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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惜南看进陈乾黑漆漆的眼里,发现映照出来的自己竟然是笑着的,几近发狂。她从没见过自己有那种表情,一时呆了,神情渐渐地凝固下来。
忽然脸上一暖,林惜南回过神来,发现陈乾正拿手捧住了她的脸。这样的动作她觉得有些过于亲昵,可是他表情坦荡,手掌也规规矩矩的,只是把温度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脸颊上,身上,甚至,心上。
“惜南,人在产生一个想法之后会连带地把其他事情也拿那个想法为出发点,就像我们在看一本新书的时候总是会以本身已有的知识为基点来吸收一样。你说的那些,其实未必就是真实的情况。只是现在的你因为阿姨的事情太悲观了,所以总结起前面的人生就全是那个样。若是三个月以后再来看,也许,你会有不同的想法。”
林惜南觉得这些话似乎是听进去了,又似乎没有听进去。就像她一时分不清到底自己看的是陈乾眼里的自己,还是他那笃定的眼神。
后来的几个小时里,林惜南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过去的二十几年在脑子里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她曾经引以为傲或者自以为是的东西,突然变得那么可笑。这个世界像是颠覆了那般令她恐惧。
“南南,我在这里,你不要怕。”
隐约间,林惜南似是回到了大二的那个冬天。那一段时间,教的学生很麻烦,常常拖到很晚。她几乎年年冬天都是带着轻微的感冒过来的,那年亦是。那一天她恍恍惚惚地便上了车,上车就睡着了,到终点站了才被叫醒,却发现自己乘错方向了。那辆车就是末班的,而终点站又是荒凉一片。
那时候她还没有手机,只能鼓起勇气穿过一条条昏暗的小街小巷,最后,终于得救般看到还亮着灯的半日闲。向服务生借了店里的电话,试了六七次才拨通。在听到谭进声音的那一刻,她终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心神俱乱,她甚至无法向他说明具体位置。后来不知他跟服务生说了什么,服务生竟一直收留着她,直到凌晨两点左右谭进找到她。当然,她没有问过。那一天,她记的最清楚的不是自己的恐惧,而是谭进进门那一句话:
“南南,我在这里,你不要怕。”
她定定地看了几秒,想起那时候谭进穿着黑色的羽绒服,青涩的脸上全是焦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袭灰色风衣,满身令人心安的沉稳气息。
消毒水的味道突然穿越了时间和空间,铺天盖地地袭来。
原来,这里不是半日闲,是人民医院。
而谭进,不是记忆中的愣头青,是眼前真真实实的金融界精英。
林惜南彻底清醒过来,但也只能傻愣愣地盯着突然现身的谭进,失去思考的能力,也没了言语的力气。
直到眼睛发涩,模糊,鼻子忽然一酸,才涩声道:
“谭进,对不起。”
眼眶下温热的触感滑过,她没有理会,只是悲切地看着谭进近在咫尺的脸,耳中传来的一句话让她瞬间崩溃:
“对不起,南南,我来晚了。”
第十一章(中)
医院旁边是中心公园,历来都是C市市民生活风貌的展示窗口。临近年关,即便因为冬季风光不再萧索了许多,在灯会的布置下却仍是热闹非凡的繁华景象。
林惜南回学校搭车得经过公园的正门。
公园正门是一个小型音乐喷水池广场,几乎每时每刻都能看见水柱按着音乐的节拍喷起又落下。若是晴天,眼神稍微好一点的就能看见彩虹;而若是夜晚,水底五光十色的彩灯亮起,随着音乐变幻,更是如梦似幻般的美。
听到喷泉音乐突然由《梦中的婚礼》切换到《somewhere in time》,林惜南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潮和车流,思绪却飘飘绕绕,悠悠荡荡地恍惚起来。
“这半年……你都没进过理发店吧?”
林惜南闻言转头看向谭进,刘海随着她的动作垂了下来,挡住了一半的眼睛。谭进站在靠近水池的一边,迷离的灯光照过来,把他的轮廓也勾勒得有些模糊。
谭进忽然轻叹一声,伸出手来把她的刘海拨在脸边。林惜南最近一直散着头发,他自然而然地便将手□她蓬松柔软而又质感十足的发丝间,轻轻地摩挲。
炽热的温度从他的掌心源源地深入林惜南的脑子,她有些出神地望着谭进,半晌,方哑着嗓子说:
“我不打算留这刘海了。”
“也好。我原就不太希望你留,毕竟对眼睛不好。你大二的时候左眼125度,右眼竟有275度。现在怎么样了?”
谭进说着话,拿另一只手把她颊边的头发往后掠了掠,嘴角渐渐显出微笑的弧度,似乎是很满意她的新造型。
林惜南听着听着,便觉得心上有一处忽然坍塌了,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喷薄而出。眼前渐渐地有些模糊,忙转开脸,却不想错了方向,正好贴上他的掌心。
“毕业后注意调整,现在可以不戴眼镜了。”
“那就好。”
说着话,林惜南试图不着痕迹地退开,然而眼前忽然一暗,谭进刚说完话,便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见她呆在原处,却并不抗拒,随即下移,吻上她挺直的鼻梁,小巧的鼻尖,最后,终于触到她柔软温润的唇。
林惜南深深地看进谭进眼里,那里面除了几丝狂喜,更多的是期冀和希望,流溢出明亮的光。林惜南不敢再看下去,微微垂了眼睑,心里满满的,全是叹息。最后,她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就放纵这一次吧。
林惜南也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睁眼。她觉得恐惧,谭进的吻技竟然如此之好了。
按下情绪,终于作出决定,直视谭进道:
“今晚,带我去你那里吧。”
谭进脸上的笑瞬间凝固,眼神忽然变得炽烈又凌厉。
“南南,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惜南不敢和他对视下去,微微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水池,淡淡地说:
“我不是无知少女了。”
良久,才听到谭进情绪不明的声音:
“南南,你告诉我,你是愿意重新接受我了,还是……想用这种方式,将我彻底踢出你的生命?”
林惜南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喷泉水柱落下又升起,音乐换成了一支轻快的钢琴曲,听上去极悦耳,可惜名字她不得而知。
谭进并不死心,甚至扳过她的脸,死死扣住她的双肩,逼她与自己对视:
“林惜南,你告诉我!”
林惜南极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无辜一些:
“谭进,你……不想吗?”
谭进忽然一脸灰败,痛苦地闭上眼,半晌,方才睁眼说道:
“南南,不要这样考验我,我不是圣人,你想象不到我有多想你。可是,我如果要你,必定要一生一世;否则,我宁可永远得不到。”
林惜南觉得自己的面具有些破损了,愣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
“谭进,知道我为什么说对不起吗?”
“我原以为我知道,可现在,我不确定了。”谭进极为挫败,连背脊都似乎有了些微的弯曲。
“那封信,其实我收到了。”林惜南犹豫了一下,便果断地说了出来。
闻言,谭进苦笑了出来,一开口,几近哀求:
“那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你爱怎么惩罚我,想惩罚我多久我都乐于接受。但是,不要因为它就判我死刑,你不能这么残忍。”
林惜南微微地摇摇头,叹道:
“谭进,你总说我聪明又理智,其实我愚笨且任性。你明明已经解释得那么清楚,但我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定要用那种方式解决。明明知道你也是迫于无奈,可偏偏,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谭进,我胆小懦弱,不敢走进你的世界,我不是那个可以和你风雨同路的人。
“而且,我发现自己,无法再信任你了。”
谭进猛然倒退了一步,身体不可抑制地发颤,良久,他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地笑道:
“南南,你是爱我的。”
“是,可是……”
“不要可是,有你那个字就够了。你说你胆小懦弱,没关系,我不需要你和我风雨同路,只要在我身边就好,我会待在你的世界,你不用费力来迁就我。信任?也没关系,我会努力,在你不爱我之前重新得到你的信任。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不推开我就好。”
“谭进,不是这样的……”林惜南头一次觉得自己语言能力实在欠缺,“我是觉得自己不配,你明白吗?”
“南南,别说了。这就是我的理解。我不会逼你,即便最后你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