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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虞口中的小亓殿下毫无疑问便是亓珃了。在这北域帝都的深宫之中,这样亲切的称呼更像是对皇族世子,而非一个宗国君王。
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亓珃在这里,所受的绝非软禁危险,而是款待,有如皇族世子的款待。
他与女帝的关系,果然比想象中还要不简单么?
兮虞终于在一处宫落停下了脚步。
帝宫占地颇广,这一个小小宫宇又是寝宫群落中的殿中之殿,但论规模仍旧比得上亓都禁苑的一整座寝宫。
苏允抬首,见那宫门门楣上置了匾额,上书一个字“冉”。
“冉苑是小亓殿下入宫后的下榻之处,苏大人的住所便在配殿,请随我来。”
兮虞的介绍总是简短明快,一面说着一面拾级而上。宫门自内而开,两个梳着双寰的宫婢打着绛纱宫灯迎面接出来。
一婢笑道:“老远就听见虞姐姐的声音了。”
另一婢也笑道:“可不是嘛。就等姐姐回来好熄灯。”
两人说着话,眼向兮虞身后望来,“这位一定是苏允苏大人了,奴婢们有礼了。”
蹲身福了一福,行的是亓国的女子请安礼。
苏允愣了一下,忙一揖回礼。两个宫婢见他躬身倒也吓了一跳,赶忙避开去了,掩口而笑。
“苏大人太客气了。”兮虞也笑了,“我与子菱,子芊都是陛下拨来冉苑服侍大人的宫人,大人只把我们当作自家随从便好。而况在这里,不似南疆,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要守,大人只管随心,莫要拘束。”
三个女子眼望苏允,都是微微而笑,态度可亲。
若在南疆亓国,被这样几道毫不遮掩的目光凝着,苏允必会如芒在背。而况在亓国,也没有哪个女子敢如此大胆不知检点的直视一个陌生的男子。
但正如兮虞所言,在这里,似乎所有理所当然的常理都被打破推翻,你身处其中便被不知不觉的感染改变。
苏允点了点头,微然一笑道:“好。”
兮虞见他如此回答,十分欢喜。一旁的小婢子菱盯着苏允看了又看,两眼弯弯:“苏大人,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苏允一愣。
“可不是嘛!”另一个宫婢子芊跟着也道,“都说南人生得好相貌,小亓殿下自然不用说了,天下再没有第二人。但是今日见了苏大人才晓得,原来这句话却是真的,并非只有殿下才让人惊艳呢!”
如此直白的称赞,而且出自陌生女子之口,苏允怔然,一时之间脸红耳赤,不知如何应答。
兮虞到底年长,也晓得南疆之人含蓄多礼,不惯北人直言无忌,见苏允尴尬,便向二女笑道:“子芊,子菱,苏大人初来乍到,你们少讲几句,莫要吓坏人家。”又向苏允赔礼,“苏大人莫要见怪,我们这里一向如此随意。大人一路风尘也辛苦了,请跟我入殿休息吧。”
虽然窘迫尴尬,却谈不上见怪。无论兮虞还是子芊子菱,给人的感觉都如邻家姊妹,叫人心生好感,生分不得。
帝都的男子如乾鲲,女子如她们三人,都叫苏允意外。而此时跟着兮虞步入冉苑宫内,在东厢配殿住下,更是意外中之意外。
仍是没有一句交代,仿佛他进宫下榻,本就是应该之事。兮虞三人也并不当他是异国远客,便如同服侍宫中旧主一样,将一切起居打点妥当便退身而出。
一切似乎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得让苏允觉得迷茫而恍惚。
窗外灯烛渐次熄灭,所躺床榻宽敞异常,是为北人高大的身量所设。
深吸一口气,平定心潮。过了一刻,脑中画面浮动,一路行来所见之景,所遇之人,仍旧起伏跌宕,给人梦境之感。
是真的,身处天下中枢,北域之巅的帝宫了么?
可是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这一路自云河入都,亓国随行官员内侍被纷纷抛下。显然的,云帝有意为之。至于目的,苏允本以为已能看透,现在却又迷茫。
本以为入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见亓珃。他以亓主近臣的身份入宫,自然应拜见国主才是。
但竟没有。
兮虞与子芊二人多次提及“小亓殿下”,也说起他人就住在苑内,但却只字不提拜见之事。
也许是太夜睡下了?
明天,总能够见到他的人了?
苏允合起双目。
三月初七。这是来到北域的第三夜。
依旧,不得好眠。
210 雪姿
夜来雪落,至晨未歇。
北域的雪片大若鹅毛,漫天撒落,风起,一片迷离,打在窗棂,“噗噗”直响。
苏允便是被这声响惊醒的。
南疆也有雪,但从不会似这里的一般下得如此奔放豪迈,只一夜,将江山改颜。
今日三月初八,离玉龙雪融之日只差一天。
一路行来,都不见有雪,入宫也只是残雪压枝,本道春事将近。
所谓“日出玉龙,万木皆春”讲的便是明日之景,但昨夜这一场大雪,却把整个帝都变作冰雪王国,哪里还有半分春的影子?
苏允推开殿门,眼前骤然大亮,白茫茫一片,天地同色。
放眼所及,夜里所见的云环雾绕,烟锁重阁,到青天白日之下依旧不是那么真切清晰。
漫天冰雪之下,那些宫宇殿楼,便在雪海浮沉中雕梁画栋,缤纷五彩的色泽被铺天盖地的洁净纯白所折服,只有偶尔露出的琉璃一角略略显示着它们原本绚烂多姿的风貌。
白茫茫一片雪,白茫茫一片静。
不知是什么时辰,苏允素来起得早。
走出门来,帝宫犹在酣睡,四下宁谧,不见人影。
配殿之侧有东西两厢,兮虞昨晚走时告诉他,如有所需,出门唤她们便可,她与子芊子菱便在两厢候命。
是太早了吧,整个寝殿还未有人起身。苏允自不会去打扰女宫们的晨睡,信步而走,在回廊尽处停下。
这一座宫门应该便是通向内苑主殿的最后关卡。如果他就这么走进去,会如何呢?
不见侍卫,不见宫人,当他真的跨入门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眼前,正殿在高阶之上,朱色殿门紧闭。
里面的人,应是也仍在熟睡吧?
不由的轻轻呼出一口气来。
他让他随行到这里,必是有些原因的。虽然这原因,他想了许久都还不能看得透。
看得透或看不透,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本以为他是身不自主,被人左右,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既然是这样,且等他来安排一切就是了。
早已下了决心,此一程,刀山火海,追随到底。若有幸生还,便把一切算清。
这么想定,心便安稳。
便要撤身而回,目光微垂,却被地面上的一道浅痕所吸引。
那是两行足印。
雪深尺许,人走上去自然会留下痕迹。这两行足印显是刚刚留下,因飞雪如羽,尚未将之覆盖。
足印自阶前绕过栏杆,向殿后花园而去。
是谁?竟也如自己一样,起得这样早?
苏允不知这答案,也不知自己为何本想退回的脚步却迈向了殿宇深处。
看到亓珃时,并不十分惊讶。
心中隐隐有种感觉,这足印牵引所往之处便是那个人。
没什么理由,只是感觉。
感觉今早会遇见他。
没有宫人引导,没有参拜礼节。今早遇见他,仿若一场邂逅。
邂逅,在大雪纷飞之晨。
《篇九 祸福》完
篇十 明昧
211 小丹
风起,雪舞。
羽片纷扬,徐徐飘落,落于一只向天展开的掌心之上。
那只手,莹润剔透,似雪的灵魄,又如冰的精魂,擎与天地之间,一眼望过去,目光为之凝。
亓珃举起手,脸孔亦微微向天而举,似在承接一场洗礼,任漫天飞雪簌簌扑落脸颊手掌。
眉目倾世,此刻,也都融于这片冰天雪地之中。仿佛亘古以来,他的人便立于此处,雪舞,人静,远山模糊,近宇成影。天地间,仿佛只得这个人,这片雪,雪之舞,冰之姿。万籁俱息。
苏允屏住呼吸,看着他,静然悄立,只是这么看着,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他转回头来。
转回头来,一笑。
一笑,雪霁风停,日出绚烂,刹那芳华。
“小亓哥哥!”
苏允的神智尚未清明,身前不远处忽而一阵旋风呼啸,耳畔是一个少女热烈的娇唤。
“小亓哥哥!”
那声音的主人也若这声迫不及待充满了热情的呼唤一样,旋风般自苏允身畔越了过去,直直的冲向冰雪中回眸而望的少年。
一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