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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城活了二三十岁,哪里听见过有在他眼前自称老爷的?这真是头一次。他如何不气,也不答言,抢上去,上边一拳,底下一腿,便把冯七摔出一丈多远,如同倒了一座墙壁一般。冯七挨这一摔,仍然不服气,爬起来饿虎扑食般又扑过去。子城早有防备,将身子一闪,借着他向前扑的猛劲,用力一推,立刻又向前倒下。这一次不容他起来,连踢了好几脚,踢得冯七山嚷怪叫。这时随他同来一个车夫、一个伙伴,全赶过来要打子城。子城哪把他们放在眼里,三招两式,便全被打倒了。可是冯七借着这机会,早已跑得连影儿也看不见了。子城向两个人骂道:“混账东西!老爷看你们不值一打,放你们滚吧。如其再来,一定要你们的命。”两个人起来,抱头鼠窜去了。子城得意洋洋的,在院中站着,却把王小三吓坏了,战战兢兢地对子城说:“我的少爷,你可惹下塌天大祸了,那冯七是著名的土匪,他岂肯白挨你的打?这次回去,一定邀集多人,前来报仇。少爷虽会武术,也只怕寡不敌众。依我劝你,快快躲避躲避,不要吃这眼前亏吧。”谢大福在旁边也连连催他快走,省得受土匪的包围。项子城笑道:“谅他能有多少人,我一条木棒,全把他们打倒。”谢大福发急道:“我的少爷,你不可这样任性,倘然出一些危险,老奴如何当得起?”子城道:“快快滚开,不干你的事。”说罢回至房中,取出一条白蜡杆子来,有七尺长,握在手中,喝道:“他们有千军万马,我也不怕。”正说着,忽听外面人声嘈杂,喊成一片。吓得王小三同谢大福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只见冯七在头里,拿着一条长棍,后面跟着有二十多人,每人手中一条棍棒,也有长也有短,一齐蜂拥而入。嘴里大喊,姓项的快出来受死。子城立在院中,纹丝不动。好在这店院非常宽阔,足能容开二三百人。大家拿着棍棒,直扑子城。子城不慌不忙,同他们斗在一处。转眼间,被他打倒了四五个,其余的仍然包围不散。子城抖擞精神,以一人敌住了十七八个。内中有两三个棍法很好,三番五次几乎打在子城身上。子城到此时也不敢轻敌了,使出全副气力来,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累得浑身是汗,眼看就要吃亏。
正在这急难之时,忽从东厢房中蹿出一人,赤手空拳,一直蹿入人丛中。夺过冯七的木棒,一脚将他踢出很远。大喊一声:“你们依仗人多势众,欺负人家一个人。今天遇着我,也叫你们知道厉害。”说罢,将木棒舞得风车一般,不大工夫,被他打倒了七八个。后来只剩下三个长于使棒的,同项、曹鏖战不休。曹虎臣大喝一声,使了一手连环棒,出其不意,这一棒便敲翻了两个。那一个心中一胆怯,也被项子城打倒。然后住手细看,一共打翻了十三个,其余全逃跑了。子城向虎臣再三致谢,说:“多亏这位大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要不然,小弟真吃亏了。”随喊叫店伙,快用麻绳将十三人绑起来,预备送到滑县衙门,按土匪惩治。王小三哪敢怠慢,把十三人捆好,拿着项子城的片子,用大车拉着,一直送到滑县衙门。县官叫上去问了一问,知道是项四少爷派人送来的。这些人居然敢包围项四少爷,行凶打人,县官如何担当得起。一面将十三人钉上手铐脚镣,送入监中;一面备了上好酒席,派差送至店中,给项四少爷压惊。子城便把曹虎臣约过来,一同开怀畅饮,并讲究些拳术棍法。彼此越说越投机,子城问他贩运粮谷,是自己的生意,还是帮人。虎臣叹了一口气,说是天津粮店派出来的,每月不过赚几吊钱。子城说:“既是帮人,何不帮我呢?你辞了粮店的生意,每月在我家住着,我每月送你六两银子零花。我走到哪里,你便随我到哪里,不比贩粮强吗?”虎臣十分乐意。他回至天津,果将生意辞了,便到项宅做了一名护院的家人。子城很优待他,后来小站练兵,便派他当了一名武巡捕,又提升营长。不到几年工夫,一帆风顺,已经做到第三镇协统。这便是他二人已往的历史。这回酒席筵前,项子城才发表自己的意见,向大家询问,所有多少才人名士,尚沉然未发一言,曹虎臣便攘臂争先,发了这一套议论。众人听了,也有惊讶的,也有暗笑的,也有皱着双眉用眼看着他想要拦阻的。子城却不慌不忙,和颜对虎臣道:“贤弟你这话未免太激烈了。满清亲贵,诚然无知可恨。但是,先皇先后,遗泽孔长,我们做臣子的,岂能遽萌异志。何况舍下世受皇恩,先祖先伯,位至封疆,曾列入名臣传,愚兄何敢存非分之想。如今我们要商量的,是必须如何才能振理朝纲,削平祸乱,不致使大局归于糜烂,亦免得全国人民遭水火刀兵之劫。诸兄有何高见,自请发表,但千万不可越出范围才好。”
子城将虎臣的话驳回去,这一次武人队中,没人发言了。只见文人班中,阮中书立起身来,说道:“宫保适才所论,诚然是切中事情。据晚生想,欲振理朝纲,第一得统一事权。如今朝廷只任宫保为两湖总督,不过以一隅之事相委,如何能整理全局。纵然宫保才力伟大,能够马到成功,将革命党平灭了,将来中央大权仍操之亲贵手中。他们向来是好疮忘痛,大局既定,难保不再发生排汉之心。到那时只需下一道旨意,或仍令宫保还乡,或调在北京,位以闲曹,岂不是前功尽弃吗?所以晚生设想,这一次必须将根基立定,错非任宫保为内阁总理大臣,万不可以出山。”阮中书说到这里,那在座的人,不知不觉,全拍起掌来,连项子城也连连点头。阮中书又接着往下说道:“不但内阁总理,非宫保莫属,而且必须采用内阁制度。总理之外,不必再设协理,只由一个人负责任,将来办事,庶几不致掣肘。”项子城不待他说完,便答道:“阮兄高论,可称一针见血。只恐怕兄弟一个人,未必能担此重任,必须诸兄相助为理,这是最要紧的。而且还有一种难题,不可不虑。朝廷对于我,平日就格外防闲,无所不用其极。此时他焉敢以大权付之于我一人,这事只怕很费周折呢。”
话未说完,忽见新人物队中,曹玉琳起立答道:“这两件事,宫保尽可无虑,大家帮忙,自足应尽的责任。只要宫保斟酌一番,某人擅长某事,开出单子来,请朝廷加以任命,然后分派在各部中,为辅助总理之国务员,这乃是责任内阁应取的途径。在东西洋各国,无不如此,并不能算是专权跋扈。至于朝廷嫉贤妒能,不肯以大权授之一人,诚如宫保所谕。但是据学生想,这一班亲贵的性质,全是见利则争,见害则避。他们此时,恨不得有一位担负完全责任的,替他们做挡箭牌,权不权,目前倒是小事了。宫保纵不便自己出口要求,但略一示意,当日的文武部下,自然群起说话,不愁摄政王不应许的。”曹玉琳说到这里,武人队中,有几个当镇统、协统的,早立起来大声说道:“不肯做皇帝,仅仅做一个内阁总理,他再不应许,我等便立刻反上北京,倒看这般亲贵,有什么本事对付我等,还用着去要求吗?”项子城见众人这样拥护他,心中非常高兴。笑道:“难得诸兄不弃,替兄弟筹备万全。将来到了北京,一定富贵同享。如今且商量进行的手续,必须如何,才可以速速达到目的,还望诸兄各抒伟论,早定出一条尽美尽善的法子来,也省得耽延时日,致各省人民,常在水深火热之中。”
此时却见赵秉衡起立,慢慢地答道:“进行手续,并不甚难。据秉衡想,对于这班亲贵,最好用吓字诀。只要将他吓住,保管百依百顺。方才不是议定,请宫保担任内阁总理吗?如今只需宫保写一封信,述说革命党如何厉害,湖北形势如何危急,非调全国之兵出来勤王,决不能转危为安。必须中央政府能负完全责任,对于调兵筹饷有充分把握,决不至误了外边的军机,方才敢出山任事。要不然,宁可担一个抗旨的罪名,也决然不能出来。宫保只需写这样一封信,交秉衡同吉祥带回北京,我们当面呈于老恩王,再切切实实地吓他几句,保管他不敢再做内阁总理,自然荐宫保当此重任。这一纸书,便可换来一个宰相,不知宫保以为如何?”秉衡说到这里,大家又鼓掌赞成。子城亦认此计为千妥万妥。议到这里,算是有了进行途径。子城这才唤家人进来,斟酒上菜。大家吃过饭,又谈了几句未来的计划,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唯独赵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