗喝完,苏允呼出一口气,到底适应了这烈酒的浓度。他的酒量向来不错,虽然很少放纵肆饮,但很少有人能真正灌醉他。
第五碗端起来,耳后微烧,却离醉还早。有烈涩之后的回甘在唇齿间散漫开,原来这酒是越喝越浓,越浓越甘——果然好酒!
一气喝干,涓滴不胜,旁边竟有人喝起彩来:“外乡人,你酒量不错嘛!这醉怀楼的烈酒号称三杯醉,即便北域的汉子喝得像你这么快也早倒了。”
苏允向那人豪气一笑,“这点算什么,我们亓国有的是千杯不醉之人,莫要小瞧了人!”
“原来你是亓国人。”那人惊喜,拉住了他问,“听说你们国主也入都了?今日在南塔之上与公主同手放灯的可是他么?”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样?”苏允一连又饮干几碗烈酒,有些微醺,向那人笑问道。
“你自亓国来,当然不晓得。在咱们帝都,齐放天灯这种事儿可大有讲究。若是成年男女……嘿嘿……公主今年笄礼,陛下快召驸马罗!”
又是一碗烈酒下肚,苏允抬手,桌前堆起一摞空碗,却再无酒可饮。他推开那聒噪之人,微有踉跄走到长桌另一端。
伸手端碗,眼前忽而一黯,是有人走近前来挡住前面灯光,将他手腕拦下。
苏允抬头,面前的老人白发须眉,笑容可掬,正是那赠酒的郭老店主。
“年轻人,”郭老板向他呵呵笑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给老汉听听,这么个灌酒法可会伤身啊。”
不开心?谁说他不开心?
苏允收回手来,直身一笑:“老板莫非是舍不得你的佳酿了?不是说‘不醉不归’么?我也不过喝了几碗而已,怎会伤身?”
“酒不伤人,人自伤。”郭老板悠然笑道,端起了一碗酒来放到苏允面前,“老头儿知道你酒量好,也没有舍不得,只不过看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为情所困,庸人自扰。”
为情所困……庸人自扰……
这是什么话?
他听不懂。
却有炽热的酒气泛上来,涩酸凝滞的,一时竟压得心头慌闷,不知所以。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又是什么时候开始?
如此陌生,如此奇怪,如此……难受!
238 舞
夜已深。
耀目彩灯,乐鼓欢声,在这座帝都华城,彻夜不歇。
年轻的男女或腼腆或大方,携手共游,来到楼前纷纷驻足。
这里,人群自动分开,让出空地给成双入对的人儿跳起名唤“圆缘”的舞蹈。
几个女郎互相嬉笑着,朝着楼下的一处看,终于推了那大胆的一人上前去。
“外乡人,今日双灯佳节,可否邀请你跳一支帝都特有的舞蹈?”
红衣女郎腼腆又大方,向酒桌前的英俊青年伸出手来。
苏允愣了一愣,却被人自身后一推,郭老板笑道:“去吧去吧,一舞解千愁,咱们帝都的女子舞跳得好,人也漂亮得紧。”
那被赞的女郎脸上红扑扑的,在璀璨的灯火下确实明媚动人。
好漂亮的姑娘,好大胆的行径。
苏允人仍在怔着,却被女子牵起双手,不由分说也不容拒绝的拉进了舞池。
“姑娘,”他尴尬,“我……不会跳舞。”
“不会可以学嘛,我教你。”
女郎双眸明亮,笑容热情而张扬。
舞步确实不难,几乎可说是一学就会。女郎拉着对方的手让含蓄的男子动起来。
她的裙裾叠纱如雪,翻滚若浪,在他的眼前幻作一团红色的影。她跳着,笑着,带动有些笨拙的他舞动起来,旋转起来,眼前人影模糊,歌声飞逝。
仰起了脸来,让那团红色的裙摆在眼前消失。但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哪里磨灭得掉?
少年的手搂上红衣下纤细的腰肢,他靠过身去,不知说了什么,让美丽的少女花容红透。
他是喜欢她的,不是么?
那火中的绝代舞蹈比眼前这善舞的女郎不知高妙多少倍,高傲似火鹤的公主,夺目如焰火的热情。
如此美,如此好,有谁,会不喜欢?
突然的,连高塔上的灯火都有些刺目,苍穹在上,深蓝暗淡的颜色被今日沸腾的人海火光抛到极远的尽头。
苏允遮住了眼睛。
太刺目了,这人间的红。
他果然,不喜欢这里。
“你醉了。”
翩舞中的女郎忽而停下舞步,只因身边的男子脚步凌乱,像是连站都站不稳。
“你醉了。”她笑着扶住他,“下次别喝那么多。”
“我没醉。”男子却一把拉住她的手,“来,我们接着跳。”
他果然醉了,女郎笑起来。
若不是醉得厉害,他怎会做出如此轻浮之举?他看上去像是从山水如画的的南疆来的斯文人呢!
都说帝都的男子是天下最英俊的,可是她所见过的所有男子都哪里抵得上面前这人半分?就连英武温和的大皇子也要被他比下去。
被牵着手,女子又跳起来。
火红的裙摆随着舞步旋转,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转得人头晕,转得人胸闷,转得人心烦意乱。
可是他不想停,不想停,若停下似乎更有难熬的感觉要从哪里涌出来。就让这热闹声喧充斥耳畔脑海,这样才好。
这样才好。
剧烈的旋转令胃中一阵翻滚,恶心酸气冲上喉头。
“喂,”共舞的女郎看到他的脸色忙停下来,“是不是想吐?都说你醉了。”
“我没事。”强压下胃中酸苦,他顿了一顿,呼出一口粗气。
自己这是怎么了?
歉然的,他松开那女郎的手,“姑娘,真是抱歉。”
“这有什么?”女郎笑靥明媚如灯,“你还好吧?”
刚想回答,却有另一股恶心涌上喉头,他压抑不住,急忙后退,俯身一口呕出来。
“没事吧?”那女郎却追过来,也不嫌地上污秽,走到他身侧伸手拍他的背脊。
胃中翻滚却仍是压制不住,又是一连呕出。
女郎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脊,苏允扶着墙弯腰,抬袖抹唇,尴尬到了极点。
“没事的没事的。”女郎关切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吐干净了才会好受些,醉酒就是这样。”
那声音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