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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另一个人的行动,比伯爵直接得多,他在打量了原振侠片刻之后,径自向原振侠走了过来。双方之间的距离,本就不十分远,所以那人一下子就到了原振侠的面前,然后,这个人说出了两句话。
这个人和安普伯爵在一起,本来就已使人感到,他也必然有一个十分神秘的身分。而且,刚才原振侠又听到,他和伯爵商议着,要偷这具石棺。所以他一开口,原振侠预期他会说出任何话,可是偏偏那另一个人所说的话,是原振侠万万料不到的!
在那个博物馆的经历,是原振侠在一次聚会之中,向一些青年人所作的口述。当他讲到那另一个人所说的话,他再也想不到时,他略停了一停。
这时,原振侠所叙述的一切,已经大大引起了所有听众的兴趣。温宝裕首先叫了起来,朗声道:“天!天下竟有把自己当成了吸血殭尸的人!”
有的人道:“这才叫做天下之大,无其不有!”
更多人叫了起来:“别打岔,听原医生讲下去!那人说了什么话?”
原振侠接过了一杯酒,喝了一口:“连我都想不到,各位当然更猜不到!”现代的青年人有一个好处,就是不服气。原振侠的话,立时引起了一片抗议声,温宝裕负责“煽动”:“不一定猜不出,给我们五分钟,让我们来作假设!”
原振侠表示同意,并且给予提示:“那人所说的话,虽然万料不到,但是也绝不复杂,十分简单而且普通。”
有人叫:“他邀请你参加偷石棺的计划!”
也有人大叫:“他认出了你的身分,叫你别理他们的闲事,别妨碍他们的行动!”
各种各样的假设提出来,温宝裕十分认真地看着时间,五分钟一到,他就大声叫:“停!”
在这五分钟之中,至少有了超过二十种假设。等温宝裕一叫停,人人立即齐齐向原振侠望去,原振侠缓缓摇着头:“全不对,没有人猜中!”
各人更不出声,等着原振侠揭晓。
那另一个人来到了原振侠身前,伸出手来,说道:“东方朋友,欢迎你来参观本馆!”
原振侠听了,陡然一怔。这句话,出自那人之口,当真是意料之外至于极点──他刚才还在计划偷盗石棺,可是这时说这句话,却又分明表示他是博物馆的主人!
原振侠发怔,只是极短的时间。他立即明白了,在人类行为之中,有一种叫“监守自盗”──自己偷自己监管的东西!
假设伯爵十分渴望得到这具石棺,那么,他找谁来商量,会最有成效呢?自然是找保管这具石棺的人,那么,一切不是都容易解释了吗?
原振侠一想到这一点,对眼前的那人,就产生了鄙夷之感。可是他还是不动声色,伸出手去,和那人握了一下,很客气地问:“阁下是──”
那人的回答是:“馆长,我是本博物馆的馆长!”
原振侠笑了一下,他笑的是“果然不出山人所料”。他又客气了一句:“贵馆的收藏品十分丰富,尤其是石棺部分!”
在这里,需要补充说明的是,当伯爵和馆长商议着要把石棺偷走时,他们交谈所使用的语言,是荷兰语。
这种在语言学分类上,属于印欧语系日耳曼族的语言,并不普遍,即使在荷兰本土,使用这种语言的,也不超过一千五百万人,在世界各地,懂得的人不多──这或许正是伯爵和馆长在说话的时候,并不特别压低声音的原因。因为他们不以为,会有人听得懂他们的对话。
可是,原振侠恰好精通荷兰语。
原振侠精通荷兰语的原因,是由于他在日本留学学医。日本的西方医术,最早由荷兰传入,至今,日本的西医术语之中,有许多外来语,不是英语衍化,而是由荷兰语衍化而来的。
一般来说,在医学院之中,荷兰语并非必修科,但是勤奋好学的学生,都会主动修习。原振侠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精通荷兰语的。
而当馆长向原振侠表示欢迎参观的时候,馆长使用的语言,是标准的英语,原振侠也用英语对答。这种情形,使原振侠想到,自己可以装着根本不懂荷兰语,装着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勾当!
馆长现出十分自傲的神情:“先生确有十分高超的眼光,我们收藏的石棺,世界第一。”
原振侠扬了扬眉,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作为一个参观者,和馆长之间的寒暄,也已经很够了!
可是馆长一和原振侠交谈,却给了伯爵走过来开口的机会──西方人一般在礼仪上比较拘谨,不是有适当的时机,不会向陌生人开口说话。不然,会被当作是一种没有教养的表现。
伯爵走了过来,先向馆长道:“东方朋友对西方石棺感兴趣的并不多见──”
他说了这一句,才又望向原振侠,然后,又现出疑惑的神情──这一切,显然都是他故意做作出来的。然后,他用戴着红宝石的那只手,轻轻敲着自己的额角,问:“先生,我应该知道阁下是什么人?”
他说的也是流利的英语,原振侠也学着他,做出戏剧化的小动作:“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你会知道我是什么人!”
伯爵虽然碰了一个软钉子,可是他却十分机灵,打蛇随棍上:“那么,阁下是什么人呢?”
原振侠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直接,他不禁笑了起来。当然,他可以随便说一个名字,但是,大丈夫坐不改名,行不改姓,他可不愿意掩饰自己的身分,所以他的回答是:“原振侠,原振侠医生!”
原振侠医生这个名字,对于一个异地的博物馆馆长而言,可能并不代表什么,但是对于一个有着怪诞行为的安普伯爵而言,自然非同凡响──他在一看到原振侠的时候,就已经疑惑对方应该是一个非凡的传奇人物,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他是谁!
而这时,原振侠自己介绍了自己的身分,伯爵立时发出了一下怪叫声(他自己说,那是欢呼声),然后,他伸手在自己的额上,重重拍了一下,又叫道:“太好了!真太好了!”
他这几下叫声,更是声震屋宇,又引得不少人探头进来看。他双手齐出,来和原振侠握手,原振侠感到他的手强劲有力,可是却冷得可以。
馆长在一旁,看到这种情形,也不禁呆了。他也看出原振侠气度非凡,所以才客套几句,再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果。看来,这个俊俏挺拔的东方人,一定大有来头,不然,何以安普伯爵会这样高兴!
伯爵的高兴还在持续:“真太好了,你的出现,可以说是我最好的结婚礼物了!”
刚才原振侠知道伯爵要结婚(这正是他想得到那具石棺的原因),这时又听得他这样说,觉得必须澄清一下,他缩回手来:“恭喜你,不过,我看我不能带给你什么!”
伯爵呆了一呆:“不!你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助我完成这件事!”
原振侠摊手,笑:“你结婚这件事,我怎能帮助你去完成?”
原振侠想故意借着笑话,来缓和一下气氛,也好推辞他的求助。因为他对于一个致力于使自己变成吸血殭尸的伯爵,不只是兴趣不大,简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可是安普伯爵却十分紧张,甚至有点气急败坏。他拉住了原振侠的衣袖,全然不顾他的绅士风度(殭尸风度),连声道:“不行,你要帮助我,你非得帮助我不可,你一定要帮助我!”
原振侠未曾料到伯爵竟然会有这样的行为,他向那具石棺指了一指,又向馆长指了一指,道:“你想得到这一具石棺,有馆长帮助已足够了!”
这一句话,令得伯爵怔了一怔,而馆长的反应,强烈之极,先是一阵剧咳,接着,不但脸红,连他在挥动着的手,也变得通红。他的神情,尴尬到了极点,如果他手上有鎗的话,说不定会立时举鎗自杀了!
伯爵也看出了馆长的窘态,忙道:“馆长只是想帮助我,我们是老朋友了!”
原振侠耸了耸肩,表示“不关我的事”。他想推开伯爵的手,但是伯爵把他抓得更紧:“你必须帮助我,原医生,这……也可能使你有一个新的经历,虽然你的经历,已经如此丰富!”
在这种情形之下,原振侠处事的原则,倒和那位先生差不多,大都无动于衷。他仍然现出十分冷漠的神情,摇着头。
伯爵的神情,又焦急又沮丧。他总算松开了手,但仍然在哀求:“请你帮助,总要请你帮助!”
这时,馆长已经恢复了镇定,他先吸了几口气,才道:“伯爵,这位……是什么人?为什么你非要他的帮助不可?他也是……你那一方面的专家?”
馆长的话,不禁令原振侠有点啼笑皆非,因为馆长显然也把他,当作吸血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