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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身后传来了一阵阵渐渐接近地“沙沙”地脚步声。欧阳雪依然没有动,他抬手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然后冷冷注视着由远而近的数十条人影。为首的是柯正品。
柯正品与他迎面相遇,似乎一怔停下了脚步。眼前的欧阳雪依旧飘逸如雪,让人捉摸不透。
柯正品上下望了他数眼,道:“谷主让你跟我回去。”
欧阳雪冷冷地只是扫了他一眼,道:“走开,我不想杀人。”
柯正品阴阴一笑,道:“你不想?是你不能吧?”他的面色一沉,向后退了半步,冷然喝道:“谷主有令,欧阳雪若有不从,杀无赦!”他最后一个字还未落音,身后数十条身影已如电光火石般向欧阳雪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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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平犹如石雕般地坐了半晌,忽得他笑了,笑得快乐而解脱,他缓缓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茶已凉了又苦又涩,柳平依旧慢慢地将它喝完了。仿佛他想把心中所有的苦酒都一口喝完。
门开了,唐轼走了进来,笑容温和道:“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你现在可以走了。”柳平望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道:“这个地方很漂亮又很安静,是个好归宿,我又何必走呢?”
唐轼笑容微敛,道:“你不想走?”
柳平转过身平静地注视着他,道:“是的。”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往自己的茶杯中倒了一杯茶,微笑道:“要喝杯茶吗?还是温的。”
唐轼的笑容渐冷,道:“你很想死吗?”柳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笑道:“是的。不过,这茶是没毒的。”
唐轼面色不变,注视着他,淡然道:“我知道,你以为我真会完全相信你?”
柳平又拿起茶壶往欧阳雪的茶杯中倒了一杯,然后也端起喝了一口,笑道:“是的。不过,这个茶杯里也是没毒的。”
唐轼的面色终于有些变了,道:“我是亲眼看到你放下去……”柳平淡淡的笑容变得异样的狡猾,道:“我一向睡眠很差,莫子轩怕麻烦,就经常一次给我好几包安睡剂。因为,他知道就算我一次全吃完,也不过睡上两三天而已……”他每说一句话唐轼的脸就白一分,柳平的声音在他耳边变成异常的尖锐,“何况,我只在他的茶杯里放了半包,最多半个时辰里感觉会有些困乏。”
柳平望着唐轼苍白的脸色,笑容更深了,道:“半个时辰后药效就过了,也许他还用不了半个时辰,那时他必定会认为是你的药剂量不够。”他目光变得很温柔,道:“其实,他真得是个很笨的人,象孩子一样单纯。”
唐轼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他从没有如此愤怒和恐惧过,厉声道:“我不信!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信!马上,就有人会带他的尸体回来!”
柳平望着自己的空茶杯,目光苍凉而愉快,喃喃自语道:“他自由了。从此,没有人会牵绊他,更没有人能操控他。”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一缕黑血从他嘴角流下。
此时,突然一样物体从门外飞了进来,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具尸体,柯正品的尸体!
门外一个声音轻轻道:“我真得很笨吗?”雪白的衣衫在门口飘起。
刹那间,唐轼终于崩溃了,他望着柳平,好象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个人似得,喃喃道:“你居然把毒下在了自己的茶杯里。”
柳平的目光吃力地转向门口,身体向后倒去。欧阳雪冲进房中抱住了柳平,泪水滴落在柳平的嘴角,混合了黑色的血一起流下。
欧阳雪转首对唐轼道:“把解药给我!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唐轼怔在那里,忽得仰天大笑起来,道:“解药?哈哈!这副药是我专门为你配的,根本没有解药。你的身体本来就异于常人,这副药绝对能毒倒你,却不一定能致你于死地,但像他这种人,毒死一百个都绰绰有余,哈哈哈!”
欧阳雪的目光随着唐轼的话语变得呆滞而麻木,心中的冰冷、刺痛和绝望已无法形容,他的目光慢慢地移到柳平脸上,双手紧紧地拼命地抱住他,泪如雨下。
柳平凝视着他,目光平和、明亮而温柔,充满着无限爱意,他张开嘴一口血一个字地道:“你,自由了,……无牵绊地……”他没有说完,因为笑意已在他的嘴角凝结住,爱意已在他的眼角凝结住。
此时此刻,欧阳雪才深深地明白,柳平对他的爱是如此的深刻、如此的强烈。无尽的折磨和痛苦都没有使他对他的爱减少半分!也许,柳平曾经退却过、犹豫过,却从没有停止过对他的爱,从没有后悔过对他的爱!这是一份比天更长、比地更久、比血更浓的爱!
此时此刻,欧阳雪才真正地痛恨自己,为何空有一身却只会杀人的绝技?他能杀尽天下人,却永远无法救回自己最心爱的人!
欧阳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无助地悲切地喃喃地道:“不要!平哥!不要!不要!”他死命地抱住柳平渐渐发冷的身体,死死地抱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灵和身体也仿佛在渐渐地冷却!冷却!
突然,欧阳雪觉得胸口一阵凉意,一柄长剑从他背后穿胸而过,他却丝毫没有痛疼的感觉,他回过头迎上唐轼那张充满无限恨意和绝望的脸。
他笑了,他的笑容犹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这也是唐轼看到的,他人生的最后一幕!
欧阳雪伸出左手折断胸口的剑尖刺进了唐轼的喉咙!而他的右手依旧紧紧地抱着柳平,紧紧地抱着!
玉斜谷的夕阳绚丽而灿烂,辉映着万紫千红,辉映着血泪纵横,辉映着无限爱意,辉映着无尽悲伤……
(15)完结
一阵尖厉的寒风呼啸着冲进山洞,把不知何时已经睡着的赵天成惊醒了。他觉得脸上有些凉凉地,伸手一摸,尽是泪水。
他的心完全被那个手卷填满了,那个荒诞的、悲伤的、凄美的故事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和苦楚,他不自觉地伸手朝桌上摸去,猛得,他骇然发现那个手卷没了!他惊呼一声站起身来,桌上只有一盏油灯,他浑身打了哆嗦,移开油灯四下寻找,山洞、石床、油灯一切都没变,只有那本手卷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又是一阵冷风吹来,油灯突然灭了,洞中顿时一片黑暗,只听一个声音轻轻地冷冷地道:“你在找什么?”
赵天成打了个冷颤,硬硬地抬起头,石床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色的人影。赵天成只觉得喉咙口仿佛被哽住了,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找什么。你,你是……”他想说,你是人还是鬼。可是这句话他的舌头怎么也转不出去。
那个白色的人影没有答话,他慢慢地走到石桌边,重新点起油灯。有了光亮,赵天成的恐惧少了很多,最起码这个不是鬼,因为鬼不需要点灯。
赵天成偷偷地打量了他一眼,白色的衣衫、瘦小的个子,像个十四、五岁的孩童。可惜看不见他的脸,因为他带着一个木制的面具。他只能看到面具后黑亮的头发和那道阴冷的眼神。
白衣人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他的心,他的声音特别轻柔,也特别冰冷,道:“我像鬼吗?”赵天成怔怔地不知所措,喃喃道:“镇上的人都这么说。”
白衣人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赵天成也只得干干地站着,身上一阵阵地冒着冷汗。片刻,白衣人轻轻地叹道:“你走吧。”
赵天成如获大赦般轻吁了口气,朝洞外走去。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了转过身,鼓起无比的勇气,有些结巴道:“虽然,虽然你的爱人死了,你很伤心,可是这也不是你能随便乱杀人的理由。那些被你杀死的人也有爱人和亲人,失去爱人和亲人的痛苦,你,你不是比谁都了解吗?”说完这些话,赵天成就有些后悔了,好容易要走出鬼门关了,何必自己又转回来呢?
白衣人的目光变得异常尖锐,他望着赵天成,锐利的眼神中透着古怪,喃喃自语似得道:“从来没有人到过这儿,也很久没有人和我说话了……”
赵天成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也无法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一时间,他真得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大声道:“我说的话你也许不爱听。可是,你的感受我也能体会,十年前我的父亲就是因你而死的。那时我才十四岁……”
白衣人忽道:“你的父亲?”
赵天成道:“是的,我的父亲,他叫赵大勇。”
白衣人轻轻地“哦”了一声,道:“我没有伤他丝毫,他一个人跑了,我没有追。他自己把自己吓死了,也要算在我头上吗?”
白衣人的眼中似乎有些嘲讽的笑意,道:“很久了,我从没有离开过青风岭。只说我乱杀人,怎么不说你们咄咄逼人的想致我于死地呢?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