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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他两人出城以后,徐子英领着三个侦探在暗地跟随,申林早已得着报告,不觉喜出望外,拍手道:“果然没出我的打算。”立时禀知他哥哥乌谨,乌谨立时调兵遣将,预备捉拿这三个人。全布置好了,然后挈同申林,到摄政王府禀知此事,一面又请王府派员,会同申林,在如意馆门前将埋藏的炸弹完全取出。此时是真赃实犯,提督衙门立了这一桩大功,自然得意扬扬。却把一个摄政王吓得手足无措,立时传见文武各官,发作道:“这还了得!竟会将革命匪徒放到皇城里来,你们是管什么的?幸亏乌谨、申林发觉得早,要不然我的性命便从此送掉了。以后你们再要这样颟顸,我一定要从重办。姑念眼前孝钦皇后奉安的日子已经快到了,暂且从宽免其议处。你们快下去,会审那三个革命匪徒,是何人的主使,有多少党羽,目前藏匿在京城的还有若干人?快快问一个水落石出,好保北京的安宁,防未来的隐患。你们快去快办!”众人答应一声是,各自退下,又在军机处会议了一番。恩亲王主张严办,将那三个人照大逆不道治罪,凌迟处死;庄中堂却主张宽办,说革命党羽太多,如果办得太严了,结下深仇,将来防不胜防,反倒留了后患。二人很争执了一番。民政部尚书敬亲王,赞成庄中堂的议论;陆军部尚书铁木贤,赞成恩亲王的办法,两方相持不下。后来还是乌谨替给解围,说:“王爷同中堂,暂时先不必争论,俟等本衙门问出一个水落石出,然后再请旨办理。”二人点头道也好,就是这样吧。庄中堂又对敬亲王说:“此事关系太大,还得劳王爷的驾,会同乌统领审讯才好。”敬亲王道:“那是自然的,本爵当然脱卸不了这个责任。”
大家散了,敬亲王连饭也没顾得吃,便直到提督衙门去了。乌谨陪着他吃过饭,立刻升堂,先带胡璧人审讯。少时铁锁郎当,将璧人牵上堂来。左右喝他跪下,他却挺立不跪,乌谨才要发威,敬亲王朝他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却和颜悦色地对璧人笑道:“你就是如意馆的画师胡璧人吗?”璧人道:“学生叫胡璧人,是不错的。但是在如意馆,不过为遮掩身子,遇了机会,好实行我们的革命主义,也并非真想当你满清的差使。”敬亲王道:“你小小年纪,受了匪人的煽惑,干这种无头勾当,本爵见了很是怜惜你。你若能将同谋的人,及各处的机关巢穴全供出来,并没有虚话,本爵必设法开脱你的罪名。你是一个才出世的学生,前程远大,为什么轻轻将性命送掉?怎能对得起你的父母?本爵劝你这些话,总算仁至义尽,你不可错转了念头。”璧人冷笑道:“你这话自以为是仁至义尽,要据我听,是半文不值。我们革命党,就知道驱除满人,光复故物,死生二字,久已置之度外。请你不必多费唇舌,昨夜的事,全是我做的,你叫我怎样招,我便怎样招。至于以外的人和事,你就不必多问。实对你说,我们革命党,散布全国,随时随地全有,你们仔细一点就好了。”敬王见他不肯招承,吩咐先带下去,再传汪杜鹃。杜鹃上来,所有供词,同璧人也差不许多。敬王问那炸弹是谁的,杜鹃承认,炸弹是我从外国带来的。敬王又问:“炸弹共有几个?”杜鹃回说:“只有这一个。”敬王又问:“你们同伙的共有几人?”杜鹃回说只有我一人。敬王道:“那胡璧人、白重光,不是你的一伙吗?”杜鹃回说不是,胡璧人是同院的街坊,不过彼此认识就是了。至于造谋埋藏炸弹,全是我一个人。白重光我们虽一同到京,却不住在一处,更没有他的关系了。敬王道:“看你不肯拉扯同伙,倒是很有义气。但是这样的罪名,你要一个人担起来,将来摄政王爷震怒,你便免不了碎剐凌迟,岂不是自讨苦吃?莫若将同伙全举出来,你的罪名自然可以减轻。我这是向着你的话,你要再思再想。”杜鹃哈哈大笑道:“敬王,你的这一份厚意隆情,诚然可感,说的也很有理,无奈我汪杜鹃并非怕死之人,休说是碎剐凌迟,便是焚骨扬灰,叫我看也是很平常的事。并且我们革命党原是以流血为目的,必须这样,才算达到我们的目的。今日之事,既然失败,或杀或剐,请你早早执行,不必多问。况且我党中人,成千累万,纵然全说出来,你也没有地方去拿,何必空自饶舌,耽延时刻呢。”敬王听他这样侃侃而谈,又是佩服,又是爱惜,心里早存了不忍杀他之意。吩咐再将白重光带上来,同他对质。重光上来,敬王自然也是那样问他。重光道:“你不用问了。实对你说,所有炸弹的事,全是俺白重光一人所做,与胡璧人、汪杜鹃全不相干。你要治什么罪,就治我一个人好了,不必胡拉乱扯,也不必追问同伙之人。你们满清三百年的工夫,占我土地,奴我人民,如今我们汉人全醒了,要想恢复祖业,这是光明正大的事。你们要知趣的,早早退让,别等祸到临头,后悔已晚。我白重光一个人,算不得什么,但愿死于你们刀斧之下,好激动我们那多数同胞,将来齐心努力,一鼓成功,那才如了我的志愿呢!”敬王道:“你两个人真好义气,彼此全要承认炸弹的事,这也难得。但是你们住在汲汉卿同舒仲达家,他们两人是否与你们同伙,你们死到临头,似乎也不必隐瞒了。”杜鹃道:“那是不相干的。汲汉卿不过是一个生意人,他也不懂得革命为何事,此事与他并无丝毫关系。他就是出首我们,也为保全自己身家,我们是很乐意的,决不怨恨他,更不能无故地去攀他。”白重光所说的,也同杜鹃一样。敬王见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得先退堂。吩咐将胡、汪、白三人,暂押在提督衙门优待室中,不许难为了他们。一切饮食花费,准其作正开销。自己却到摄政王府,回明一切情形,言外要请摄政王从宽发落。此时摄政王也没有主见。同恩王商议,恩王又主张严办;召见庄中堂,庄中堂因为自己是汉人,在王爷面前,恐怕担了嫌疑,也不肯坚执是严是宽。摄政王又是生气,又是着急,对敬王很发牢骚说:“辇毂之下,居然有革命党!来日方长,以后的日子还怎样过?你们又没有一定主意,叫我怎么办呢?”敬王道:“王爷也不必着急。这件事据我看,非调善辅回来解决不了。还是请王爷早早把他叫回来,然后再决定处置的法子。”一句话提醒了摄政王,立时传谕电报处,急速给通州去电,调滔贝勒同辅公即日回京,有要事相议。此时滔贝勒正在通州教场,演戏练操,非常高兴。善辅因为谏止不住,一个人躲在屋中,装病生闷气。忽然接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