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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锦看了伫立在边上的李东庭一眼,转身入内。阿凤阿宝知道她要立刻动身上京的消息,事出突然,大惊小怪,匆匆过来随同一起帮着收拾行装,这个喊着要带这个,那个嚷着那个一定不能落下,手忙脚乱,最后总算是把行装给整理了出来。梅锦拿着行装出来时,见那群随行还在原地待命,李东庭与尚福太监却不见了。询问张富,听他说两人方才进了堂屋。
梅锦猜测他两人应还有话要说,便在门外安静等待。
……
“公公,此番传旨你辛苦了,李某十分感激,本当尽一尽地主之谊,只是行程紧张,李某也不敢耽误公公,临别些微馈赠,聊表心意,望公公笑纳。”
李东庭递过去一个方才出门前备好的信封。
尚福为人谨慎,处事低调,又善于体察人心,这才服侍了皇帝几十年不倒,在王太后跟前也说得上话,成为宫中实权人物。如今皇太孙上位,也颇得皇太孙的信任。这样的人物,自然知道贪多折福的道理,外出办事自然不会刻意勒索财物,即便对方有意孝敬,他也看人而定。见李东庭递了上来,知道他应有事要求自己,自然不会拒绝,稍加推辞便接了过来,收起后笑道:“李都督实在客气了。若有用得着咱家的地方,尽管道来,咱家必尽力相助。”
李东庭沉吟了下,道:“尚公公,皇太孙殿下既指明要公公带梅氏入京,李某自然不敢阻拦。只是梅氏孤身一个女子,李某听闻她娘家待她也是一般,李某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只能拜托公公代李某多加照顾,李某万分感激。”
尚福没料到他所求的竟是这个,愣了一愣,看了眼外头正远远站在那里等着的梅锦,狐疑地道:“李都督,你这是……”忽然顿悟,拍了拍自己额头,哈哈笑了起来,“明白了!明白了!李都督这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难过美人关啊!”
李东庭微微笑道:“惭愧,叫公公见笑了。实不相瞒,李某有意娶她为妻。只是还未得她首肯而已。她此行入京,李某无法一道同去,只能将她交托给公公了。”
尚福点头道:“好说,好说。李都督都开口了,咱家岂还有不明白的道理?都督放心,咱家必定代你照看好她,等殿下那里交完差,咱家再寻个机会,尽快送她回来还给都督。”
李东庭知尚福应该信靠的住
住,这才略微放下心,向他道谢,二人步出堂屋。
尚福见梅锦手提包袱还站在那里等着,笑容满面道:“咱家料你二人应还有话要说。咱家先去外头等着,你们慢慢说便是。”说罢转身出去,叫随从也一并走了。
梅锦见尚福太监忽然态度大变,看着自己的神色也和方才有所不同,有点莫名其妙。边上人都走光了,见李东庭望着自己朝这边走了过来,想起先前在望寨里他向自己告白的一幕,心里又起了些不自在,强作无事,面露微笑地叫了他一声,道:“李大人,方才我听府上管家说,尚公公此番是来传达朝廷来的任命旨意的。恭喜大人高升,盼大人能领兵早日平定叛乱,还这里一片清平。”
李东庭并未应她这句略带了点过场意味的话,望了她片刻,低声道:“梅氏,尚福太监路上会好生照看你的,到了京城,你有任何事,也只管去找他,明白了吗?”
梅锦一怔,终于猜到他方才应是在与尚福太监说自己的事,对上他投来的沉沉目光,隐约似乎捕捉到了一丝难舍之意,心头忽然微微触动,沉默片刻,轻声道:“多谢大人照拂,我知道了。”
李东庭道:“你去吧。”
梅锦点了点头,低头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依然望着自己背影。踌躇了下,转身快步走到他面前,轻声道:“李大人,上次在望寨,我不是还没给你答复吗?我刚和离不久,老实说,我也依然没想好这么快就又再嫁人……”
方才她突然转身回来,李东庭就知道她应是要和自己说这件事了,一阵紧张,又难免怀了期待。听她开口却说无意再嫁,顿时失落无比,眼前闪出自己母亲李府君的身影,竟忽发奇想,是不是真的应该劳动她出马,仗势便仗势,说不定比自己这样有用百倍。内心翻腾之际,听她又道:“……只是李大人对我的心意,我十分感激,也甚是惶恐。所谓良配,当门庭相媲,夫妇相互扶持。我自问无才无貌,论身家背景,更不能助力大人半分……”
“在我李东庭眼中,你之情貌,世上再无第二人能胜!”李东庭朝她走了一步,打断她的话,“我之事业,也为我男子之事,无须依借裙带。汝悦我心,我只盼我亦能悦汝之心。若能共结连理共度余生,便是我李东庭的幸事了!”
梅锦对上他紧紧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慢慢道:“承蒙您的不弃。只是婚姻非儿戏。容我再考虑些天。等我从京城回来,我便告诉您我的决定。”
☆、第六十一回
梅锦随了尚福一行人去往京城。小说し路上尚福太监对她十分照顾,绕道从江南西路北上,最后抵达阔别两年的京城。当晚尚福并未安排梅锦回梅家,而是直接带她入宫命她暂时等着,自己到德懿宫向王太后和皇太孙回禀了云南传旨的经过。
王太后十分满意,勉励尚福一番后,皇太孙朱璇向太后辞别,回往自己所居的东宫。
尚福太监送他,路上道:“殿下,老奴幸不辱命,把梅氏从云南给带来了。怕殿下记挂,梅氏连家门都未入,先来拜见殿下您。”
朱璇眼睛一亮,问梅锦所在,得知她正等候觐见自己,急忙叫尚福带她到东宫。
尚福着身边太监去传梅锦。梅锦来到了东宫,等着的时候,殿内走出来一个少年,正是皇太孙朱璇。
朱璇与梅锦两年前印象里的那个少年看起来并无多大区别,依旧温文而沉静,只是个头拔高了些。见到梅锦,脸上便露出笑容,疾步朝她而来,叫她平身。又与尚福说了几句,等尚福退下去后,望着梅锦道:“你路上可辛苦?”
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想必后来再经医治,虽渐渐得以复原,但声带终究还是受了些影响。
梅锦便微笑道:“多谢殿下关心,不辛苦。一路尚公公照顾的很是周到。”
朱璇点了点头,又道:“方才尚福说你入京还没来得及回家便进了宫。你若想念父母家人,我可先送你回去。”
梅锦道:“多谢殿下好意。只是家中父母长辈与民妇一向疏离,亲情淡漠。两年前民妇出嫁后,便无意再与他们往来。殿下若不怪罪民妇不孝,民妇见不见他们,并不在意。”
朱璇似乎也并不在意她回不回梅家,听她这么说,舒了口气,看她一眼,迟疑了下,道:“你在我面前,若无外人,随意些便是,不必自称民妇,称我也可。听你口口声声民妇,我……有些不习惯。”
梅锦见他望着自己,目光清明,神色诚恳,便微笑道:“那就多谢殿下了。”
朱璇仿佛松了口气,想了下,道:“我知道你路上一定累了,我叫人先带你下去歇息,你住下来,别的明天再说吧。”
一路这么进京,梅锦确实感觉疲累,听他这么说,便道了谢。
朱璇点了点头,命身边的太监领她下去。
梅锦当晚落脚在了东宫,睡了一晚,次日早早起身,原本以为朱璇会派自己去给皇帝看病,不想一直没有动静,到了傍晚,忍不住向边上的太监打听。太监说皇太孙殿下今早五更就起身了,先去王太后的德懿宫,后到临时用作觐见朝臣的神华殿理政,王太后垂帘,这会儿还没回东宫。通常还要再过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梅锦又问:“殿下每日都如此早出晚归?”
太监点头道:“日日如此。有时若有急事,睡着了半夜也要起来去见大臣们。”
梅锦沉吟了下,不再发问。
当晚无事,次日也是如此。太监说皇太孙殿下依然五更起,晚间戌时才从王太后那里归。回来便就寝。
朱璇好似忘记了梅锦这个人。
梅锦心里渐渐疑惑了起来。
她原本一直以为,朱璇召她入京,一是为免她被裴家牵连,二,照尚福太监的意思,也是想叫她来给听起来像是中了风的皇帝治病。
但这几天过下来,显然,治病应该不是朱璇召她的目的。只是,若仅仅只为免她被牵连的缘故,这样留她居在东宫,看起来也有些不合情理。
皇太孙那边始终没动静,见他又这么忙碌,梅锦也只得暂时住了下来,只是心里疑虑越来