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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高彦俦岂容到手的肥肉逃去,遂率大军掩杀,更欲趁势重夺铁锁浮桥。
虽然折了战蔚,但蜀军却是依照慕容延钊计划那般,落入了周军设下的圈套。
长公主等败溃之部由浮桥而过,至江南,高彦俦随后而来,重夺浮桥,不想北岸下游突然杀出由周将韩令坤率领的五千人马,断其归路,南岸又有张美同率五千人马,与王审琦等人会合,反杀回来,随后则由慕容延钊亲率一万大军,由北岸杀奔夔州。
高彦俦心知中计,但其不愧为蜀中第一名将,周军两下夹击之下,竟是奈何不了他。
高彦俦知夔州有危,遂奋力杀退江北周军,射死韩令坤于马下,西归夔州,比及回到城下时,正遇见慕容延钊一万大军正在攻城,于是挥军而上,又是一番大杀。
慕容延钊不想高彦俦竟能杀出周军夹击之围,毫无防备,此时城中蜀军也同时杀出,内外合击之下,慕容延钊大败而退。
那高彦俦更是嚣张,竟是又返身追杀而去,直追出慕容延钊二十里地,待遇到李灵所率的周军主力时方才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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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营。
李灵疾步如飞,一把撩起幔纱,冲入了帐中。
看见她的那一刻,却是又悲又喜。
她面色苍白,无力的伏在床上,背上的箭已然拨出,衣衫除去半边,祼露的了肩上赫然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
感同身受,痛如骨髓。
她看见了他,微微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无法开口,唯有眼眶中盈头的光芒已是言明一切。
李灵摇了摇头,匆匆走到她身边,对旁边那些女兵道:“我来为殿下包扎,你们都退下去吧。”
“是。”
李灵用湿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伤口,虽然这会很疼,但却是治疗外伤的必要手段,否则脏东西会沾在血肉之中,触发感染。
长公主默默无语,偶尔因伤口牵动,背脊会微微抽搐,但她却咬紧牙关,始终不喊一声痛。
洗干净伤口,李灵又将亲自炼制的金疮药均匀的敷于伤口处,再以绷带一层层裹好伤口,每一个动作,无比细致如微,仿佛在擦拭一支脆弱的花瓶一般,丝毫不敢有过大的震动。
伤口打理完毕,他为她轻轻的掩上衣衫。
就这般默然的坐在床边,心中千言万语想说,但却又怕触动她的伤怀,不敢开口。
深情望着她的背影,双手为她梳整好零乱的秀发,一遍又一遍,就那么轻柔的爱抚着。
第一百章 顽强
她的身子在颤动,仿佛听到她在低声的啜泣,于是温言说道:“都过去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WwW。”
她忽然坐了起来,那不顾牵动背上的伤口,却是一下子扑入了李灵的怀中,哀痛涌上心头,面对心爱的人,不再压抑,放声大哭,声声悲切。
她如此伤心,李灵心中自也不是滋味,却是强撑着笑容,轻抚着她的头,柔声说道:“不要再伤心了,战蔚在天上看到了也不会安心的。”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那可笑的自尊害死了战蔚,我明明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却还是疯了一样的赌气,不自量力的去攻打夔州,死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战蔚不该为我挡那一箭,都怪……”
“不是你的错!”李灵打断了长公主的自怨自艾,他扶起她的脸,直视着她的双眸,道:“是我的责任,我应该向你坦白心意,而不是用那毫无意义的小伎俩阻止你上战场杀敌。相处这么久,我明知道你的性情,却还是如此不屑一顾,不能体会你的心绪,自以为是的做着愚蠢的决定,真正应该自责的人,是我才对,都是……”
李灵原本是很想痛骂她一顿,但听闻战蔚战死,她自己又中了箭伤,心却是一下子软了下来,连重话也不忍心再多说一句。于是乎就干脆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长公主也不是那种凶蛮无理之人,越是听他如此,心中却是内疚自责,李灵这么做,其实比直接数落于她更有效果。
她自然是感对愧疚不已,却又为李灵能如此纵容宽怀于她而倍感欣慰,于是轻轻的捂住他的口,含情脉脉的说道:“不要在说了,现在的局面,完全是我疚由自取的结果,是我不好,是我不该任性,不该那么争强好胜,你所做的一切,完全都是为了我好,而我却视而不见,辜负了你的一片情意。李灵,从今往后,我一定改掉我的脾气,一切都听你的,再也不枉做主张了。”
虽说战蔚死了,韩令坤也阵亡,自带兵出征以来,首尝败绩,但经历了这一切,能让这位骄傲独断的公主从此依从于他,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总算还是有一点收获的。
李灵心中暗喜,表情却依然充满温情,道:“殿下,我喜欢的不光是你清艳的容颜,更是你是那颗高贵的,独一无二的心,你无须对自己做任何改变,我只要让你知道,李灵对你所做的任何事,均是出自真心实意,为你着想就好了。”
长公主自是大为感动,伤感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喜悦,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却也着上了几许红晕,伏在他肩头默然不语。
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需要依靠,虽然这个肩膀并不宽大有力,但却能让她的心无比的安稳,只要靠着他,便是天塌下来亦无所畏惧。
“李灵。”
“我在。”
“抱紧我……”
“就是死,我也不会松开……”
就这般相拥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长公主已悄然睡去,而那双手却还紧紧的搂着他不肯松开。李灵轻轻的掰开她的手,扶她小心的躺下,掩好被褥。
抚着她冰清如玉的面容,如此的安然,如此恬静,嘴角边还留有幸福的笑容,仿佛梦中也和他在一起。
深情而视,良久,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然后起身走出帐外。
外边已是守了不少将领,众人一见他出来,正要上前奏报战事,李灵手一挥,低声说道:“回大帐说。”
众将不敢多言,遂跟随他回到帅帐。
那王审琦首先上前,跪于帅案之前,道:“末将保护殿下不周,致使殿下受伤,请大帅治罪。”
李灵道:“本帅只命你夺取铁锁浮桥,并没有命你保护殿下,你何罪之有,起来吧。”
“谢大帅开恩。”
王审琦刚站起来,那张美却又跪于说道:“末将夹攻高彦俦不利,请大帅治罪。”
那慕容延钊也上前说道:“此计策乃属下所策,如今遭败,一切责任当在属下身上,请大帅治罪。”
李灵看着他二人,忽然哈哈一笑,亲自上前扶起他二人,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诸位将军皆是奉我之命而行,已是尽心竭力,若论罪责,也该当由我一人承担,与你等又有何干!”
诸将见李灵胸襟如此,俱是心下感慨钦佩,那慕容延钊道:“大帅,此战失利,却是我们对那高彦俦重视不够所致,如今只需大军兵临夔州城下,四面围攻,纵是那高彦俦本领再大,也必抗不过我军数倍兵力的猛攻,夔州一样可轻易拿下。”
高彦俦啊高彦俦,你让我第一次尝到了败仗的滋味,你杀死了我的大将,你射死了战蔚,最不可饶恕的是,你竟然射伤了殿下!
此仇不报,我李灵有何脸面去做她的驸马!
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眼神之中散发出肃杀的凶意,冷视着地图上那“夔州”二字,沉吟许久,缓缓开口。
“那么,就把夔州,夷为平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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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随李灵征战以来,首尝败绩,且又折了大将韩令坤,周军上下俱是倍感羞怒,李灵下令猛攻,于是周军将士们却将胸中怒火尽数发泄在了可怜的夔州上。
箭如飞蝗,铺天盖地的射向城头,只一日功夫便耗去十万枝箭,可怜蜀军士卒,却是被死死的压制在女墙之下,只有在周军步卒攻城之时才有机会探出头来予以还击。
最恐怖的莫过于抛石机的攻击,三百余架抛石机密布四周,昼夜不停的向夔州城轰击,百余斤重的石弹,有如坠落的流星,毫不留情的轰下,震耳欲聋的轰响,地动山摇的颤动,夔州城仿佛陷入了一场无休止的地震之中。
抛石机的石料消耗甚巨,竟是将周遭五里范围内的石块用尽,夔州墙外护城河为之堵塞,城内靠近城墙十丈之内的屋房皆被催毁,百姓死伤惨重。
夔州之所以险要,关键在于其前边的三道水寨,以及铁锁浮桥,其本来城墙并不十分坚固,在周军石弹的轰击下,城墙数处薄旧之处被轰塌损毁。
周军攻势浩大,夔州形势严峻,但那高彦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