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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虚无的供物-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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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以防万一,黄司从附近打电话至冰沼家,假装拨错号码。你们知道让对方的电话拨不出去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吗?就是从这边打电话过去后,不要挂断,将话筒搁在一旁即可,冰沼家的电话会突然不通又突然恢复正常,就是凶手来自外面的最佳证据。只要知道电话不通的时间有多久,就能推出凶手打电话的地方与冰沼家的距离。就我的估算,应该是在只有两、三分钟路程的距离内,搞不好是后门外的那幢老旧宅邸。

“另一方面,知道朱实阿姨与父亲过去心结的红司,对这次与黄司的密会还是有所顾虑,便插上拥有‘密会’与‘谨慎’花语的剑兰以防万一。当然,若没有像找这样的人,大概无法识破这其中的意义吧——阿蓝,你从刚才起就在笑什么?”

“真是明察秋毫。”一直静静听着的藤木田老人打岔道,“你这个红司与某人在浴室密会的说法真是非常独特。这么说来,是找上门来的黄司对前去接他的红司骤下杀手啰?但当时红司不太可能全裸,还是说他是泡在电气浴缸里?或是……”

“很遗憾,我对法医学没兴趣,所以还无法确定行凶手法。不过,在延髓{瘦狼编注:延髓(medulla oblongata) 也叫延脑。居于脑的最下部,与脊髓相连,上接脑干,其主要功能为控制基本生命活动,如控制呼吸、心跳、消化等}插入一根致命针,应该算是史无前例吧!对了,那台洗衣机的电线是从哪儿接过去的?”

“更衣室。只有那里有插座,利用延长线穿过墙上的洞,接到插座……”亚利夫回想道。

“也就是说,电力可以轻易地引进浴室。”久生轻轻颔首,“那么,凶手应该是利用某种方法欺骗红司,经由红司的嘴唇,使之触电身亡,虽然只是嘴唇,但只要有点水渍,就能轻易令心脏不好的人休克死亡。不过,法医似乎已查过红司的嘴唇,没什么问题,而且我也问过法医室,对方表示最近有很多二、三十岁、身体状况不错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亡,经过解剖检查,发现他们从中枢神经到呼吸器官都没有任何异状,最后只能用猝死解释,红司的情况,或许就像这样。诺克斯‘推理十诫’中的第四诫说,不得使用未知的毒药或必须做冗长说明的杀人方法,但现实中的确有科学无法解释的尸体——”

“我明白、我明白。所以黄司用某种方法杀了红司后,便像个透明人躲藏在浴室某处,再趁我们都不在时逃走。请问,他躲在哪里?洗衣机内的可能性已经排除,浴缸的水清澈见底,天花板、地板与墙壁也都彻底查过,连个机关都没有,难道还有大家都没想到的藏身处?”

“还有窗户。”久生淡淡回答,“请听我说——黄司先剥掉红司的衣服,让他一丝不挂,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他是心脏麻痹致死,再来只要让浴室成为完全的密室,谁都不会怀疑这是他杀,而大家一看到现场,一定会急着先将尸体搬出,自己就能趁隙逃走,于是他设法让日光灯闪烁不定,锁上两扇门的镰型锁,然后躲在窗户与窗外的铁格子之间。窗玻璃因为浴室的氤氲热气而模糊不清,只要关上窗户,缩在角落不动,就没人会发现。问题是,你们检查浴室时,窗户已用插栓锁至最底,对吧?不过,请你们看看这个,这里的窗户也是插栓锁……”久生离开暖桌,走向窗边,做了某些动作后离开。

亚利夫他们看到窗户的插栓确实已锁上。当久生拉动拖曳式的窗玻璃时,插栓虽然不动,窗户却开了,并从玻璃重叠的接缝间掉出揉成球状的怀纸。

“你们看,两扇玻璃重叠的地方还有缝隙能塞入薄纸。将这处撑开,塞入东西,这样一来,插栓虽然插着,看起来也已上锁,实际上却不然,不论从内、从外都能拉开,当然,我已经在家里实验过好几次了。大家都因为窗户外是铁格子,以为那里不会有人,却作梦也没想到凶手竟悄然无声地躲在该处,而且,躲在那里的黄司还说了句语尾听似‘做……’的话,我想那应该是腹语,而且是出乎橙二郎意料的过去秘密,让他误以为是红司所言,大惊失色地逃出浴室,接着是藤木田先生迅速尾随他而出,就在吟作老人回到浴室前的短暂空档内,黄司从窗户回到浴室,将窗户锁好,从脱鞋间逃往后门。他塞在窗玻璃缝间的东西就是这颗小皮球,这大概是他在路上随手捡来的吧!这颗球原本应该是被压得扁扁的,可能是黄司离开时,不小心掉落洗衣机内,也可能是他觉得有趣而丢进去的,反正它后来因为热胀冷缩作用又膨胀了。这些就是事件的真相。橙二郎的奇怪举止完全是自认听到尸体开口说话的缘故——阿蓝,你这样太失礼了。”

“可是,真的很累啊!”阿蓝忍住一个大大的呵欠道,“出发点不同,居然会出现如此不一样的观点,实在是太惊人了。从你得意地提到剑兰的事时,我就觉得很无趣,所以才睡着的。其实,插上那朵剑兰的人不是红哥,是我。我只是觉得冬天有白剑兰很难得才买回来的,与密会或谨慎什么的花语根本没关系。至于浴室窗户,我应该告诉过亚利夏,当时因为镰型锁打不开,所以我曾从脱鞋间走到室外看过,很不巧,浴室窗外的铁格子根本没藏任何人。我没见过黄司,只知道他很喜欢吃柠檬派,但他不可能还活着,重要的是,红哥背部为何会有那些红色十字伤痕?你们虽然都认为红哥是被虐狂,身上的伤疤是受某个流氓鞭笞留下的痕迹,但是,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18 密室与祭坛(阿蓝的推理)

阿蓝双颊泛着樱花色泽,黑曜石般的双眸闪烁着光芒,先是一举推翻久生的论点,接着又说出令人意外的话。

“因为没人知道那家伙住在哪里,也没人见过他与红哥一起出现,更没人见过鞭笞的现场,但大家却不自觉地认为一定有这个人,并在这次事件背后肩负某个角色。仔细想想,这些其实都是红哥的刻意安排与误导,而且他自己也多次说过暗示似的话,甚至上次那个打电话来、粗声粗气地自称‘ken’或‘gen’的人,一定也是红哥拜托朋友这么做的,因为红哥不会用‘相好’这种粗鄙的字眼,连他背上的鞭痕大概也是故意让吟作老人看到的,因为将浴室用镰型锁锁上、绝不让人进入自己房间,反而会激起他人的强烈好奇心,觉得若能看一眼也不坏……

“换言之,红哥故意让大家以为虚构的流氓确实存在。因为红哥过世快两个多礼拜了,却从没有过疑似那样的男人在家门口徘徊,也没接过奇怪的电话。如果真有此人,至少也会打电话来询问红哥为何突然断绝联络吧!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这就表示,红哥的畸恋对象根本不存在。

“问题是,红哥为什么要创造这个角色?而且还认为光用讲的没说服力,记录下来才能让大家相信——这就是为什么那一晚他会让我们参观‘红色房间’,目的是让我们能不经意读到那些文字。”

说到这儿,阿蓝拿出一本很厚的大学笔记,放在暖桌上。

“这是红哥的日记,我在他死后从他的书桌抽屉内找到的。上次你们问红哥是否有留下笔记或日记等东西时,我本想拿出来给你们看,却又考虑到你们的推理或许会因此偏离了方向,所以忍住不提。虽然诺克斯的‘推理十诫’第八诫警告侦探不得隐藏获得的线索,但这东西还是不读的好,因为那是为了诱惑我们的假日记。”

阿蓝迳自断定后,开始翻阅日记。藤木田老人却露出难以认同的表情。

“为什么你说它是假的?难道那不是红司的笔迹?”

“不,当然是红哥的笔迹。我对照过他大学上课笔记的笔迹,完全相同。日记从十二月十日开始写,写到十八日,共有九篇,但十日之前的日记完全找不到,唯独这一本被放在抽屉里的最上层,而且抽屉也没上锁,仿佛刻意让人偷窥。由此可知,他并非为了下棋或让我们看《院曲撒罗米》才让我们进他房间,而是要让我们看到这本日记,所以我认为最好别相信上面写的东西,虽然有那流氓的名字——鸿巢玄次,但红哥的目的应该是为了让我们相信真有此人。与其说这是日记,不如说是随笔札记。我们先大致浏览各篇吧!第一篇十二月十日是有关赫胥黎的梅司卡林幻觉体验……”

亚利夫后来也仔细读过红司这本以工整钢笔字书写的日记,发现里面都是以大量汉字、旧式平假名等古文体写成的各种观念,充分表现出红司对不存在于这世间之事物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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