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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可爱”这种形容词,听起来整个心情立刻就飞扬上一个档次。
虽然从法律层面上来说,她早已经脱离了小姑娘的行列,但从事实层面来说,她仍然还是嘛,这个赞美完全可以照单全收。
从周连营的角度,只可以看到她唇边的嫣然笑意,甜得像今早他吃的汤圆里流淌出的糖浆一般,但她自己似乎觉得不该笑,贝齿微露咬住了下唇,阻止了那个笑意进一步扩散开来。
……早知道昨晚就不捏她,把借口留着现在用了。
周连营颇为遗憾地转开了目光,继续往下解说。
国公府的四房人口里,二房就是现任国公安二老爷,生养了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此时风俗,平常做客男女客通常是分开会面,所以这一房霜娘只要记一个国公夫人安大太太就行。
三房的安三太太是孀妇,安三老爷去世已有十五年了,安三太太盛年守寡,领着一子一女过活这许多年,在安家很受敬重。她一般不出来见客,但周连营和霜娘是至亲,这一番上门又不是寻常拜见——不提周连营死而复生的事,单是霜娘就是头一回进国公府的大门,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安三太太应该会带着女儿安大姑娘出面相见。
四房和五房的两位老爷是双胞胎,不过这两位老爷长得倒并不怎么相像,大约也就有个三四分,同普通兄弟的相似程度差不多。
这种的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异卵双生?霜娘走了下神,周连营察觉了,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霜娘忙摇头:“没事,我没听过双胞胎呢,有点惊讶。”
这也是实话,到这世以来,这是她听过的头一对双胞,见就更没见过了。不像后世,不说新闻上报道的了,她生活的那个小城街上都见过好几对打扮得像照镜子一样的双胞宝宝,可爱极了。
周连营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地道:“其实我大舅舅出生时也是双胞,还是祥瑞的龙凤胎,只是外祖母生产时不顺,只活了大舅舅一个,另一个刚生出来就夭折了。”
周连营说话一直都是很沉稳客观的,他介绍国公府的各房情况时,基本没有掺杂什么个人情绪进去,到这一句时才流露了一点感伤,而也就是这一句,给了霜娘巨大的信息量,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国公府为什么会是庶支遮天的状况了。
安老太太在那次生产中,多半是伤了身体,此后生育上就艰难起来——周连营为长者讳,把这下文隐了是很正常的。安老太太因此不得不放开了对姨娘通房们的管束,由着庶子一个接一个蹦出来,而因长子未成年便夭折,最后连爵位都落到了庶子头上。
周连营又跟着往下介绍起四房的情况来,霜娘忙集中了精神,听他分说。
四房下一辈中有两子两女,两子不用见,忽略过去,安三姑娘和安四姑娘今年一个十二岁,一个六岁,霜娘肯定会见面的是安四太太和三姑娘,四姑娘年纪小,不一定会叫她出来会客。
五房人口最简单,现在只有一个二姑娘,但这一房需要留心的是,安五老爷原配过世,现在这一房是才续的弦,新任安五太太将将十八岁,只比安二姑娘大两岁。
霜娘忍不住问:“五老爷多大年岁了?”
周连营道:“五舅今年应该是三十八岁。我也是才听娘说的,当年我走时,新五舅母还没进门。”
那还凑合,嫩草虽然嫩,牛倒也不能算老,八十娶十八的还有呢。
周连营的讲解到此为此,霜娘扔掉杂念,在车轮的吱呀声中默默强记复习起来。因见周连营一路说来,一点都没有烦躁不爱理她的样子,她也就大了胆子,时不时再问他一声,对照确定下自己的记忆。
周连营看她双手放在膝上,细长白皙的手指交叉着在手背上一点一点,眉头微微拧着,眼眸半垂着,偶尔会突然抬起来,专注又紧张地望过来,问他三姑娘是不是三房所出之类的事,真心觉得她有趣极了。
“别紧张,”他答完又一个问题后,见她又把眉头拧回去默记,就忍笑道,“外祖母不会叫人挑剔你的。”
霜娘觉得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略哀怨地看他一眼:“这种临上科场才发现四书都崭新崭新的心情,你不懂啦。”
“……”周连营这下没忍住,失声朗笑起来。
☆、第51章
因为一路都在临时抱佛脚,霜娘都没有空闲掀车帘看一看外面的街景,马车到达镇国公府时,还是赶车的车夫和国公府门前的小厮对答了两句,她才知道已经到了。
这时也不好再掀帘了,她就安静坐着,马车从西角门直接驶了进去,又行一会功夫,马车停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仆妇来掀了车帘,满面陪笑道:“六爷和六奶奶来了。”
周连营先下了车,春雨跟着拿着包袱跳下去,轮到霜娘时,她半探身出去,却发现车下站着的不是春雨,而是周连营,正伸手等着扶她下去。
霜娘愣了一下,对上他微笑的眼神,忙把手搭了上去,在他的协助下踩着脚凳下了车。
她站稳之后周连营就松了手,那仆妇并另两个丫头在头前引路,一面说些“老太太一早就等着了”等语,一路过游廊进穿堂,那两个丫头就招呼春雨:“姐姐随我们到那边坐。”
春雨看一眼霜娘,霜娘知道应该是要引她去耳房暂歇,就点点头,道:“你去吧。”
春雨遂去了,周连营和霜娘继续往里走,再过小厅,后面就是国公府的正房大院了。
他们刚一进去,台阶上站着的丫头们有的忙迎上来,有的就忙进去回话。待进了房里,只见两边椅子上已坐了好些人,当中一张紫檀雕花罗汉榻,塌前站着个年近古稀的老太太,鬓发全银,仍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由一个丫头搀扶着,正向门口处翘首以盼。
霜娘一见就知道这就是老国公夫人安老太太了,同周连营双双上前去,早有丫头往地上放了锦垫,两人刚跪下去,安老太太已连连叫起,周连营不顾丫头的搀扶,硬是磕下一个头去,才站起迎着安老太太笑道:“外祖母,孙儿回来了。”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安老太太连声道,拉着周连营归回榻上坐着,上下不住端详着他,嘴里不断说着话,一时嗔怪他“狠心,险叫你娘伤心得跟着去了”,一时又满目慈祥地心疼他“好孩子,可吃了苦了”,周连营也不分辩,一一笑着全应了。
好一会安老太太情绪平复了些,他就笑指了立在一旁的霜娘道:“外祖母,这是孙儿媳妇,外祖母还没见过吧?今天一起来给外祖母请个安。”
安老太太“哎”了一声:“瞧我,年纪大了,人不周全了,顾着外孙,就把外孙媳妇冷落了。”
就招手叫霜娘到近前来,拉了她在另一边坐下,略眯起了眼睛往后仰了仰打量她,霜娘知道这个年纪的老人家多半都有老花眼,便不吭声,也不躲不避,微含笑意由着安老太太看了一遍。
“是个齐全孩子,”安老太太拿着她的手拍了拍,“也是个好孩子,难为你守了三年,往后小六要是欺负你,你莫脸薄忍着,来和我说,我教训他。”
霜娘笑道:“六爷脾气极好,没有欺负过我。”
听着像是客套话,不过事实上还真不是,因为周连营给她科普了一路国公府内情都没有丝毫不耐,她现在看他的评分又上升了,真心觉得他人好好,并且还帅,简直没得挑剔呀。
安老太太却笑了,转头和周连营道:“这是个老实孩子,恐怕被你欺负了都不知道,你把那些淘气的心眼收收,少欺负些你媳妇。”
周连营笑道:“外祖母记错了,我们家里淘气的是四哥,我也是个老实人,从不惹是生非的。”
“这就不是老实话。”安老太太板着脸点了下他额头,转瞬撑不住就笑了,“还拉你四哥出来挡,他那是犯蠢,和你如何一样?莫在这里哄我了,和你媳妇拜见了你几个舅母,就去见你外祖父去。”
周连营便站起身来,霜娘忙跟上去,先往左手边第一个满头华翠的妇人处拜见道:“二舅母好。”
安二太太含笑颌首,身后的丫头便递上一个荷包来,霜娘知道是见面礼,忙谢过接了。
转去对面坐着的是安三太太,虽然也是陌生人,但她太好认了,一身与其他人打扮迥异到有些格格不入的朴素衣饰,从头到脚一丝亮色都寻不出,整个人都灰沉沉的。
霜娘心里就一突:这真是个太典型的寡妇形象了,若没对比还好,但被这四周富贵堂皇的景象一衬托,越显得她如枯木死灰一般。若是周连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