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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刘太太是哪里人,她现在哪里?”
“她原籍山东青岛,家里什么人都没有。半年前已经死了。”
“她死在哪里?”
“死在扬州我的家里。”
“那她有无财产在你那里?”
“她生平疏财仗义,花钱很大,死后所剩的钱也无多了。我是她的干女儿,替她料理丧
事,是理所当然的。”
“那你现在还干这一行生意吗?”
“刘太太死后,我就不干了,年华似水,不能再为金钱而不顾青春,应当找个归宿。”
李丽兰长叹一声,不胜感慨。
“那你这一次到南京来,是为了婚姻吗?”
“也不能这样说,找个对象谈何容易!高者不成,低者不就。我这次来京最大的目的还
是游山玩水,看看名胜古迹。我走过许多地方,只是南京还没有玩过,金陵是历史上有名的
‘六朝金粉’之地,不好好地浏览一番,实在辜负此生。”李丽兰呷了一口茶,显得非常自
然。
“那你这几天来一定玩过很多的地方呼,可否道出几个地名?”程科长估计她不是游山
玩水,也说不出名胜来。
“玩过的地方不少,比喻说,燕子矾、栖霞山、清凉山、鸡鸣寺、凤凰台、雨花台、明
故宫、中山陵、明孝陵、玄武湖、莫愁湖、夫子庙、秦淮河、北极阁、胭脂井、乌衣巷、朱
雀桥等等。金陵四十景,看来也不过如此。”李丽兰对南京的熟悉,出乎程科长的意料之外。
程科长见难不倒她,又转了话题。
“珠江饭店也是第一流旅社,不一定比秦谁饭店差,你为什么一定要换个旅社呢?”程
科长双眉一跳,语气含有挑战。
“难道这也有可疑的地方吗?秦淮饭店在秦淮河畔,秦淮河的两岸是‘六朝金粉’的结
晶,到了金陵,不近秦淮,实在有负此行。‘夜泊秦淮近酒家’,古人不是说过了嘛,这有
什么不可以呢?并且它附近有朱雀桥、乌衣巷,想当年王谢之盛,而今荒凉满目,适足以吊
古怀今。我想游山玩水,吊古怀今,这对法律该没有什么抵触吧!”李丽兰的话带着报复性
的讽刺。
“真正的游山玩水,吊古怀今,这当然跟法律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恐吊非其地,又怀不
测之心,那对法律就有抵触啰。想当年,东晋的王导、谢安出将入相,他们住在乌衣巷,当
时有不少王侯公卿也都住在那里,那块地方可真是盛极一时。然而世事多变,而今地气转了,
现在全国第一等富贵豪华之地不是在于城南的乌衣巷,而是在于城北的公馆区。李小姐,我
想你不是吊古,而是怀今,你真正的兴趣不在于城南的乌衣巷,而在于城北的公馆区,你说
对吗?”程科长的话针锋相对,李丽兰听着有点沉不住气了。
“程科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并没有犯法,你为什么要一再挖苦!大丈夫做事光明
磊落,你何必如此吞吞吐吐,尽兜圈子,有话直说吧!”李丽兰想用挑战的方式,迫使对方
暴露意图,以求速战速决。
“我并没有说你犯法,也许是你多心,反而欲盖弥彰吧!”程科长话中有话,但语气并
不逼人。
“什么欲盖弥彰!这两天来你简直把我当犯人看待。”李丽兰步步扣紧。
“不,不,李小姐,你目前的一切生活都是按照客人待遇,你住的是接待室,并没有把
你关在看守所里,这怎么算是犯人呢?”程科长仍然以静制动。
“我且问你,‘生活’两字包括什么?”李丽兰逼着问。
“生活吗,最低限度也要包括衣、食、住、行!”
“好,我现在随便提出一点,就说‘行’字吧,关了两天,不准越房门一步,一切行动
的自由全部被剥夺了,难道你对你的客人都是用这种的礼节吗?我看未必这样吧!”李丽兰
完全以挑衅的口吻责问。
“李小姐,很对不起,因为在调查阶段,不得不请你稍受委屈。”程科长照样以柔克刚。
“我的科长大人,请你要注意法律程序,《六法大全》刑诉部分,明明规定在调查审讯
阶段,扣留时间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你是堂堂科长,这起码的法律条例,应该懂得吧!假
使超过二十四小时,这破坏人身自由的责任应该由谁来负责呢?”李丽兰一再冲击。
“李小姐,你不要着急,你昨天晚上十点钟到我这里,现在时间只不过八点半,还没有
超过二十四小时的法定时间。你这样态度,未免不近人情,凭良心说,我们到现在还没有亏
待过你。”程科长一再克制。
“没有亏待我?变相的绑架,变相的通、供、讯,变相的‘抄靶子’,把一个女人家全
身剥得光光的,侮辱殆尽,真是无法无天,这不算亏待,那么算什么!”李丽兰开始耍无赖
了。
“李小姐,你这样讲法未免言过其实,把我们警察局说得一文不值,外人不明真相,听
你这样一讲,好像这里是个魔窟似的。”
“魔窟?这里就是个魔窟我又怎敢去说呢?”李丽兰的撒泼已经达到了极点,地一再冲荡,
对方总是忍让,李丽兰数度寻战不得,已经到了再而衰、三而竭的地步。
“这叫做怪人不知理?你在我的管区内,两天于了三起窃案,创了‘闯不过三’的纪录、
打破了你们的‘黑道金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选择我这个地区开花,使我们蒙受奇耻大
辱,被搞得无地自容。做人嘛,要有分寸,要留一点余地,好汉不断人家生路。你如此做法,
岂不是存心要和我作对?要打破我们的饭碗?你逼得我不得不走上你死我活的斗争道路。今天
仇人相见,理应分外眼红,但是我们对你已做到仁至义尽。你是聪明人,扪心自问,理应反
省,为什么反而倒打一耙,真是奇怪!”程科长开始发动攻势了。
“程科长,你刚才所讲的话好像在唱‘阳春白雪’,词句深奥,调子太高,像我这样的
庸人,不但和不来,而且听不懂,真是对牛弹琴,莫名其妙!”李丽兰这个时候只好装着糊
涂。
“李小姐,你不要太谦虚了!你不但会唱‘阳春白雪’,而且还能弹‘高山流水’,不
过没有知音的人前来请你,你总是不肯赏脸。”程科长逼紧一步。
“我会弹,高山流水’?好笑!”
“对,你会弹‘高山流水’,这是妙手绝技,而且有人看到的。”
“有人看到?什么人?你说!”
“吴公馆的杨妈,当你在她主人卧房里表演绝技的时候、她是你唯一的观众。我看非叫
她到你面前跟你照一照面不可,否则你总是不肯赏脸的。”程科长再逼紧一步。
“程科长,我看你一表人材,有的做法却很不高明,尽演这种诬良为盗的把戏,这有什
么意思呢?”她指着旁边的柳素贞继续说,“这位小姐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据!昨天晚上在秦
谁饭店硬指我是她的‘舵把子’,今天她又在你的下面当你的书记官,你却变成她的舵把子
啰。这真是对现实的嘲笑!你怎么能自圆其说呢?今天你又想请什么猪妈、羊妈上台,重演
一出‘诬良为盗’的拿手好戏,换汤不换药,依样画葫芦,这种戏有什么好看的呢?”李丽
兰钻了个空子驳斥程科长。
“我看不拿出真赃实据,你总是不想低头认罪的。”程科长态度严肃起来。
“法律是属于你的,强权也是属于你的,没有证据有什么关系?最后来一个屈打成招,
岂不是一样的吗!”李丽兰错误地估计了程科长,认为他始终搞不出名堂来,现在已经到了
理屈词穷的地步。
“屈打成招,怎么使你口服心服呢?”
“那你拿出真赃实据来吧!”李丽兰的反击达到了最高峰。
“那好吧,一定要我拿出真赃实据来,那还不容易吗?据我调查所得,刘太太实际是马
太大,她不是你的干妈,而是你的恩师,她是黑道之祖……江湖一奇。而你呢?真不愧是一个
‘踏雪无痕’。你到南京找沈子良,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你既然想放下屠刀,为什么又开杀
戒,自取灭亡?一失足成千古根,再回头已百年身,怎么能立地成佛呢?”
这段话好像宣判了李丽兰的死刑,她的整个前途毁灭在一刹那之间,她只觉得脊梁上有
一股寒流直灌全身,冰凉透骨,不禁弱汗如雨,浑身无力,几乎支撑不住了。她两手紧紧捏
住沙发持的靠手,勉强支住上身,站了起来,她还想鼓起最后的勇气,负隅顽抗。
这时,程科长把手伸进西装口袋里,掏出一颗双龙抢珠六两黄金的图章,放在楠木矮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