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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队医走了进来,轻声对双寒说:“双寒,别担心,今天专家就会到了,他们一定能治好绿冰的。你一夜没睡,去休息一会儿吧,我会照料她的。”“不,我想陪她一会儿。我陪她太少了。”双寒仰起头,虚弱地说。他憔悴不堪,头发乱蓬蓬的,看不出冰上王子的风采了。
双寒,你这么在乎我,不枉费我对你一片真心。快看,我在这儿,快来帮我回去。我忍不住大声呼唤起来,四周立刻充斥着嘈杂的鸟叫声,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我还是不能发出人的声音。
我不顾一切,冲进窗子,在双寒怀里停下来,对着他不停地诉说,期望他能明白。他却心烦地赶我走,我吓坏了,缠住他不放:双寒,是我,是我呀!医生抚摸着我的羽毛:“怪漂亮的,养着它吧。”“心烦的时候,鸟叫都这么烦人。哪儿有心情养它。”双寒捧起我,把我送到了外面。我不甘心,又飞到窗口啾叫,盼望他快明白。双寒走过来,瞪了我一眼,随手关上气窗,又拉上了窗帘。
望不见屋里了,我丧气地跌了下去,落在窗下的雪堆里。我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保持着落下时的姿势,一动不动,只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完了,他不要我了。
什么东西在碰我?是那只雄鸟,它跟来了,我竟没有注意到。傻瓜,我又不是你的伴侣。
我一动不动,心里却哭泣着、叫喊着。雄雪鸟突然离去,一会儿又叼着一条小鱼回来,银光闪闪,怪好看的。我下意识地张开了口,只觉得喉里一阵凉,身上随之似乎有了一点儿力气。我一惊,看见雄雪鸟叼着的鱼不见了。哦,我竟不知不觉吞了那条鱼,活鱼?
雪鸟:
谁这么吵?乱七八糟,不知叫些什么。啊,是只同类。她长得挺像我,可我怎么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啊,人!他怎么离我这么近。救命啊,不要伤害我!亲爱的,你在哪儿?快来呀!
这个人似乎看出了我的惊恐,那么和善地望着我。可是,为什么我没发出声音?我的清脆婉转的歌喉呢?
我好累,浑身没劲儿。不对呀,这身体怎么这么大,这么陌生?我的翅膀呢?我的丈夫呢?我被魔鬼捉住了吗?不,这只是个噩梦,噩梦,快醒来吧!
雪原深处:
“雅米,你怎么了?快别哭了。”
“贡朵,我,我好伤心。都是我不好,我……太坏了。”
“别这样,你也不是故意的。现在只能尽量收集能量了。”
“可是六十多个地球日,她们支持得住吗?”
“那个地球人思维能量强大,控制小鸟的大脑与身体估计不成问题,就是用鸟舌说人话不太容易。毕竟,小鸟的大脑太简单了,承载不了她复杂的行为。过两天,她的能量弱一点,大概就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会放弃高等生物的思维与理智吗?”
“差不多吧。能量弱下来,她就不能维持复杂思维了。等她学会鸟语,就会适应鸟的生活了。”
“那小鸟呢!它的思维能量可不大。”
“最麻烦的就是它了,它的能量不足以控制庞大的人类身体。暂时,它能维持生命,做些简单思考,但是不能举手投足、说话和倾听。它太弱小了。”
“那……不就成了地球上的‘植物人’吗?”
“有点像。如果它坚强的话,它能坚持六七个地球日吧。等到它放弃希望了,它占据的躯体也就……”
“就是大脑思维停止,造成神经、包括迷走神经都停止工作,细胞新陈代谢中断?我真坏,我恨我自己。”
“雅米,别这样。哪怕还有一分钟,也不能放弃希望。”
绿冰:
振作起一点精神,我跟着雄雪鸟回到了温河边。看着皑皑白雪,我的心也如同雪原一样,空荡荡的。我回不去了,我永远是只鸟儿了吗?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真有鬼神捉弄?
成为一只鸟儿,多少诗人梦想过,吟咏过;多少歌手歌唱过,赞美过。无忧无虑的鸟儿,自由自在地飞翔在白云中间。可是,一旦真成了鸟,又是什么滋味啊!诗歌、音乐都远离了,再也不能在冰上回旋了,还有爱情——我就永伴身边这只小鸟吗?谁说鸟儿无忧无虑,我身边这只鸟儿不就充满着忧伤与焦虑吗?人总爱羡慕鸟儿,其实鸟儿没准儿也向往人的生活呢。
我就永远做只鸟吗?不,我不是鸟。我只是身体是鸟的形象罢了,我的思维还是绿冰啊!只要我还能有我的思维,我就是我,不管身体是人,是鸟,是雪花,还是块石头。
我要学鸟语,我要练习说人的话,我还有希望。
下篇
绿冰:
太阳升起又落下。这是我变成鸟儿之后,迎来的第四个夜晚。
“丈夫”拥着我,已经睡去,我却难以入睡。四天了,我每天去看我的身体。“我”总是静静躺着,面色越来越苍白,周围的仪器和医生也越来越多。我呢,只要思维是我,就还是我,可是,我真的还能保持思维吗?为什么我的头脑越来越迟钝?今天想起事情来都断断续续的,老是连不上?
我的身体里似乎有一股野性,它唆使我,怂恿我去做鸟儿的事:跳下河去啄鱼,吞吃活鱼,与雄雪鸟交欢,甚至准备开春孵卵育雏。记得第一天,我多么坚决地拒绝吃活鱼,可是现在我由拒绝到喜欢甚至渴望了。野性在迅速地膨胀起来,我越来越难抑制了。
天啊,我思考越来越困难了,难道我渐渐就要成为一只鸟了吗?不,我宁可死,也不愿堕入混沌之中。
多么辉煌,多么壮观啊,深沉的夜色中,腾起了炫目的北极光,舞蹈着,变幻着,如同生命一般绚烂瑰丽。趁我还是我,把自己奉献给这生命一般美丽的极光吧。只要飞向极光,飞向极光美丽的怀抱,力气尽了时,我就会……
雪原深处:
“贡朵,快看极光。真漂亮。”
“有办法了。快,赶紧收集能量,机器马上就能运转了。”
尾声
床上的女孩轻轻呻吟着,呼唤了一声“双寒”。床边的人立刻发觉了,她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是那么复杂。
雪原上,一只雄鸟守在一只卧在雪里的雌雪鸟旁边悲啼着。卧着的鸟儿动了动,雄鸟立刻扑上去,拥着它,梳理着它凌乱的羽毛。
雪原深处,雅米和贡朵也相拥在一起,含泪注视着监视屏。他们似乎看到了一对人儿在冰上回旋舞蹈,如同双飞的雪鸟一样轻盈、和谐;一对雪鸟在一旁啁啾着,好像亲昵私语的情人。
何舒 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