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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於白日的阿洛不会说话,所以轩清的心结并未得到解答,但他後来所作所为倒是让轩清稍稍放了心,因为他没有任何负面情绪,还细心地照顾轩清吃了些东西,安顿他再次睡下,之後才离开出门。
轩清想这应该就是阿洛同意接受夏夏的意思吧,这样就好了。
女儿有了著落,轩清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自己之後会如何,但那已经不再重要。
吃了点东西,又清醒了一会儿,轩清的体力恢复不少,在屋里无人的情况下,他无法入眠,在床上辗转多次,最後他尝试著起身移动,心想快些恢复,好快些走人。
夏末午後,外头阳光充裕,原本安静的氛围不知何时被打破,屋外传来阵阵人声,轩清好奇之下情不自禁地打开了窗户和房门。
屋外守门的小虾吓了一跳,他身前还应接不暇,背後的门居然又开了,这令他更是手忙脚乱。
“轩清公子?你怎麽出门来了?少爷要你好好休息的……这……”
“啊……娘娘……”
“……!”
“小小姐……”
轩清闻声探头,这才发现站在小虾前面的矮小女娃娃。
小小的春天似懂非懂,牙牙学语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她身後跟著奶娘丫鬟,但双手却是拉著小虾的衣摆不放,显然刚才正是在跟小虾纠缠不休。
“我没事,倒是你,这是怎麽了?”轩清疑惑地看著他们。
小春天听见他在问,立刻笑开了花,呀呀叫了两声,放开小虾,转而快步走到了轩清的身边抓住他,稚嫩地笑喊道:“娘娘……娘娘……”
这一声叫懵了轩清,小虾也是尴尬万分,只有一旁的奶娘笑著帮忙解释,原来这都是阿洛教出来的话语,虽然只得一晚,但小春天对“娘娘”这个词似乎印象深刻,一有机会就想说来试试,之前似乎是听丫鬟们说轩清醒了,小丫头这才缠著要来。
春天还小,压根儿就不懂“娘娘”一词的含义,但爹爹教了她就跟著学,爹爹说在这个屋子里的是“娘娘”,所以她没有任何困惑,认定了轩清就是“娘娘”。
“娘娘,抱抱,抱抱。”小春天期待地伸出手要抱。
小虾原想阻止,但轩清却是不在意,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没问题,便也顺著孩子心意抱起她,惹来小姑娘一阵清脆的欢笑声。
小孩子身子柔软,轩清不敢用力,小姑娘也不怕他脸上被遮掩的伤口,娇笑不止,看著她,轩清不由想到了夏夏,他小心翼翼地向人打听女儿的下落,被春天的乳母告知,夏夏如今在别的屋子里休息,身边也有乳母丫鬟伺候著,病情也得到了控制。
听闻女儿没事,还被安顿得很好,轩清终於放下心来,後来又听小虾说阿洛可能是回了魏府,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毕竟春天在别院,他不会放女儿一人很久。
轩清觉得他说的有理,於是不再深究多虑,专心陪春天玩耍。
小春天似乎很喜欢轩清,一直跟他玩到了午膳时间,这才恋恋不舍地被乳母带了回去用膳休息,轩清自然也由小虾服侍著回了屋。
此时,屋里头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听说也是阿洛离开前特意让厨房准备的,其中不乏各式美味,而且均是轩清喜欢的东西。虽说这些日子说不上饿著,但轩清真的是很久没吃过自己喜欢想吃的东西了,於是一上桌,他也控制不了食欲,立刻埋头吃了起来。
小虾在旁伺候著觉得好笑,倒不是嘲笑轩清吃的动作不雅观,而是更加纯粹的感情流露,“轩清公子,你吃慢些,又没人与你争抢,呐,给你水,别噎著。”
轩清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小虾是府里唯一一个没有看不起自己的人,和他在一起格外轻松,也不怕被说什麽,所以他也大大方方接过对方递来的水,说了谢谢後便一饮而尽。
小虾看著轩清的伤,心里也是一动,但他做不了什麽,只能趁著这种时候说些好听好笑的让轩清笑笑遗忘伤痛。
了解他的好意,轩清耐心地听著他说些可笑的琐事,但因为小虾的生活在魏府,所以话题自然也离不了魏府和阿洛。
轩清听他说起近日阿洛的妻子离开之事,不由心生奇怪,刚欲多问一些,却听屋外忽然传来了声响。
小虾和轩清相觑一眼,同时做出反应——出门看看。
屋外是门口传来了人声,当轩清和小虾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站在门内的是别院的总管和下人,而门外的大都是驻足看热闹的百姓,还有几人堵在门口,不用说,他们便是事情的“源头”。
小虾是这府的人,出了事自是要去看,而轩清只是好奇,本想乖乖做个围观者,孰料这一去竟又成了冲头。
门口的人从魏府而来,来势汹汹的,带头的一位妇人身旁带著位姑娘,身後还有两名小厮丫鬟跟著,气焰很足。
那个漂亮姑娘轩清记得,正是阿洛的妻子,而那位带头的妇人与姑娘有五六分相似,比姑娘多了几分雍容端庄,高傲地抬著头,那模样令轩清觉得很是眼熟。
“我知道魏丞洛在这里,请他出来,我今日只想为妹妹要个交代!”妇人说话不急不缓,非常强势。
第六十一章
阿洛不在府中,老管家解释,可她并未听入耳中,那双尖锐的眼眸一一扫过别院中的人,最後她的视线一下就被定格在了轩清身上。
“唔?怎麽是你?”妇人很意外,又细细打量了一遍轩清,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她又道,“为何你这般模样出现在这里?”
被点到名的轩清也是奇怪,虽说眼熟,可他并未记起妇人是谁,便问:“这位夫人,请问您是?”
“莲衣,景莲衣,如今随了相公,该姓姜……”
“……!”
这姓氏一报出来,轩清立刻噤声,连带著脸色也瞬间刷白。
难怪他对这个女子这般眼熟,他们是真的见过,就在轩清最不愿回首的那段往事里……
见轩清脸上包著纱布,又是无言以对的样子,名叫莲衣的妇人回想起之前魏家大当家所说,心中有了些眉目,“原来如此,若你就是魏丞洛之前纳的男妾,那就可以说得通了,这些都是你阴谋吧?就像当时,对我相公做的那样。”
“不,不是的!”轩清立刻辩解,“我没有,自从那次过後,我没有再犯过。”
那方显然不信,冷哼一声嘲讽道:“有前车之鉴,你觉得我还会再信你吗?你这个贪图富贵荣华的卑鄙小人!”
轩清被她骂得抬不起头来,因为那都是事实,他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低著头任其辱骂,在围观百姓异样的视线下承受著压力,沈默。
阿洛的妻子本是妇人的亲妹,当年轩清害她差点没能与心爱的相公喜结连理,如今又来破坏妹妹和阿洛的婚姻,一时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妇人疾言厉色更甚,冲著轩清就是一顿痛骂,也毫不吝啬地将过往之事托盘而出,意在让大家都看清楚眼前这个故作可怜之人的真面目。
她的话语十分不堪,但所述之事却无偏差,围观百姓们听闻後也是逐渐变脸,本来都是中立的人,却在一番故事後都偏向了妇人那方,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轩清并不觉意外。
那是轩清十八岁那年发生的事,那年他第三次被人赎回去纳为男妾。那家主人待轩清极好,只因轩清的一双眼睛很似他深爱的恋人。那恋人就是如今的妇人莲衣,莲衣家境只是小户,不能与轩清那时的主人相应,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自然不受祝福,但两人依然没有放弃,常常私下相会,轩清一直都是知道的。
主人的样貌轩清记不得了,但是他待他好却是真真实实,所以与其说轩清是喜欢上了他的人,更不如说是喜欢上了他带来的安逸舒适的生活,於是轩清心动了,他傻傻地以为只要自己听话顺从,男人就会一直待他好,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波澜,这如梦幻般的生活就被轻易打破——莲衣怀孕了。
爱人有了孩子,主人的心思就一下子被定了下来,他开始遣送男宠侍妾,为迎娶心爱的女人做准备,而身为男妾的轩清则慌了。他不想被送走,他不想离开这样的生活,所以他也变了。他更加听话,更加顺从,毫无自尊自我,别人说他就像是跟在主人身边的一条狗。
别人的话轩清不介意,事实上,在他这麽做目的也达到了一半,至少看在他这麽听话的份上,主人没有很快把他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