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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答应一声,一窝蜂似的拥上去,七手八脚便要捆他。各王公贝勒一见皇太后动了真气,大家不约而同地跪在丹墀上,大磕其头。全说载洵年幼无知,惊了慈圣的驾,还求老佛爷法外施恩,容他这一次,嗣后如再有这种行为,必须交宗人府严办就是了。皇太后碍着大家的面子,只得应允。可怜载洵才学会这一句,只因为唱的不是地方,几乎把贝勒送掉了,还得跪在皇太后面前,磕头认罪。太后也不理他,仍旧赓续前议。问大家,恩王方才所说,项子城须封王,才可笼住他的心,你们大家对于此议,是否赞成,不妨明说。众人中那胆子小的,因见载洵碰了钉子,便不敢再发言。唯是善辅虽然年纪轻,辈数又小,却自恃学问见识高出这一群宗族之上,便挺身发言道:“方才恩王所议,诚然有一部分理由。因为目前救急起见,非有此破格之赏,决不能笼住项子城的心。但是这样破格,未免太离奇了,不要说汉洲入主中夏,当日吴、耿、尚三王发难,定例永不再封汉人为王,就连古昔刘汉时代,也要说非同姓不王,非有功不侯。可见封王这事,不是寻常可以做的。况且项子城纵然有功,并非是重安社稷,再奠乾坤,遽然封王,未免使全国震骇。这事是万万做不得的。”善辅领头一说,大家起而附和的,便有十几个人。皇太后道:“本来封王的事,我想着也未免太过分一点,如今只封他一等侯,世袭罔替,也就很对得过了。”太后说出封侯来,大家异口同声,全说倒是老佛爷圣虑周详,斟酌至当,就是这样办,再好不过了。太后见大家同意,便取过纸笔来,亲自写了一个旨意,是内阁总理大臣项子城,着封为一等忠毅侯,钦此。随将旨意交付贝勒玉朗,叫他到项子城家里当面开读。大家便也散会出宫。玉朗捧着这道旨意,兴兴头头的,直奔项宅去加封。
却说宫中的消息,早有人传达给项子城。子城的意思,实指望朝廷果能破格封王,他便改革方针,仍然抄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旧套,不想去做总统了。后来听得仅止封侯,便不觉兴味索然。对赵秉衡道:“他既不肯破格,我们便破格一回,有甚使不得的。”二人正在议论,传达官上来回话,说朗贝勒爷,现奉皇太后旨意,已经来至前庭,请宫保速去接旨。子城不敢怠慢,连忙顶冠束带,来至前厅,跪听朗贝勒宣读圣旨。读罢了,子城却不肯谢恩,向贝勒说道:“臣项子城并无可以膺爵受侯的功劳,实不敢妄邀懋赏。请贝勒爷仍将原旨奉回,替我面奏皇太后,俟将来时局平定,再论功行赏也不为晚,目前可以无须了。”玉朗道:“项宫保你这话说错了。皇太后既然加封,决无收回成命之理,你无论如何也得谢恩领受。缴回原旨的话,我如何敢做呢?”子城听了,只得立起身来,说贝勒爷既不敢缴还原旨,子城当面去辞就是了。玉朗道:“如此甚好,就请宫保自己走一趟吧。”说罢,便告辞出门去了。子城送他走后,自己转回密室,同赵秉衡商议:现在封侯的旨意,还在前厅,到底怎么办呢?赵秉衡笑道:“这事有什么难处?宫保不妨面见皇太后,只推说目前革命党来势很凶,各省纷纷独立,并不是湖北一省的事,何况湖北一省尚未敉平,臣何敢受此高爵?侯等将来各省的乱事一律肃清,然后论功行赏,无论朝廷有何恩典,臣决不推辞。似这样说,不但立言得体,而且捎带着吓一吓皇太后,也好为将来的地步。宫保请想可使得吗?”子城一听,不觉鼓掌称妙,立刻吩咐套车,进东华门,伺候召见。
子城每逢出门,有二十四匹马队,全是荷枪挎刀,一律挑选的是北洋劲旅。另外有一名队长,是参将衔、三品顶戴,在前面给他打顶马。马车的后边,还有两骑跟马,一个文的是候补知县,一个武的是候补都司。那前面的队官,姓郑名尔成。后面的两个官,文的名叫吴希泰,武的名叫王得功,全是随他多年的老人。照例总是他们跟着出门,决然不会错的。偏偏这一天,王得功因为受了感冒,增寒壮热,头痛心烦,吃过药,躺在床上出汗。这时候宫保偏要出门,急得他出了一身透汗,勉强挣扎着想要起来,更换衣服,随同出门。同伴的方长胜看着不忍,说王大哥你索性躺着养一养吧,我替你跑一趟不好吗?王得功道:“老弟代劳,那是求之不得,但是凭空叫你受一趟累,愚兄心里总觉着有点不安。”方长胜笑道:“自己弟兄,有什么安不安的。我有许多日子没骑马,今天也好就此演习演习。”得功再三称谢。长胜扎束停当,少时宫保出门上马车,大家一齐上马。唯有方长胜骑的这匹马,是一匹卷毛青,极其高大,它却横蹿竖跳,不容长胜上去,而且还引吭长嘶,仿佛我决不驮你似的。长胜恨极了,连敲了他几鞭子,方纵身上去。那马仍然是不伏衔勒,勉强着向前走几步。
风驰电掣,转眼进了内东华门,先到总管处挂名报到。张得禄见是宫保自己来了,料定必有重大的事,怎敢怠慢,立时把他迎进来,殷勤招待。又向子城道喜,说宫保封了侯爷,我们本当即刻叩喜,却没料到宫保先来了。子城忙拦道:“不敢当不敢当,封爵的事,我已经恳切辞过了。”得禄诧异道:“这封侯授爵的事,是轻易不见的,要在旁人,做梦还梦不到呢,宫保却为何要辞掉?你不是呆了吗?”子城道:“一言难尽。说真了,谁同高爵厚禄有仇呢?不过看目前形势,各省纷纷宣告独立,湖北一方面,又未彻底肃清。将来不定闹到什么样子,我是一点把握也没有。要遽然受了朝廷的封爵,自己问心,实在有点抱愧。因此恳切力辞,这也是出于不得已的一种苦心。张老爷,你终日在宫中,哪里知道外边情形呢?”得禄一听,吓得惊慌失色,忙问道:“外省敌情反得这样厉害吗?我连影儿也不知道啊,那就怪不得你辞了。我赶紧上去回奏,你好见皇太后,当面报告一切,早早想一个挽救的法子吧。”子城道:“好好,就劳张老爷的驾,你急速上去回吧。”得禄出了总管处,直弃慈宁宫,见皇太后,将项子城要求召见,及他所说的话,全给太后说了。太后吓得不知所措,立时传谕升殿,召项子城入宫陛见。得禄忙又跑出来,二次将项子城引入宫中,面见皇太后。太后一见他,先迎头问道:“汉口不是已经克复了吗?怎么各省的情形,倒更闹得凶呢?”子城奏道:“皇太后圣鉴,那汉口不过一隅之地,虽然克复了,与大局并无十分关系。臣所以专折入奏,不过是为安慰众心。至于各省的情形,实在不堪言状。臣有心不奏,又怕将来闹到北京,臣一死不足塞责,还要担一个蒙蔽的罪名。要据实奏陈吧,又怕惊了皇太后的驾。进退两难,左右莫可,只得面求皇太后圣谕,以便有所遵循。”太后听了这回奏之言,益发摸不着头脑,很着急地问道:“外边到底是怎样情形,卿家不妨据实上陈,也省得我终日悬心。难道革命党已经反遍了全国不成?”子城叩头奏道:“目前形势,虽尚未反遍全国,然而大江流域,已经全竖起革命旗帜来。甚至连山东山西毗连几省,全有不稳的形势。至于川、广、云、贵,早已就失陷多时了。可怜瑞方弟兄,死在四川,情形至为惨烈,臣至今还未敢入奏呢。”皇太后愕然道:“怎么瑞方死了吗!到底是怎样死的?何以四川总督宋耳盈,也没有专折入奏呢?这事你总应当知道始末根由,可详细奏与哀家知道。”项子城道:“这件事,非一言半语所能尽,目前四川已经独立,连宋耳盈也被本地乱党杀害了,他哪里还能具折入奏呢。可怜瑞方死在资州,连尸身全无下落,是他手下一个武官,名叫李虎臣的,从四川将他的首级盗回,昨天才来至北京城。臣同他尚未见面,太后要知道详细,俟等臣当面问他,然后再将瑞方死的情形专折入奏,也好请朝廷给以恤典。”太后点头叹气道:“没想到瑞方一去不归!朝廷起用他,倒是将他害了。你只说目前各省倒是一种什么情形?为何山东、山西京畿之地,也会起了革命呢?难道两省巡抚,同一班文武官吏,就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吗?”子城奏道:“皇太后圣鉴。那两省大吏,死的死,逃的逃,谁还敢出头管啊。”太后听了这话,真是吃惊不小。因为四川离北京很远,虽然反了,一时决反不到京城。至于山东、山西,离北京的路程,多则一千,少则数百。如今出反了,转眼岂不就来到北京。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