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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吹嘘自己,沈庆之在有口无心的应着,然后问田衡烈:“督查室的那些手下死伤如何?你将他们安置在哪里了。”
“没听我说吗,那群混蛋跑的飞快,你舅舅我在拼命厮杀,一回头,人全没了,我看回去就把他们全开了才解恨!”
沈庆之心想确实该这样。
两个人商议时,历中原带着几个亲卫过来,原来韩中正令他也回姑苏养伤先,于是不久后,他们便先回姑苏。
可沈庆之等上路后走了没多久,官道左边乱糟糟的聚集了一大批人一见他们,就哭爹喊娘的冲了过来,连沈庆之都给吓了一大跳,田衡烈一愣之后发了疯似的冲了出去,威风凛凛的跃下马冲入人群后挥鞭就打:“你们这群混账东西,有你们好看!”直打的那群人鬼哭狼嚎满地翻滚。
正是督查室的兵丁。
他们昨夜被群匪驱赶后拼命逃窜,竟一直逃到了三十里开外的这里。沈庆之还在诧异这群废材月夜行军的速度,田衡烈又一声大吼:“什么?你们居然一个死伤也没有?”
话音里似乎充满惊叹和遗憾,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沈庆之为之苦笑,但很快他也沉下了脸冲上前去,对兵丁们就抽。
随即喝骂:“临阵脱逃本就是死罪,你们丢弃上官逃跑,现在还有脸来求情?饶你们一条生路?若当时孙统领大军不至,谁饶我舅父一条生路?”
田衡烈被沈庆之这么一说,心中也不免后怕。
沈庆之又道:“看你们这幅怂样,老子本有心一个个将你们现在就斩了,但念在本土乡亲的份上,留你们一命,可是死罪能逃活罪难消!督查室这碗饭你们是别想吃了,滚回姑苏后各自找生路去,胆敢再赖着不走,小心刀子不长眼!”
说完,他杀气腾腾的一横刀。
他面前那些督查兵丁们一听自己要被开了,如遭雷殛慌作一团,但他们也知道,就他们昨晚的表现就是死罪,可是人心就是如此,他们既然活下来了,自然会念着督查室这块缺…因此都有心再哀求哀求,但沈庆之的摸样,却让他们不敢再开口。
沈庆之和田衡烈转身上马,很快就带着人从他们面前走过。
这群人只好畏惧的蜷缩在路边,等他们走过后,哭声震天。
听他们哭的那么凄惨,田衡烈终于有些不忍,但沈庆之心如铁石:“舅父,这群祸害在刘平手下时,就知道为害乡里,昨晚又险些害了你,因此绝不可用。”
“只是,庆之,这些人都是本乡本土的,以后说起来恐怕不好听啊。”
沈庆之立即反问了一句:“刘平在时,谁敢说他一声坏?”
随即道:“舅父,无论领军用人,都离不开奖惩分明四个字,做错事若不付出代价,只会让后来人觉得上官可欺,没有借他们几颗人头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舅父又何必为一群险些坏了事害了您的废材不忍。”
田衡烈在沈庆之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
他看着自己外甥此刻眼带杀气威风凛凛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原来,庆之已经长大了…历中原也在看着沈庆之,与田衡烈不同,他是正规军旅出身,极为明白规矩的重要性,刚刚沈庆之说那番话时,他就深有同感,随即建议道:“沈督查,开了他们必定会得罪他们,所以也不可不防这群小人怀恨后散播谣言,坏了你们甥舅的声誉。”
这句话忽然触动沈庆之的心思,当年血战归来,民间犹说我辈无能,倒是那些鼠辈蛊惑不少人心…
他回头看看来时路,忽然问历中原:“昨儿我去冲阵的时候,你跟着一点也不怕?”
历中原不知他的意思,立即怒视着他。
沈庆之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的田衡烈一听,立即又开始教育沈庆之,说什么在官场上要让长官先走,在战场上自然也是长官先上才对,等等,才敲掉了沈庆之的气焰。
听他满嘴胡说八道,历中原在一边啼笑皆非,心想,怪不得沈庆之不杀人的时候那么不正经,原来都是他教的。
第二卷 第五回 小人我来做
等他们抵达姑苏时,已经是又一天的下午。
他们由西而来,官道的尽头就是姑苏府,夕阳将东方的天空和城池照耀的一片晕红,今日最后的一拨客商们正在进城,沈庆之等跟在这最后一拨客商后面,向着城内慢慢前进。
当驻防的兵丁们,看到一群披甲持械的武人靠近时,起初还有些警惕,但看出是田衡烈沈庆之后,他们就换上了笑脸,不过人人眼中有些惊疑,他们惊讶的是,田衡烈沈庆之等人人挂彩。
这些寻常小兵,自然不可能知道韩中正的布局,但他们知道沈庆之是带着一批军马出去的,如今回来却只寥寥几人,不由诧异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时杜明律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和宋平两个人跑了过来。
沈庆之正要找他。
见他来了,立即问道:“这几日,你那些兄弟可曾来了?”
“回大人,都来了。”
“好,去召集他们过来,带上家伙,等后面原督查室的一群废材抵达,给我将他们全部扣下。”
杜明律和宋平虽然不解,但他们如今死心塌地的跟着沈庆之,当即答应了一声,宋平就去喊人准备。
周围归于城督管辖的巡查兵丁们感觉到有事情要发生,都好奇的竖起了耳朵,沈庆之本就要宣扬决定,因此也不避让他们,大声的对留下的杜明律讲了下路上发生的部分事情。
当杜明律听到那群废材竟然丢了田衡烈独自逃生后,愤怒的面孔通红。
上次,他丢了王老板逃命后,为沈庆之激励才将功赎罪,但每每回想都觉得羞耻,因此他比其他人更看不得这种行为,不过接下来,沈庆之就告诉了他自己的决定。
听沈庆之说的处罚那么简单,杜明律忍不住道:“大人,这种人…”
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田衡烈一摆手:“都是本土乡亲,我也没出什么意外,那就小小惩罚一下算了吧。”
杜明律这才罢休。
从头到尾看着他的历中原微微颔首,觉得沈庆之手下这人还算可用,最起码这份忠心还是有的,就在这时,杜明律又想起来一事,赶紧禀告田衡烈:“大人,王大人吩咐小的,一见您和沈督查回来,就请你们去城督府。”
沈庆之一听,对他说了句:“好,那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吧。”
就和田衡烈历中原一起向城内走去。
杜明律在他们背后大声的道:“遵命。”
杜明律不是妄人,他从沈庆之的话里已经知道沈庆之的用意,是要给督查室换血,同时又要不留人口实。
而他不知道沈庆之所想,以为督查一职是沈庆之的起步点,想到沈庆之竟然将这种事情交给自己来办,体会到这种信任的他不禁暗暗感激,发誓一定要为大人做好这头一件事。
田衡烈沈庆之进城督府后,王培正干脆请他们来自己的后宅。
在小厮带领下,田衡烈和沈庆之历中原一起,穿过中庭,走向东院,绕过一道花墙两进门廊后,来到了王培正的居所。
城督府内格局一致,庭院水榭。
王培正身为城督,住所摆设等略微精致些。
他坐在中厢的一张圆桌后,沈庆之进来时肩膀包扎的模样唬了他一跳,本坐着的他惊地站了起来,愕然道:“你如何这样?”
“回大人,路上遇到些事情,不过请大人放心便是。”
王培正忙挥手,示意丫鬟们先退下,随即询问,田衡烈就将路上的事情说了一遍,王培正这才放心,但当他听到田衡烈说,沈庆之一人一马,冲到万人阵前将夏都行斩杀的事,却根本不信,坐在一边的历中原看他神色,立即道:“是真。”
这家伙除了遇到沈庆之之外一向冷脸,惜字如金。
偏偏他说两个字,比田衡烈说那么多还要令人觉得可信。
王培正不由呆在那里,他是文官,但在少年时也打过群架,上任时也路过军营,尤其是他还认识那位号称胳膊上能跑马的夏都行,知道那家伙确实也很骁勇,但沈庆之竟然一人冲阵就…
沈庆之忙解释道:“大人想差了。”
“怎讲?”
“大人,当时丁都尉已经表明自己身份,夏都行手下兵丁都开始动摇,这时孙正川统领的骑兵又临战场了,在下在这种时候冲上去,其实占了大便宜。”
随即沈庆之又自嘲的一笑,问道:“大人,难道在下真的刀枪不入吗,上万的军阵,不谈其他,便是乱箭齐发也能把在下射成个刺猬了。”
王培正想想也是,哑然失笑,但他还是赞许的对沈庆之道:“庆之你不可妄自菲薄,便是老夫这般的阅历,见到那阵仗恐怕腿也软了,还谈什么冲阵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