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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宁愿在无尽的死亡轮回中,心甘情愿地彻底迷失。
摇晃,摇晃,摇晃。
撕裂的疼痛贯彻心扉,云泥睁开眼睛。
树的年轮一圈圈的在眼前摇晃,冰冷的木块深入隐私脆弱的后穴,坚硬,重复,永无停歇。
云泥抚着那块木板,怎么办,他竟然已经不觉得羞耻了。
比起一块无生命的木头,曾经在仇人胯下辗转承欢,更加的无耻荒诞。
刀夜,他念出这个名字,想起他黑漆漆的眼睛。
他不再害怕了。
有一个人,比他的灭族仇人,更加可怕,十倍,百倍,千倍。
他被他一遍一遍地背叛、伤害、杀戮。
木头人继续着它的动作,云泥抬起头,望见二楼竹帘前的熟悉身影。
“你肯和我合作,”周伐说道:“我就让他停下。”
云泥摇了摇头,“我不会服从任何人。”
周伐像惋惜地叹了口气:“为什么这样倔强?你和我一起用灭尽刀,我们还能在一起,像过去一样。”
云泥望向他:“不一样了……”
周伐手指点着扶栏:“唉,你非要逼我杀你吗?”
云泥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周伐像无奈似的回过头,对竹帘后的人低语着。
云泥忽然想起,他从来没见过那个竹帘后的主使者。
周伐回过身,“你想死,我成全你。”他说着,转身往楼下走。
云泥望着竹帘,他的视线无法透过它。
突然起风了。
风沙迷离双眼,竹帘吹得摆动。
只有一瞬间的时间,掀起的帘子下,那个人的脸。
云泥忘了闭上眼睛。
沙子吹进眼眸,磨得生疼。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傻的人。
周伐已经走到身边,他抽出了匕首。
“周伐……”云泥出声叫道:“你想看看灭尽刀吗?”
周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以血之名,引血为刃,灭至八方,生灵尽杀。
这一次,我要杀你。
你是七杀。
郁郁青青的纤竹林环抱着一塘池水,云泥站起身,这里是竹林园。
身后有人叫他:“你怎么自己来了,跌倒了怎么办。”
他回过头,周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你的眼睛……诶,你眼镜已经拆掉纱布了?”
云泥下意识地摸了一下眼睛,他想起来了,他为了这个人,瞎了一只眼睛。
“这样也挺好看的,”周伐咂咂嘴:“特别的很。”
“是啊,”云泥微微一笑:“你找我干什么?”
“当然是想你,”周伐拉住他的手:“还有,灭尽刀。”
“那你想看吗?”
周伐望着他:“你不就是吗?”
云泥抚摸着他的脸颊:“对,你是想我帮你杀人吧?”
周伐眨着无辜的眼睛:“不行吗?”
“七杀会需要我帮忙杀人?”云泥冷笑一声:“还是说,你觉得耍我很有意思?”
周伐表情认真:“原来你都知道了。”
云泥嗯了一声:“我知道的,太迟了。”
杀气瞬间包围了他。
血飞散入池,将清澈的水染成晚霞的颜色。
西边的晚霞还没有燃尽,山间的路却有些冷了。
云泥看着四周,这一次,他在山谷的竹林深处。
正是回家的路。
族人的墓碑就在眼前,他沉默地站立着,心中寂静。
有人在身后说:“要哭的话,我借个肩膀给你啊。”
云泥回过头:“唯独你没有资格这样说。”
“好冷淡啊,”周伐走过来,“我在担心你啊,一夜夫妻百日恩呢。”
云泥笑了:“你担心的,是灭尽刀吧。”
周伐站在他身边,“说的那么直白干嘛啦。”
身边有绿色的萤光萦绕,星星点点地如同星辰大海。
“是萤火虫,”云泥抬起手,轻声道:“我小时候,常和天渊哥哥捉萤火虫,放进灯笼里,可以亮很久……”他转过头,一笑:“周伐,你站在这个地方,污染了我的回忆。”
他说着,祭出灭尽刀。
萤火虫忽然消失了。
他的眼前是热闹的街头,喧闹的人群,糖人和风车插在小车上叫卖,有孩童在路边嬉闹,楼下的药店里码放着一盒盒名贵的人参。
刀夜对他说:“这里是状元楼。”
是了,他第一次遇见他的地方。
“客官,要点什么?”跑堂的热情招呼道。
云泥转过脸,他看见周伐的脸。
周伐愣了一下,“客官,你长得好漂亮!”
云泥微微摇头,“怎么比得上灭尽刀出,血色花开?”
脚下是人来人往,周围是状元楼满堂宾客。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杀人而已,他们,与我何干?
灭尽刀横扫所有,血腥扑面而来。
云泥慢慢地看着太过安静的街道,如修罗炼狱般地开满艳红的曼珠沙华,果然比任何娇艳的花都更令人心动。
其实,他们是无关的吧,刚才还在走着,动着,说话着。
风里浓郁的血腥气息让他心醉,原来比陈年的酒还要香。
血气飘散,洛阳的高大城墙直耸入云霄。
蔚蓝的天空,繁华的街巷,高头大马上迎亲的英俊新郎。
吹吹打打的锣鼓声喧嚣入耳,他望过去,“有人要成亲了。”
背着他的人回过头:“是啊,要去迎亲,改天我也准备十八匹白马十八位少侠仿造燕云十八骑娶你好吗?”
“你是娶灭尽刀吧,”云泥俯下身,搂住他的肩:“不过我不嫁你。”
周伐背着他往前走:“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仇人。”
灭尽刀瞬间斩断所有情缘。
云泥站在死寂的血泊中,正午的洛阳街头空无一人。
不,是无一个活人。
迎亲的红色绸缎飞舞而起,谁家的新娘永远也等不到她的新郎。
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云泥这样想着,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红色的绸缎。
但它从他的指前飘过,不曾停歇。
真静,没有人说话,没有马奔驰,没有锣鼓喧天,没有街市吵闹,只听见心跳的声音……他突然听见天空中有琴声传来。
并不是成调的曲谱,而是一个个刻意大力拨弄琴弦的音符。
曲不成调,毫无章法,却铮然有力,令人心口一震。
云泥睁开眼睛。
琴声应声而止。
他慢慢地坐起身。
周伐坐在琴桌后,看向他。
“你弹的?”云泥开口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中了幻术。”周伐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云泥抬起头看他:“你解了我的幻术?”
周伐摇了摇头。
云泥垂下头,像是疲惫至极。
周伐坐下来,他轻轻地扶着他的肩:“你累了吧?”
云泥沉默了一会,抬起眼睛望向他,“我不知道,我到底醒了没有。”
周伐微笑道:“你是不是做了一个很长,很可怕,很悲伤的梦?”
云泥点了点头,他望着他开合的嘴唇,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
周伐拍了一下他的肩:“兰姗姑娘解了你的幻术,你已经没事了。”
云泥望着他,周伐也望着他。
云泥抬起手,打了他一个耳光。
周伐迟疑了非常短的时间,他回过头,并不计较的样子:“在你的梦里,我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云泥咬住嘴唇,他说不出话。
所有的痛苦、委屈、不甘、愤怒、仇恨、怨憎,都在看见他之后,都像发酵而成的烈酒,生生地浇灌在心头。
可是……
云泥觉得眼角有泪。
但实际上没有,他的眼睛,甚至干得发痛。
“真的做噩梦了?”周伐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梦是反的。”
“我到现在,仍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云泥缓慢地说着:“我怕你会说,一切都是为了灭尽刀。”
周伐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喂,你还真是在做梦啊,海棠家的幻术当真厉害!”
云泥望着周围,这间干净的厢房看起来像一间最普通的客房,他没有来过这里,从来没有。
“那么,你告诉我,”云泥看着周伐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因为你是……”周伐捏了一下云泥的脸,把他拥入怀中:“我娘子。”
云泥靠在他的肩上被他紧紧地拥抱着,周伐的身体温度环绕着他的四周,紧贴地如温暖的水,仿佛连梦中的那些苦痛就被慢慢舒展熨平。
他叹了口气,迟疑地回报住了男人的腰。
坚硬的冰冷感突起在手掌之下,他慢慢握住了它。
“哦,这个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