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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不见,小春天长大了不少,轩清记得自己走时她还是个被阿洛抱在怀里的娃娃,如今已经雏形渐成,会摇晃著走步,可爱女娃的模样一点一点现了出来。
因为有了夏夏,轩清对孩子的关注也比之前多了些,他细心地照看著小春天,直到房门再次被人打开,可出人意料的是,这次进来的不是阿洛,而是魏丞鸿,魏丞!跟在他身後,再後面还有两个粗壮的汉子,一看便是来者不善。
轩清有自知之明,魏丞鸿这个大哥为了阿洛的未来可谓是煞费苦心,自然也不会让自己这个男妓前来挡道,所以他想应该是他的“时间”到了。
魏丞!先入房门,瞪了轩清一眼,随後抱起他身边的春天踱步出门,而後两个大汉就守住了门口,让轩清无处可逃。
“我的来意你应该知道了吧?”魏丞鸿开口道,“你的那个孩子,阿洛既然肯认,那我无话可说,但希望你记得,从今日开始,她就是我魏家的小姐,与你无半分关系。”
他话语偏激,但轩清却连连应声,这个消息对他实在是再好不过,他本来就是想这样的,没有太多要求,只要夏夏能活得比自己好,那就可以了。
“这是当然,当然的……我不会多话的,那……”
“那麽如今该做的都做了,该答应的也都答应了……”话说著,在魏丞鸿的示意下,左手边的大汉立刻递出几张银票到轩清眼前,“你就拿著这些银两离开吧。”
第五十八章
果然如此……
轩清面无表情地结接过银票,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说不上难过。
“若日後阿洛还需要你的血,我自会派人去取,当然也会给你相应的酬劳……”
魏丞鸿自顾自地说,轩清默默地听著,慢慢握紧了手中的银票。
“我知道了,我在屋子里还有些行礼,等下收拾好了……就走。”轩清轻声回答。
看在他识相的份上,魏丞鸿也没有过度讽刺追究,派了大汉跟著轩清,看著他收拾好行李,直到走出魏府的大门才算结束。
轩清带走的东西不多,仅剩的几件衣物和这些天亲手写的十几封信,裹了一个小小的包袱就走出了魏府。
阿洛不知道带著夏夏去了哪里,轩清最後也没见到,不过他不难受,毕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不敢要求太多。
背著小包袱,轩清最後看了一眼魏府的朱红色大门,转头便向城门口走。
时节入了金秋,街道上秋风阵阵,实为凉爽,在这样秋高气爽的天气里,不少人会择日出门游玩。轩清出魏家门的时候正值午後,此时外头游人不少,而轩清走在其中无疑是个“另类”。
即使不去看别人的指指点点,他也知道自己有多麽不堪入目,偏院里也有铜镜,他每日习惯性地都会照一照,可看见的只有不断憔悴衰变的自己。
右眼被剜去,留下了可怕空洞的疤痕,而且由於用的是小刀,又是亲自戳下去的,控制不好力道,除了眼睛外,右脸颊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骇人疤痕,现在是用纱布遮掩,可日後怕是再也不能见人了。
除此之外,轩清的一头参差不齐的略短青丝也格外引人注目。在亓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轻易断发是常规,因此无论男女老少皆是长发束冠,而轩清为了给夏夏治病,不得不托魏府中的下人偷偷取来药材,但那些人不愿做白工,有听闻轩清是药人一事的便要求轩清拿自己的头发来换,一次、两次、三次的,轩清的长发便从原本的齐腰变到了齐肩。
伤痕累累的脸颊,异於常人的断发,憔悴不堪的面色以及虚弱不济的身体,其中任何一点都足以成为人们嫌弃他的理由,轩清很是理解,於是他低著头弯腰弓背,尽力避开人们的视线行走。
他想快点离开,但无奈身体的负担使他怎麽也走不快,好不容易走到城门口,却已是日落黄昏,城门早就被关闭了。
失落地望著紧闭的城门,轩清这下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他身上有钱,但以他的身份和这般狼狈的模样,若是入了客栈,难免会引人起疑。
站在原地斟酌好半晌,轩清紧了紧手里的包袱,转头往城北走去。
魏府在城南,而城北则是一些贩夫走卒集中所在地,说得更简单些,城南住贵人,穷人就只能住城北。
阿洛没有带轩清来过城北,但是有过说起,轩清记得,他说城北的一条街巷里时常有流浪汉或是难民夜里会暂在那里落脚,所以他便起了在这里休息一晚的心思,想到隔日清晨再走。
城北不似城南,贫瘠萧条,街巷里随处可见乞丐与落魄之人,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轩清心里忐忑,抱著包袱悄悄地躲到了一处小巷角内。
巷角里有些干枯的稻草,轩清就坐在上头,抱著自己的包袱休息,到了晚上,街巷周围的店铺房屋点上华灯,而轩清所在的那条小巷子里却仍旧黑暗无光,正好适合休眠。
轩清蜷缩著身子,抱紧了包袱就这麽将就著睡了过去,本想一夜睡到天亮,却不料夜里天公不作美,居然一下子下起了大雨,雨水打在轩清脸上,硬生生把他从美梦中拉了出来。
“真是糟糕……”
秋雨不会像夏雨那般倾盆而下,但是淅淅沥沥地伴随著秋风,气温便一下子低了下来。
轩清急於找地方躲雨,最後停在了一家小铺子後门口的屋檐下暂避,而这时他也已经湿了半身。
“呼呼……”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轩清向双手哈著热气,以此取暖,他身上的衣服湿了,怀抱的包袱也有点潮,蹲坐在屋檐下,他觉得湿冷无比。
看著外头的大雨,轩清想今夜的情况怕是不用睡了,一来身子湿湿的睡不著,二来若是睡了,恐怕翌日就会得上风寒,轩清的现状不允许再添状况了,不然他可能会死在路上。
有了这些顾虑,轩清蜷缩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倚靠在门边,望著屋檐外的秋雨发呆。轩清实在太累了,起初还能保持清醒,但到深夜,他实在是支持不住,脑袋向前一冲一冲的,眼皮也是不停地打架。
不行,不能睡……不能睡……
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但始终还是敌不过浓浓的倦意,最後沈沈地昏睡过去。
翌日清晨,天刚大亮,小铺的主人便开始开门准备,见到有人靠在自己铺子的後门熟睡,他毫不留情地就用扫把将来人赶了出去,这样的情况他见得多,因此也是做得熟练。
只是苦了轩清,半梦半醒间就被人弄醒扫地出门,脚步不稳,一下就跌倒在街道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清醒几分,可好景不长,他站起来刚走几步就发现昨日的料想似乎成真了。
脚底下虚浮无力,鼻子塞著,头也是晕晕的,右眼的伤口隐隐作痛,整个人说不出得疲惫,这般症状偏向寒症,轩清握了握手,掌心的温度似乎也比往常高了不少。
真是倒霉,怎麽好的灵不了,坏的一想就应呢!
轩清自嘲地笑了笑,强行撑著身子,慢慢往城门方向走。这一路,他已经没有闲心去思考路人见到自己的心情,只想著快些走到快些离开,以免不必要的麻烦,可事与愿违,当他走到城门口时却见到了那个不愿再见的大男孩……
“阿洛……”
寒症令人晕眩,轩清几乎看不清阿洛的脸,但他仍是认出了他,不过不同於之前他在魏府的模样,如今的阿洛似乎有些……狼藉。
阿洛的衣衫不太整齐,好像还有点潮湿,头发散乱,眼神也不似以前那样平静,眉头深锁,一大清早就牵著马,神情肃穆地站立在城门口。
那样子怎麽看怎麽奇怪,他是在等什麽人吗?
轩清疑惑,却也不敢上前多问,甚至他已经後悔方才脱口而出喊他的名字。之前种种暂且不论,如今他已经有了妻女,自己又这幅德行,本是天差地别的两人不该再有牵连的。
有了顾虑,轩清自然闭上嘴,抱著包袱又低下了头,恢复昨日卑微的模样,默默地与擦肩而过。
可还未走几步,轩清便感到更加昏沈,他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在这里倒下,即便是要倒也该倒在城外,一味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并未见到阿洛看见自己时,眼中露出的释然与欣喜。
一步又一步,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沈重,周围的景色也变得模糊,轩清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要走的念头,不知有没有走出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