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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壮丁似乎是听得女童唤儒衫男子爹爹,黑圆的眼珠子一转,就提刀往朱福这边来。
沈玉楼轻轻摇了摇头,然后拔刀出击,只见大刀在他手中转了一圈,然后瞬间就插入那壮丁男子右肩手臂。沈玉楼有分寸,没有伤他废手,不过,至少让他不能再提起刀来。
那壮丁男子狠狠看了沈玉楼一眼,又望了儒衫男子一眼,然后掉头就跑了。
沈玉楼唤道:“阿禄,别打了,也别拦他们,随他们去。”
对方人多,又个个是壮丁,虽然瞧着不是冲谋财害命而来,但是自己这边有女眷跟小孩儿,若真是交手起来硬要压敌方入县大牢的话,怕是对方能急起来伤害女眷孩童。
倒不如退一步,待得将一众女眷安置下来,再做打算。
打斗声骤停,林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了。
暖姐儿赶紧跑了出来,围着朱福转了好几个圈儿,见姐姐确实没有伤着,她才拍着胸脯松了口气,只是小圆脸儿上还带着担心的神色。
“二姐姐往后可不许这样了,我跟长姐、还有玉珠姐姐都吓死了。”她紧紧拽着朱福衣角。
朱福将怀中的女童放了下来,那女童就往儒衫男子扑过去。
儒衫男子将女童抱起来,朝着这边走来道:“多谢几位壮士相救,不知几位可否告知姓名,待得在下安置下来,再登门道谢。”
沈玉楼抱拳道:“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又道,“这位兄台且放心,没过几日松阳县新的县官就要上任来,你若是进城去,且安心。”
那儒衫男子闻言道:“在下便是。”
沈玉楼其实已经猜到,此番见他亲口说出,便弯腰抱拳道:“小民见过县令大人。”
“我姓赵,单名一个镜字,这位兄台是我赵某恩人,不必如此。”赵镜抬手虚扶了一把,又望向朱福道,“方才多谢姑娘搭救小女。”
朱福挥了挥手,又将目光落在赵镜流血的手臂上,见那血将袖子染红了一大块,想着怕是伤得不轻,便建议道:“怕那些歹人再次寻来,沈大哥,今天出门怕是不方便,咱们还是回城吧,也好给赵大人请大夫。”
☆、第55章
赵镜望了望自己伤势,并无大碍,他是习武之人,能够判断得出只是皮外伤而已。又见前面不远便是一处村落,往后面回城的话,怕是还得赶一段路,况且,那些人既然走了,怕是不会再来。
“几位不必了,不过是皮外伤,不碍事。”他向着沈玉楼几人道了谢,就要抱着女童进马车去。
沈玉楼伸手阻止道:“赵大人请慢。前面便是梨花村,我们的确去村里要办些事情,赵大人的伤口虽然只是皮外伤,但还是得好好处理才行。不若这样吧,阿禄你先驾车带着阿福几个跟赵大人先去梨花村,我骑马快些,去城里请位大夫来。”
赵镜见这沈玉楼虽然年岁不大,又是小地方的人,不过言行举止都与一般人不同,心里也暗暗留了意。
垂眸想了想,上任不急于这一时,倒不如先跟着一道去梨花村,到时候再问问城里面的情况,顺便也好探下民情。
沈玉楼骑马折身回了县城,朱禄跟赵镜则驾着马车往梨花村去。
梨花村坐落在山坳里,是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村口有一棵粗脖子大树,进村的路比较狭窄,马车根本进不去。
朱禄将马车驾到路边的田埂边停下,将缰绳拴在树根处,方侧身道:“这进村的路蜿蜒崎岖,马车进去会不稳,赵大人不若也将马车停在这里。”又说,“赵大人放心吧,这进出村子来来往往都是村民,不会有人偷车的。不过,重要的东西还是贴身带着为好。”
赵镜笑着朝朱禄抱拳道:“多谢兄台提点。”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心里暗道,没有想到这松阳县人才辈出,还没进城呢,就遇到两位身手不凡的年轻壮士来。
此时刚好朱喜探出头来,她乌发只上半边松松挽了个圆髻,圆髻斜斜往一边歪,剩下的头发挂在胸前,发间簪着一朵粉白色的珠花,穿着一身半旧的素色衣裙,面容婉约甜美,整个人乍一瞧着,就像是从山涧清泉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出奇的秀丽端庄。
赵镜心里不由也猜测起来,这少女真的只是松阳县普通百姓吗?若是穿戴好些,瞧起来不比京城里的官家小姐差。
朱喜没有敢往赵镜方向望过去,但是敏感地能够感觉到那两道灼热的目光,朱喜脸刷一下红了,下了马车就往自己哥哥身后靠了靠。赵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赶紧别开目光,刚好鲍妈妈将女儿抱下车来了,赵镜便伸手将女儿接过来,抱在怀中。
赵镜此番来松阳县上任,只带了一个能照顾女儿的鲍婶子,还有一个家丁老全。
赵镜是寒门学子,其父在世的时候十几岁便中了秀才,但是后来一直未能考中举人。待得三十多岁中了举人,却突然暴毙身亡,随后母亲也跟着去了。父母亡故的时候,赵镜已有十多岁,当时已经跟同村的姑娘方氏定有亲事。
在叔伯的帮衬下,服孝期内头一个月办了喜事,三年后真正圆房,只是次年方氏在生产中故去。
之后三年多的时间里,赵镜一直带着女儿过活,未有续娶。
此时已经艳阳高照,空气中有淡淡桃花香,不远处的山坡上,隐隐有了绿意,春光无限好。
暖姐儿被朱福抱下马车后,目光一直落在赵镜怀中女童身上,见小妹妹长得粉雕玉琢的,她轻轻笑了起来,背着手走过去主动说话道:“你往后也住在松阳县吗?那我可以找你去玩。”
女童梳着双环,粉白的团子脸上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显然是有些认生,她闻声望了暖姐儿会儿子,又伸手紧紧抱住赵镜脖子。
鲍婶子笑着道:“小姐这是害羞了呢。”说着便伸手从赵镜怀里将女童接过来,抱着她跟暖姐儿说话道,“小姐一个人惯了,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些人,有些认生。”
暖姐儿伸手去够了够女童小手,然后捂着嘴巴笑起来道:“跟弟弟的手一样软。”之后就一直逗着女童说话。
女童起初有些娇羞,但见暖姐儿一直笑哈哈的,她也跟着笑起来,跟暖姐儿关系也好了些。
养奶牛的是一户姜姓人家,夫妻两个,家中有两个儿子,长子十四岁了。
梨花村比杏花村较为落后一些,一路走去,村民们住的都是土房,没有一户人家是青砖瓦房。
姜家土屋门前用泥巴围成一个栅栏,栅栏内两边各搭有一个猪棚跟牛棚,两头奶牛就拴在牛棚里。
“你们就是来俺家买牛的?”站在门前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好奇地望着朱福几人,见不认识这些人,便将目光投落在朱禄身上,立马笑了起来,“朱大哥,我爹娘刚才还念叨你呢,他们是你朋友吗?都进来屋子坐。”
朱禄之前跟沈玉楼换着天来这户人家托牛奶,所以少年认得他。
“沈大哥呢?沈大哥怎么没有来?”少年好奇地左右望了望,一眼便瞧见村口处沈玉楼正在拴马,他大笑着朝沈玉楼挥手道,“沈大哥。”
朱福带了些鸡蛋糕来,递给那少年道:“这些糕点就是用你们家奶牛产的奶做出来的,你们尝尝看,是不是比旁人家的好吃?”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冲土屋里唤道:“阿爹阿娘,沈大哥跟朱大哥他们来俺家了,你们快出来。”
“这么快就来了?”闻声从土屋里走出一个身形偏于枯瘦的妇人来,妇人面色有些蜡黄,却是一脸喜气,见外头忽然站了这么些人,倒是露出几分庄稼人的腼腆来,“这几位,哪位是东家?”
朱福道:“我们都是一家人,这是我哥哥。”她伸手指了指朱禄,目光随后又落在赵镜已经受伤的手臂上,又对那妇人道,“这位是咱们松阳县即将上任的赵县令,方才来的路上受了些伤,沈大哥去城里请大夫了,呆会儿还得借婶子家块地儿上个药,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那妇人听说是县令大人,吓得身子都抖了起来,连忙道:“有,有,当然有。”又赶紧朝里面唤道,“老头子,还不快出来,咱们家可是来了贵客了,县令大人到俺家来了。”
“县令大人?”从里屋走出一个瘦削、微微有些驼背的中年男人来,那男人面黑如炭,佝偻着背走过来,“草民。。。。。。”
还未跪下,就被赵镜单手扶了起来。
“你们不必如此,快些起来吧。”将男人扶起来后,恰好沈玉楼已经领着一位花白胡须的老大夫走了过来。
姜氏夫妻忙请几人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