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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问题的书房,靠书库侧的房门附近,有家庭用的3/8吋瓦斯龙头突出,以还很新的塑胶管连接大型瓦斯暖炉。这个瓦斯暖炉是从紫司郎时代使用迄今的旧型暖炉,炉台上掉落一、两根新划亮过的火柴棒。根据推测,可能是橙二郎十一点回到书房后,因为房内空气冰冷,所以立刻点燃暖炉取暖,却在打盹之际熟睡。不过,从他换上睡衣,又留下惯常服用的“普洛姆勒”安眠药迹象看来,以他平日的小心谨慎态度而言,未曾事先关掉瓦斯暖炉,实在是一大疑点。
“这个瓦斯总开关和连接的暖炉开关都是全开的吗?”警方弯腰试着开闭两个开关。“这两个开关很紧,即使睡袍衣角勾到,应该也无法开启,只有用手才转得动……但是,点燃着瓦斯暖炉睡觉,以前曾经有过吗?”
“这……他的个性相当小心,以前应该从未有过,只是……”苍司若有憎恨地说道,“在我们家,一向规定不得碰触厨房的瓦斯总开关,到上个月为止,吟作老人还在,对于这一点他非常注意,可是,现在请假……”
“原来如此,昨晚的访客不知道有这项规定……”说着,感觉上仿佛困倦欲睡的眼眸在所有的“访客”脸上掠过。
但无论如何,由于知道冰沼家这项规定的人只有苍司与阿蓝,因此警方在问过开关瓦斯总开关的时间和人名之后,就未再追究这件事,转而开始调查门窗问题。
“因为闻到瓦斯味,所以你们跑上二楼,可是当时这扇房门是锁住的,怎么敲打也没有人回应……应该有备用钥匙吧?”
“有,不过房门不只是锁上,连门链也扣上了。”
“哦,门链也扣上了?”刑事试着用力打开又关上楼梯侧的房门,脸上仍旧无表情。“然后呢?你们绕到外面,从那边的房门进入……中途,发现化妆室的瓦斯也漏气?”
这是一种时间的双重映现。苍司不再像那天早上一样焦急,只以抑郁的步履绕向走廊,在刚才检查过的化妆室前稍稍停下后,这才进入书库。我们远远跟着他走,但在此刻,我眼前突然浮现了一种舞台魔术。
是在魔术秀中看过的“漂浮空中的美女”的秘密。当然,观众无法看见美女是如何被吊在天花板上的,而魔术师则假装毫无机关地双手拿着铁环,让漂浮空中的美女身躯穿过铁环。因为机关重点就在这里,所以绝对必须让身躯来回穿过铁环三次,一来一回后,又再穿过一次,如此铁环才能脱离吊住美女身躯的细线,但在观众眼里,只见魔术师小心翼翼地让身体穿过铁环。
书房内会不会也有类似的设计?亦即,必须绕经书库乃是与这种魔术有异曲同工的作用?我专注地思索着这件事,结果是完全想不通。
回过神来,只见苍司正以备用钥匙,重现开启书库侧房门的过程。这扇门也是几乎留下擦掠更低些的书库地板痕迹才能勉强开启,由于是以整片的坚固木板制成,不可能有特殊设计。顺便一提,书库北向的窗户也都是长期间紧闭的,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刑事再度站在书房中。这次是绕了一圈后,从书库侧的房门进入。
我脑海里再次浮现方才的奇妙念头。感觉上,在我们绕了一圈之后,这间书房仿佛变成某个不同空间的场所。当然,实际上应该没有任何变化,美术灯和绿色壁橱仍旧维持原貌,可是,只有一样东西不同。发现这一点之后,我感到莫名兴奋,只不过,很遗憾的,刚才从楼梯侧的房门观看时,并未见到该物品是否存在。可是,早上我独自上来时的确存在、我还打算拿起来细看的红色上衣玩偶,却已经不在了。
“那张桌上不是有红色的玩具饰偶吗?”我趁机低声询问苍司。
苍司心不在焉似地回答:“喔,是吗?”
或许这不是重点。说是红色上衣,却只是漆上的,或许是锡铁制造或什么的玩偶,外型就像白金汉宫的卫兵,头戴黑色棉帽,身穿紧身短衣,似乎是外国产品。尽管不是多精致的东西,更早时确实存在,现在却没见到,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然,从那之后这儿就是敞开的,谁都可以进入。圭子夫人与医院院长也都来过,就算有谁带走也不足为奇,但阿蓝一直说的到底是不是这个?我问他,但是他冷冷地回我说不知道有那种东西。
红司死亡的时候出现红球,这次却是红色上衣的玩偶消失,难道具有某种深刻的意义?或者纯粹只是毫无意义的偶然?
我茫然思索问,警方大致检查过窗户,面对屋外牢固的铁格子苦笑。“真是白费气力。”紧接着,忽然提出理所当然的疑问,“但是,为何要如此谨慎的紧闭门户入睡呢?”
声调悠闲,却有着只要对方的回答有问题,随时都会收紧法网的慎重。尽管如此,很明显,警方并非意识到所谓的“密室杀人”而提出这种问题。这么说虽然对奈奈是有点伤害,但警方的辞典里好像没有这样的名词。
何况,在如此严密的窗户、门锁和铁格子的保护下,加上床铺枕畔的采光小窗都以链锁扣住了,假设橙二郎仔细关紧瓦斯开关后就寝,绝对没人能从门外利用工具开门,更何况不应该有人出入,警方根本不会想到密室诡计是合情合理的。因此,他感到疑惑的应该只是,在日本并无将卧室如此严密上锁睡觉的习惯。
对于警方认为橙二郎可能是害怕某人才会这样小心谨慎而提出的问题,苍司回答说,书库侧的房门本来就一直是上锁的,窗户铁格子则是身为珠宝商的祖父那一代装设的,目的只是防盗。另外,橙二郎是中医师,房间壁橱内摆放的药物中也有想象不到的毒药与剧毒,所以人不在家的时候,总是将房门上锁,可能睡觉时也有同样的习惯。结果警方未再追问,只表示接下来想要针对每一个人稍作问话,于是一群人下楼。
对于苍司之后,我比谁都先被传讯,坦白说,我觉得很愕然。本来,面对这种眼神犀利、怀疑每个人都是坏蛋的人物,我都有点儿畏怯不安。平常走在街上,经过派出所前面时,内心也同样紧绷,如果与巡逻中的警员视线突然交会,然后静静地目送我离开,心情都会紧张无比,好像自己是个通缉犯。
真名子刑事把玩自己取出的香烟,在目前已是阿蓝房间的昔日“蓝色房间”等待。
他看也不看我递出的名片,收下后,开口问:“你和这儿的年轻主人是学生时代的同学?”
“是的,从中学、高校到大学都在一起。”
第一个声音毫无颤抖地顺利滑出来。
刑事似乎想不到我们中学时代相差一年,根本就互相不认识。接着开始询问昨夜的家族会议到打麻将的经过、橙二郎上二楼前后的情况。我也尽量不让对方觉得过度详细而淡淡回答,如此的胆识令我自己都感到惊讶。但是,当他突然提出下述问题而我也坦然回答的瞬间,我忽然注意到真名子刑事的手腕,发现他连指甲都有黑色的卷毛爬上,以及粗壮的手腕戴着K金手表。
“你知道去年岁暮,这里有个叫红司的人死亡吧?”
“知道,我当时正好也在场。”
“哦,你也在场呀……”刑事突然转为重新评估的眼神望着我,声调也转为严肃。“那么你一定很清楚了?病名是急性心脏衰弱,据说以前心脏就有毛病,因为在浴室忽然昏倒,因此很危险……好像没有人在附近,只听到发出声响……”
“是的,很不巧因为大家都在二楼……”
“当时呢?昨晚的访客有谁在场?”
“这……我和藤木田先生,就是年纪较大的那位,那时他刚好从新潟来东京。其他就是这个家里的人阿蓝,也就是蓝司。苍司当时去找八田先生,并不在家。”
“原来如此。然后呢?”
“当时我们都在二楼,对了,今天死亡的叔叔橙二郎也在。外出购物回来的吟作老人因为红司入浴而去叫他没有回应,因此上二楼来叫我们。我们赶去后,一看,红司倒卧在浴室的磁砖地板上。由于橙二郎叔叔是医师,立刻请他检测脉搏,却已经没有救了。”
一旦开了口,就立刻一口气把这些事实说完,但我也知道自己神情僵硬,声音也绝非现在写出来的这样顺畅。
不知刑事会如何判断,只见他缓缓点着香烟,“这么说来,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了?”
“是的。只不过……由于事出突然,实在让人吃惊。”回答后,终于感觉心情这才完全恢复平静。
没什么好害怕的,若说有何怪异之处,那么,一切都很怪异,但目前在这里就算说出冰沼家受到爱奴蛇神的祟拜、提及黑月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